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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笑几声:“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丫头,我不过是个匆匆过客。从今各自走各自的路。”
“过客就更没必要掩饰了!相貌并不重要,只要心善就够了。”
街上半个人影也没有。他轻摘下斗笠,揭开面纱。一张俊美刚毅的脸呈现在她的面前。棱角分明,冰冷的眼神深不可测,嘴角挂着淡淡的一丝笑。忧郁的气质在脸上漫开。还没等她缓过神,他已重戴上面纱和斗笠:“在下谢岚,山风岚。一个无足轻重的剑客。”阴沉的天空下,瘦长的背影在风里飘摇,渐远,消失。
※※※
几天来,谢岚的蓝色身影一直盘旋在她的心头。每天都做着同样的梦,梦见与神秘人物重逢。英俊又富阳刚之气的脸,说话时冷若冰霜的态度,若有若无的忧郁气质,修长寂寥的身影,极富磁性的声音……一切都让涉世未深的她困惑。不知他带着怎样的故事。梅子猜测着一千种可能。“他还会出现吗?还是天涯匆匆过客,交身而过,又向不同的轨道走?”
他又一次出现了。
一座乡间的茶馆开在路边。梅子行了一路,口渴难忍,便在这里止步,要了一壶清茶。
她刚坐下喝了两口,就见远处行来一支镖队。他们在此处停下车,卸下刀剑,坐下歇息。突然从山上冲下一伙匪徒,刀剑光闪烁着,刺得人睁不开眼。顿时场面一片混乱。桌椅板凳都被砍成了碎片。刀剑声喊杀声四起。混战中,到处是血,受伤倒地的人。店家早跑得没影,梅子慌了。
第一次见识到真实的盗匪,并不是在戏台上的故事,而身旁没有任何依靠,她顿时六神无主。
一柄大刀向她挥来。她凭着轻捷躲过两三招,转眼就处于对手的刀口下。
完了。她闭上眼,等着那一刀劈下。奇怪的是,片刻以后她仍没有感觉到刀的冰凉。发生了什么?
“你敢动她?”一声有力的质问把对方吓傻了。是他!与告别时一样的打扮!她欣喜若狂。不知为何,面临危险还让她那么高兴。他紧握对方的手腕。刀子离梅子就差一寸,可是再也不能靠近半分。“快走!”他命令她。梅子只觉得刺激,定下神来又不想走了。他三两下解除了对手的武装。一亮出剑,那人立即匍匐在地不敢动弹。他立即拖着梅子猛跑一阵,离开了那个是非之地。
她一点也不感激,刚停下脚步就质问:“怎么不救他们?你的心肠不是很好吗?”
“谁告诉你我一定要救他们?我本来铁石心肠。”
“还装?你为何救我?”
“见你长得漂亮,爱救你,行不?”
“不行!”
“你这姑娘真太傻!一伙打家劫舍的山贼,一伙欺压百姓的官。让他们去狗咬狗!要是留下,指不定你我都会被当作山贼。现今世道污七八糟,你一姑娘家竟然一个人满世界跑,不怕丢了性命?!”
“我不管外面多乱,反正你救了我就能救别人。见死不救,你也太狠心了!”她用力推了谢岚一掌。
不知哪里出了问题,他按着胸口倒退了好几步,痛苦不堪:“我的事你别管。谁要你一丫头来数落?”一声悠远尖利的口哨,一匹黑褐色的骏马从远处跑来。她还没回过神,他跨上马跑远了。
他受伤了吗?是的!还不轻的样子!他是何方高手?为何一会儿温情款款一会儿又冷若冰霜铁石心肠?为何那柄剑能让对手如此惊惧?为何他会出现在荒无人烟的山野中?既然他的剑如此犀利,为何会受伤?他是江湖人吧,却为何一点没有江湖人的粗犷?
※※※
梅子继续往前赶路,向着一个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终点。每天疲乏奔波,毫无意义。不禁怀疑当初离家的决定。谁让爹爹非要她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人?据说是当官的大爷。大爷大爷,怎么听都感觉是个迂腐的老头。不行。这样以后还能满世界乱跑?她要当侠女。可就这点能耐,还当什么侠女?生存这一关就很难过。靠什么挣钱吃饭?遇到危险就这几下三脚猫的功夫早被人砍了。身边还有些首饰,等钱用完,典当了还能维持一阵。毕竟不是长久之计。美好的梦破灭了。
忽听客栈的大堂里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冷冷的,干净利落:“小二,一间上房,单间。再送一壶好酒几个小菜来。”又是他?天下有那么巧的事?该不会他一直跟着我!怎么可能?
