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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健仁兴冲冲出去套车去,却在二门上遇到沈咏洁。
“你去干嘛?”沈咏洁故意问道,一副要阻拦的样子。
“我要出去,你管得着吗?”司徒健仁头也不回地道,大步离去。
沈咏洁对自己的婆子吩咐:“去张姨娘院门口守着,一个人都不能放出去。如果有人要出去,立刻来回我!”
她对张氏的心理摸得很清楚。
如果不拦着她,她肯定要怀疑,说不定今天就不走了。
但是如果拼命阻拦她,张氏一定千方百计要出去。
贱人一般都是光明大道不走,专门要拣歪门邪道走的人。
凡春运换上自己最喜欢的衣衫,戴上最喜欢的首饰,来到张氏房里,道:“娘,外面又多了几个婆子。”
张氏坐在妆台前梳妆,冷笑道:“我就知道!那沈咏洁笑里藏刀,根本就见不得我好!”
凡春运坐到她身边,想问话,但是见周围都是沈咏洁的耳目,只好把话咽了下去,只等司徒健仁来接她们娘儿俩。
没过多久,司徒健仁就来了,道:“车准备好了,咱们现在就走。”
张氏站了起来,挽着司徒健仁的胳膊,道:“我要带春运一起去。”
“当然一起去。”司徒健仁和蔼地朝凡春运点点头,“跟我们一起去。”
三个人走了出去。
在院门口的时候,被守门的婆子挡住了,她支支吾吾地道:“老爷,夫人说了,张姨娘和二小姐不能出去……”
“夫人说不能出去,老爷我说能出去!这个家到底谁做主?!”司徒健仁怒吼道,一把将那婆子推开,带着张氏扬长而去。
凡春运跟在他们后面急步跑了过去。
那几个婆子互相看了一眼,忙去给沈咏洁报信。
张氏只怕沈咏洁追了出来,急忙催促司徒健仁走得飞快。
沈咏洁故意在烟波阁里磨磨蹭蹭,估摸着他们差不多上了车,才追了出来。
“张姨娘,你怎么能出去?!”沈咏洁大声说道,又叫司徒健仁:“老爷,有什么事,在家里不能上香吗?非要去大慈悲寺?”
司徒健仁不去理她,正要吩咐车夫赶车,就听见吕大掌柜也追了出来,满头大汗地道:“老爷!有急事!内务府来了个公公,要见老爷!”
“什么?”司徒健仁一听就撂开车帘,“内务府的公公?出了什么事?”
“好像是咱们家刚刚送进宫的一批贡品出了问题。那公公只跟老爷说话,根本不理小的!”吕大掌柜白胖的脸涨成猪肝色,很是焦急。
司徒健仁心里一沉,回头看了看张氏。
张氏并不想司徒健仁跟去,闻言忙道:“老爷,生意要紧,您先回去吧。等忙完了,如果还有空,就去大慈悲寺找我们。”
司徒健仁点点头,“那你们路上小心些。”说着,跳下了车。
张氏连忙吩咐车夫:“快走!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那车夫忙往拉车的马背上上抽了一鞭子:“驾!”
大车轰然一声往前启动。
凡春运从车窗里往后看,正好看见沈咏洁披着玫瑰紫缕金百蝶穿花织锦缎斗篷,站在司徒府门口的台阶上冷冷看着她们,目光中充满了不屑和森然。
第225章 地网
凡春运被沈咏洁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隐隐升起一丝慌乱。
她在马车上坐立不安,拉着张氏的胳膊悄悄地道:“……娘,不会出岔子吧?”
“怎么会?你舅舅本事通天,这么点子小事,怎么可能出岔子?”张氏虚弱地笑了笑,将凡春运搂进怀里。
“娘,我不喜欢春运这个名字,我也讨厌凡这个姓。”她伏在张氏怀里闷闷不乐,“我还是喜欢暗香这个名字。”
“这是小事,等你回到你舅舅身边,你就跟你舅舅姓。至于名字,你想叫什么名字,就叫什么名字,跟你舅舅说一声就行了。”张氏怜惜地在凡春运额头亲了一下。
说是舅舅,明明是亲爹……
只是她亲爹身份特殊,说是舅舅还好些,才能堂堂正正有个身份。
如果说是亲爹,她又一辈子见不得人了。
张氏思前想后,觉得还是叫“舅舅”好……
凡春运点点头,“那我以后还叫暗香,但是跟舅舅姓。”又问:“舅舅姓什么啊?”
