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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不过有一些疑点，我们必须到这里来进行查证。」
「原来如此。」薛法官在他美丽的玫瑰木书桌前坐下。桌上堆满杂志和书，至少一打的铅笔散置其间。一旁的玫瑰木档案柜上放着电话和传真机。迪伦想，对他而言这是个工作的地方。这男人花不少时间在这间书房里。
「我看新闻报导说锺麦林打伤了他的律师。新闻炒得厉害，法院里每个人都在谈论这件事。妳也在场是吗，蕾琪？」
她点点头。「是的，我们两个都在场。相信所有人都会很高兴锺麦林的辩护律师即将换成比较差——」她突然噤口，笑着对父亲说：「原谅我说这种话，不过我并不把你当作律师，因为你以前是检察官，现在是法官。你的工作是处置罪犯，而不是为他们辩护。」
「的确，卜约翰有着不错的名声。一旦由他替锺麦林辩护，极可能成功地让这家伙无罪开释。卜约翰对陪审团很有一套，就算锺麦林并没有不寻常的童年，他也会无中生有，让所有陪审员相信姓锺的有一段悲惨的童年。」
「大家才没那么笨呢，老爸。看看锺麦林就知道他是个精神病。他是个狂人，但并没有疯掉。他完全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而且毫无悔意、毫无良知。他已经承认那些案子都是他犯下的，况且，就算他在波士顿被判无罪，还是得被送到这里来接受审判。他还供出他另外在丹佛作了两件案子。他完蛋了，随便哪个地方的案子都足以让他完蛋。」
「啊，蕾琪，人是很容易被蒙蔽的，非常容易被操控而黑白不分。我见过太多例子了。陪审团只看见他们愿意看见的——如果他们想让被告自由，那么无论证据多么充分，他们还是会那么做——就这么简单，许多时候就是这么可悲。」
「我倒是希望锺麦林能到加州来接受审判。至少我们这里还保留着死刑。」
「倘若他被判处死刑，那真是太便宜他了。我觉得应该让所有受害者的亲人杀死他。」
「这种想法太不民主了，蕾琪。」
「怎么会？这样才是对的，才有正义可言。」
「这是在报私仇啊！」
「没错，就是这样。那又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不对。好啦，亲爱的，桑先生大概是担心妳跟我会就这么没完没了的。咱们就放他一马吧！告诉我，妳和桑先生到这里来是为了处理哪些疑点？」
薛爱娃突然微笑起来，不过迪伦还是觉得她面无表情。彷佛她刻意训练自己绝不牵动任何一种脸部肌肉以免破坏那张完美的面具。她说：「或许他们认为是你谋杀了贝琳，柯曼。对不对，桑先生？」
这倒是令人意外。现在轮到迪伦努力不露出表情了，他用平淡如鸡汤的声音说：「不对的，夫人。」
「你们应该这么认为才对。我想你是够英俊，却不够聪明。他想用车撞我，没有理由说贝琳不是他杀害的。他向来不喜欢她，甚至讨厌她，因为她父亲在圣昆汀坐牢。他说贝琳总有一天会变得跟她父亲和我一样疯狂。说这种话太过分了，不是吗，桑先生？」
「这件事轮不到我来说，夫人，但是每个人看法都不尽相同。我在想，先生，」他转向薛法官。「你是否能告诉我们，你在法庭上可曾办过锺麦林这个人？」
「没有。」
「你确定？」
「当然。每件我负责过的案子我都记得。没有锺麦林。」
「在你担任法官之前，你可曾起诉过他？」
「答案还是没有，桑先生。若是有我一定会记得的。」
迪伦打开公事箱，取出一张五乘五的黑白照片。「你见过这个人吗？」
「没有，我从没见过这个人在我庭上。当然这就是锺麦林了。蕾琪，妳说得对，他的样子的确像个典型的精神病患，也就是说，他外表和一般人无异。」
迪伦递给他另一张照片。
「老天，这还是锺麦林，但是你们把照片改造了，是吗？」
「调查局实验室是这方面的高手。我请他们将照片人物改造为各式各样可能的乔装模样。」
