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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诶!”万知县唤不住她,七夏脚下生风,走得飞快,眨眼就没了人影。
厨房里的事虽然还没忙完,她也懒得回去,生怕那个万知县又找来,马不停蹄地往外跑,时不时还扭头瞅两瞅。
刚出了后门,对面街上杨柳下,百里倚树而立,似乎是在等她。
七夏喘了口气,如见救星一般,哒哒哒跑过去。
“百、百里大哥!”
百里还未回头,迎面就有个人扑到他怀里,满身油烟味道,看都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他叹了口气,伸手便把七夏推开,乍然垂眸却见她表情不似平常,好像有些异样。
百里眉峰一皱,问道:“出什么事了?”
七夏抓着他胳膊,正启唇,蓦地又觉此事道出口太过丢人,只得拿别的话搪塞:“没……没什么。”
见她不愿说,他也不欲多问。
“今天如何?可弄清钥匙在哪儿了么?”
“还没。”七夏挠挠头,“今天实在是太忙了,我还没寻到机会。”
“忙?万知县家是来了什么贵客?”
七夏哼了一声:“我看是,派头还挺大,早晚都是十八道菜,没吃完的全部倒掉,那知县是一点不心疼。”
一个小小的知县,说来最多不过六品,住的地方却与杭州知府宅院不相上下,且宴请宾客还这般的奢侈,其中指不定贪了不少油水。
可什么宾客,需要这样的排场?
百里又问她:“知道来的是什么客人吗?”
“我在厨房,怎么看得见啊?”说完,顿了顿,又似想起什么,“那客人是中午来的,晚上没留下吃饭,不过明天应该还会造访。”
“好,那你明日多留意一下。”
“哦……”
颔首看了看天色,夜幕将至,时间也不早了,这位置虽处后门,但也怕被万府的撞见。
“先回去吧。还有几日,不着急,慢慢找就是。”
七夏心不在焉地应了声,望着他,闷闷道:“这就没了?”
“嗯?”被她没头没脑来了这一句,百里不明所以,“什么?”
她跺了跺脚,“你怎么不问问我啊!”
你有什么可问的,不好好在这儿么!
百里忍住想要白她一眼的冲动,无奈道:“……他们没对你起疑罢?”
七夏立马展颜,笑盈盈道:“没有。”
“嗯,那就好,回去吧。”
她笑眯眯地点头:“诶!”
回到百里落脚的千秋客栈,晚饭时间已过,旁人都吃过了,七夏只好就着剩菜剩饭将就一下。
病榻上,周子尧的情形仍旧时好时坏,偶尔清晰偶尔昏睡,昨日因伤口的缘故还发了高烧。由于七夏要去万府,白日里几乎都是季子禾一人照料的。
至于梅倾酒……则是懒懒散散在街上游荡,闲得不能再闲。
见床上的人双目紧闭,脸色略显苍白,百里不由问道:“子尧情况如何?”
“还好。”季子禾把了一会儿脉,伸手在他额头上试了试温度,“烧已经退了,并无大碍,不过这几日还下不了床。”
“大约还要几日?”
此地人多口杂,恐万知县得知他尚在人世后,会前来杀人灭口,百里早有要将他转移他处的想法。不过苦于没寻到住处,而一直没有动作。
“五日吧。”季子禾思虑片刻,“这还得看他康复的情况。”
“需要什么药材你尽管开口就是。”
他微微一笑,“好。”
七夏叼着个窝窝头在啃,心中早有疑惑,站在后面小声嘀咕道:“百里大哥怎么对他这样好?这汤药钱和饭菜钱加起来都快花了二十两了。”
梅倾酒离她最近,自然听得清楚,偏头解释:“这是你百里大哥幼时的书童,两个人从小玩到大,要不是他体弱多病,错过那回征兵,只怕现在他们还是……”
“咳。”远处某个人握拳在唇下,清了清嗓子。
梅倾酒似笑非笑地耸耸肩,住了嘴,拿别的话搪塞:“怎么?你连男人的醋都吃?”
“这也算吃醋?”
“得问你自己咯。”梅倾酒让她在旁好好琢磨,绕过桌走到百里跟前,俯身耳语:“诶,我今日在城里溜达,听到个消息,也不知管用不管用。”
百里颔首道:“你说。”
“我听说啊,那个万知县每月初三都会外出一趟,还带着不少仆役。”
“他出城作甚么?”