正想着,闯进一伙凶巴巴的人。她的长兄竟在这里出现。
天!立刻躲进屋。半天不见动静,推开门想看看情况,却与谢岚撞个正着。“怎么又是你?”
“是呀,天下好小。真不知今天会遇上什么晦气事。”
他没好气地数落:“你这丫头自己总惹麻烦,还怪我?”
“刚才有没有见到一伙凶巴巴的人……”
“被老板打发了。丫头,流浪不是好办法,家里人会着急的。”“我不是丫头!可是你怎么知道?”“看你这副惨兮兮的样子,谁都知道。”“我的事你别管!”梅子学着谢岚的语调,模仿得惟妙惟肖。“难道我乐意?”他们像两个大孩子吵架似的同时转过身进屋合上门。
深夜里,梅子被悠扬的箫声唤醒。她还从没听过那么美那么动情的箫声。一醒竟再难入睡了。童年至今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这些天的坎坎坷坷也同时涌现。思绪如潮,甚至来不及细想就跳出老远,全是片断。江湖路原来并没有浪漫,女侠只能是儿时永远实现不了的梦。可是那个奇怪的谢岚,就像传说中行踪缥缈的大侠一样神秘。神秘不能当饭吃。将来何去何从?回家吗?真想那个温暖的家。不行,一定要证明给所有人看,梅子不只是个简单的闺中小姐!不能嫁给一个不曾爱的人。若不回去,又该上哪?
她踌躇着,踱步到后院。
月下吹箫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长,仿佛愁思无限。他仰头对着明月,深情地吹奏。婆娑的树影摇曳,高高的梧桐寂寞地立着,沙沙作响。空荡荡的秋千随风轻摇。她爬上秋千,晃着,晃着,飞得高高的,仿佛离月亮很近了,可是终还是有根绳子把她拉回地面。原来飞翔也没有自由。是命运吧!人总摆脱不了命运。
不知不觉中,一曲终了。她仍回味着曲子里淡淡的哀伤。
“睡不着吗?有心事?”男子背对着她问。
“愁死人了。”
“人间哪来那么多愁?不过千古兴亡,百年悲笑。到头来一场空。时间之轮转着转着,从不为某人一悲一喜而停。离合悲欢太过寻常,朝代更替非一人之力。天不遂人愿。此理亘古不改。星辰恒久人非旧,莫言世间行路难。待到华发生,海亦不枯石亦不烂。誓言化尘随风散。何必为这虚伪的世界犯愁?还不如想想今天该怎么过。”
“也许吧……你是谁?”
“转眼就认不出我了?”他转过身,温柔地笑着。
梅子差点没从秋千上跌下。
还是谢岚。眉宇间难以抵挡的英俊风流,一身清新的书生意气,多情而有诗意。这还是白天的他吗?他是侠客?不,他怎么可能是侠客?谜样的人究竟来自何方?
“不蒙面了?”
“晚上没人注意。其实我只是不想让人看见我的心,它太脆弱。我忘了没人会再去碰它,谢岚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人。可我很难走出这道屏障。别走什么江湖,不然你会后悔。我就是最好的例子。安安稳稳回家过日子去。”
“回家?我一回家就只好天天数落叶。无聊!”
“总比在江湖上惹得一身腥臭强。你是个好女孩。我不想看你陷入泥潭。”
“别总教训我。我不小了!以后能不能别叫我丫头,岚哥?叫我梅子好吗?”
“你认为还会有以后?”
她无言以对。
“想跟我一起走江湖?第一我一直独行,不需要人陪。第二我很冷酷,脾气很臭。第三我不能把你往火坑里推。外面太乱,处处暗藏危险。你连野兽都怕,怎么防得了人心?第四我一大男人带着你一闺女满世界跑怎么都说不过去。你以后还想不想嫁人?这不是过家家。”
“本姑娘聪明着呢,不会拖累你。就把我当丫头使唤也成。何况我已无栖身之地。”
“无栖身之地?回家数落叶去!像梅子姑娘这般刁蛮的大家闺秀,谁消受得起?”他冷言相讥,回到了白天的严肃样,“别惹我。你知道我的剑很厉害。”
“谁要惹你?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