“姓夏,你舅舅姓夏。”张氏知道女儿这一去,不知多久才会见到,所以打算告诉她一些事情,免得她去了北齐,两眼一抹黑抓瞎就不好了。
“夏?那娘您怎么姓张?”凡春运疑惑问道,“舅舅不应该跟娘是一个姓吗?”
舅舅应该是娘的兄弟。
张氏笑了笑,“我也应该姓夏……”
如果她能嫁给他,她肯定是夏张氏了。
“哦。”凡春运没有转过弯,以为娘亲其实是姓夏,“夏这个姓好,我喜欢。我以后就叫夏暗香。”
张氏点点头,“你喜欢就好,以后还是叫你暗香吧,叫习惯了,再改总是别扭。”
“好啊好啊!娘还是叫我暗香。”凡春运已经自作主张。等到了北齐,就要说服舅舅,将自己的名字改做夏暗香。
“夏,曾经尊贵无比。是中州大陆上的国姓,你舅舅,是最尊贵的皇室之后。”张氏低声对女儿说道:“所以我曾经告诉过你,司徒算什么东西?我们夏家在中州大陆高高在上的时候,他们司徒家还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做乞讨的贱民呢……”
凡春运的心猛地跳了起来。砰砰砰砰跳得那么快,她都要喘不过气来了。
她真没想到,原来自己不是一个穷家小户的后人,而是中州大陆上最尊贵的前朝皇室后裔!
“娘,是真的吗?娘,您真的是夏氏后人?”凡春运惊喜问道。
“嘘!你小声点儿。”张氏忙捂住她的嘴,“这些事,你知我知就够了。若是你再说与别人听,咱们夏家就是满门抄斩、株连九族的下场!
凡春运打了个寒战,小脸都吓白了。“为什么?娘?”
“你要知道,如今虽然是三分天下,但是这三个国家的皇族,不过是窃取了周氏江山的窃国贼。而在数百年前,这中州大陆是周氏皇族主宰。他们是见不得光的低贱堕民后裔,抢了我们大夏的江山,也是窃国贼!只有我们大夏皇室,才是中州大陆上最尊贵的血脉,最正统的主宰!”张氏说得很骄傲,脸上倏地亮了起来。因受重伤而变得蜡黄的双颊泛起了通透的嫣米分,“你舅舅……就是大夏皇室最嫡系的后人!”
随着张氏的话语,凡春运的心里升起一股神圣之感。
她仿佛看到在不远的未来,她被封为公主。不管是北齐、东元,还是南郑,这三国的皇室都跪在她脚边,摇尾乞怜……
到了那个时候,谢大哥……一定会对她另眼相看吧!
她的出身,不比姐姐差!
这一瞬间。凡春运满心的愤愤不平之意都平息了。
她不着急。
她年纪小,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等。
而姐姐,却是过一年,就老一岁。
等她风华正茂的时候,姐姐已经是人老珠黄了。
凡春运勾起唇角,脸上漾起一个勾魂夺魄的微笑。
大车在东元国京城的大街上行走,很快来到大慈悲寺。
张氏披着斗篷,扶着凡春运的手下了车,站在车下看了看大慈悲寺的山门。
大慈悲寺的山门对面,有一个修鞋的鞋匠,专心致志拿着小钉锤在补鞋。
鞋匠左面,是一个篾匠,拿着篾片在编一个竹篓。
鞋匠右面,是一个卖糖人的,拿着小勺子专注地勾画一个拿着金箍棒的猴子。
而大慈悲寺的山门两边,有一个推着小推车的农夫慢慢走过,小推车上盖着稻草,不知道底下什么东西。
还有两个醉汉,打着架,你推我搡地从山门前跑过。
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往日差不多,不多也不少。
张氏放了心,拢了拢斗篷,带着暗香往山门里面行去。
她们一进山门,山门外面的人就变了脸。
补鞋的鞋匠拎着小钉锤站了起来。
篾匠用手拉着手上一根长长的篾片,在半空中抽得飒飒作响。
卖糖人的握着糖勺起身,另一只手拎着一桶滚烫的糖液。
还有推着小推车的农夫停了下来,将手往稻草里一伸,噌的一声抽出一把长刀!
两个大架的醉汉干脆打到大慈悲寺山门里面去了!
等这些人都进去了,一个衙差模样的人才从墙角钻出来,对后面的人挥手道:“已经进去了!快向谢副相回报!”
张氏被废了功夫,耳力不如往日灵敏,丝毫不知道有一串人跟着她和春运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