「只是加了点短胡，鬓角加长，头发向后梳，像是要遮掩秃头似的——太神奇了！不过抱歉，我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迪伦给了他第三张照片。
薛法官倒抽了口气。「我不敢相信，几年前我起诉过这家伙，我记得他。像个嬉皮，被控罪名是持有大麻。瞧瞧他的胡子浓密得很，还有厚眼镜，肩膀下垂，不过个子非常高，和我一样高。我记得他看我的样子好像要向我吐口水。他的名字叫什么来着？」
他低头注视着照片半晌，然后叹息着说：「我得去查查资料，我大概是老了，一时想不起来。等一等，是个奇怪的名字，拉穆，姓什么我不记得了。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我将他判了三年，虽说那是他的初犯。他实在是个好斗的家伙，我甚至不想派给他公设辩护律师。他简直目中无人。没错，我判了他三年徒刑。这就是锺麦林？」
蕾琪拿过父亲手中的照片。迪伦事先并未告诉她这件事。她打量着照片，又看看父亲。「这么说是有可能的啰？因为你给了他三年徒刑，他想要报复。他出狱后就杀了贝琳，完全是为了报复你。」
「有一个问题。」迪伦说。
蕾琪和父亲一起望着他，同时将左眉一挑。
「再看一次这张照片，薛法官。」
「好的。然后呢？」
「十年前锺麦林应该是二十八岁。这个人老多了，也许有五十五岁甚至六十岁。」
「这个，你说得对，的确如此。加上头发和眼镜就很难说了。噢，我知道你的意思了，这个人不是锺麦林，对吗？」
「这是他的父亲，」蕾琪缓缓说。「这个被判刑的拉穆是麦林的父亲。而且这张照片已经很旧了，是吗？」
「没错。凤凰城的调查局从一张旧驾照上取得这张照片。我们的实验室再将它加以修饰。我没有事先告诉妳是因为我没有把握能从中得到什么，蕾琪。」
「这个人还活着吗？」
「我们还不知道。他已经很多年没回到犹马了。那是他抚养麦林长大成人的地方。麦林十八岁那年离开了家乡，拉穆沈浮了多年，后来失踪了。现在他也该有六十四岁了。他在哪里？没人知道。」
「让我看看。」薛夫人说。
蕾琪将照片交给母亲。
「一个嬉皮。记得在六○年代旧金山到处是这种人。他在八○年代被判刑吗，柯曼？」
「是的，大约十年前。」
「我想若是没有胡子和一头乱发，摘掉眼镜，他应该会英俊多了。」
「他的儿子很英俊，妈妈，非常英俊。这是他的照片。不过他有一双呆滞的眼睛。」
薛夫人看着锺麦林的照片，再回头看看丈夫，便昏了过去，滑下椅子，瘫倒在地毯上。
「你想怎么样？」道格对迪伦说。他放下报纸缓缓站起，手指在桌面上摊开。
「没关系，美莉，让他进来。他是调查局的人。啊，妳也来了，蕾琪。为什么他和妳在一起？妳知道我不喜欢他。他影响了妳，让妳变了个人。」
「他是我老板，我们必须一起工作。」
「马先生。」迪伦点头招呼。
道格没响应，只是往椅背一靠，两手在肚子上交叉。
「你最近好吗，道格？」
「我正在生气，妳却一点都不关心。妳为什么跟他在一起？」
迪伦在马道格那张现代感的铬钢玻璃大办公桌对面坐下。「看样子贝琳和锺麦林曾经有一段情，你可知道这件事？」
「我不喜欢你的笑话，桑探员。」
「不是笑话，马律师。根据我们获得的消息，七年前贝琳曾经和锺麦林相恋。」
蕾琪留意他的表情。没有痛苦、愤怒、被背叛的难堪，完全没有。
「你是说，你知道为什么他杀害了她？」
「不是的，我们不是这个意思。我很抱歉，道格。」蕾琪说着伸手轻拍他的臂膀。「似乎有些关于贝琳的事是我们不知道的。我们刚刚从家里出来，妈妈看见一张锺麦林的照片，竟然昏倒了。她说她见过麦林，见过他亲吻贝琳。她是这么告诉我们的。你也知道妈妈，我们永远弄不清楚究竟她说的哪些话是真、哪些是空穴来风。」
「这次那个疯女人或许说对了。贝琳就是个不贞的荡妇。」
他们回头，发现马甘蒂站在门口，美莉一脸惊慌地站在她门后猛挥手。道格微笑着说：「没关系，美莉。这样好了，万一有人再来，只管让他们进来。哈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