“不知道,白天出去,到第二天夜里才回来。”他压低声音,“还抬了几口箱子,鬼鬼祟祟,瞧着挺可疑的,而且是带家丁不带捕快。”
“嗯……”百里悄悄看了看那边的季子禾,见他背过身尚在和七夏说话,并没留意此处,这才低声道,“其实,我一直有个怀疑……而今各地对私盐查禁森严,单凭他一个七品的知县,恐怕没这胆子。”
“你是说,上面还有人?”
他点头:“有可能。”
☆、第11章 【出谋划策】
梅倾酒悄悄问道:“你觉得会是谁?”
“不好说。”
江南这带的官吏大部分是太子一派的,此事就算和太子无关,必然也和朝中哪位大臣脱不了干系。他百家虽然名义上是中立,但闹大了毕竟两边都不好看,这趟浑水还是不趟为好,届时只需将万知县交由大理寺处置,至于他们找不找替死鬼,那就与他无关了。
*
此后又过了几日,周子尧身子渐渐康复,百里在别处另寻了个安身之所,将他从客栈内转移出去。
这边解决了一个麻烦,然而七夏那边却依旧没得到什么新的线索。
“都八天了,再不拿到钥匙,你就该领工钱走人了。”梅倾酒正用过饭,拿着个牙签剔牙。
“钥匙在他身上的。”七夏心头也恼,没好气道,“我怎么偷嘛?总不能趁他洗澡的时候溜进去吧,那外边儿这么多家丁来来往往的,要被撞见,我怎么办?”其实她最担心的是让万知县那个老色胚发现,本来平时吃她豆腐都吃得够多了,自个儿压根就不想和他独处一室。
“要说我。”梅倾酒喝了口茶水,一拍桌子,“甭那么麻烦,干脆叫百里晚上蒙个面,带个刀,杀到他卧房之内。这刀子威逼之下,不怕他不拿钥匙!”
百里闻言冷哼一声:“还真是‘好计谋’,站着说话不腰疼。”
“我这不是心疼庄姑娘嘛……”梅倾酒笑嘻嘻地对着七夏,“是吧?”
不想后者白了他一眼:“谁要你心疼。”
“……”
“七夏。”百里放下茶杯看她,“你确定钥匙在他身上?”
“其实也不是很确定……”她信手摸过他的茶杯在手里把玩,“我曾见他在怀里掏出过一大把钥匙,少说也有十来个。你们要找的不知道在不在这里头。”
“嗯……”他这一声不咸不淡的,听不出有什么想法。
“怎么?”
百里偏头,皱着眉从她手里抽回自己的茶杯,“我倒有个计划。”
手中一空,七夏只得托腮望着他问:“什么计划?”
“还是按之前他说过的,下迷药。”
听完,那边的梅倾酒就把嘴一撇:“哎,你不是觉得这计划行不通么?”
“迷药需用,但自是不能以你说的那法子做。”百里一颔首,示意七夏过来,她忙把脸凑上去。
“一会儿我出门买些蒙汗药,明日你在他酒水或是饭菜里放一些。搁多少你自己拿捏。”
七夏为难地指了指自己:“要我去偷么?”
“不是。”他淡淡道,“我们一起。”
“什么?”梅倾酒险些没被自己口水呛着,“你要去知县府?”
百里漫不经心扫了他一眼:“你若是愿意,代我去也不是不可以。”
“不不不……”他即刻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谄笑道,“……您去您去。”
这俩人还真爱对人翻白眼儿。梅倾酒暗暗腹诽道:怪不得能凑到一块儿去。
又同七夏详细商议了一番明日的安排,他忽而想起一事。
“对了,不是说知县府上在招待客人么?眼下去……只怕要和那姓万的单独饮酒,还有些麻烦。”
“没事。”七夏忙笑道,“那人昨天就走了,今天都没来,我还忘了告诉你们。”
腹中有点饥饿,她起身去往自己包里掏,盼着能有什么零嘴。
忽然随口道:“不过,他是谁我不知道,就听万知县叫他……什么欧阳大人。”
“欧阳?!”
闻言,百里和梅倾酒不禁相视一怔。
朝中复姓的官员不多,而欧阳更只有一人,便是那苏州的都转运盐使司欧阳衡。
涉嫌贩卖私盐的知县和运盐使竟扯上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