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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说着,萧柏之气喘微微,从门口阔步而入。他正要撩袍行礼,皇上已心急地挥了挥手,不耐说道:“那些虚礼就免了。快点说,捉到贼人没有?”
萧柏之匆匆扫了樱柠一眼,拱手答道:“回陛下,臣无能,叫贼人逃脱了。臣恳请陛下责罚。”
皇上既惊且怒,拍案而道:“荒唐!这皇宫里的守卫难道只是摆设?竟让区区一个贼人来去自如!宫门早已下钥,贼人还能长出翅膀飞了不成?”
萧柏之垂首答道:“陛下,臣于长春门附近跟丢了贼人。据臣估计,贼人此刻应还没出宫,可能藏匿于宫中某个角落。”
“那还等什么?你即刻分派人手下去,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那贼人给朕找出来!”
萧柏之却迟疑起来,踌躇着说道:“陛下,那贼人身负轻功,且对宫里路径了如指掌,所到各处皆能巧妙避开守卫,故而臣才把人跟丢。臣怀疑,此人对宫内情况非常熟悉,应是宫里内贼。而且……”说到此处,他犹豫着停顿了下来。
“而且什么?萧都尉,圣面御前,不得有所隐瞒!”皇上严声喝道。
萧柏之躬身一礼,“回陛下,臣不敢欺君瞒上,只是兹事体大,臣不敢乱言。”
“说!恕你无罪!”
樱柠在一旁听着,心里咚咚的敲起了小鼓。萧柏之这个笨蛋!难道他要把七王爷给供出来?正忐忑间,就听到萧柏之说道:“回陛下,臣亲眼所见,贼人所奔,正是往东宫而去!臣追着贼人过了长春门,便不见了贼人身影,臣欲入东宫搜寻,却遭宫人拦阻,道太子眠浅,不得滋扰。臣不得而入,只能无功折返。”
长春门过去,便是东宫。太子平日居于宫外,但今日,却恰好歇在了东宫。
每年的七月十三,是太子生母的忌日。故而每年的七月十二,太子入宫之后便不回太子府,而是歇在东宫,斋戒沐浴,为第二日上先皇后的故居祭拜做准备。他二十年来如一日,而这一做法,也每每为皇上所称道,夸他孝心纯良。
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东宫虽然地处皇宫之内,但却有着自己的禁卫军,直接隶属太子管辖,即使萧柏之这个皇宫禁军统领,也调动他们不得。
故而萧柏之此言一出,屋内几人皆是一愣,愕然失语。
皇上更是瞬间铁青了一张脸,久久未能言声。
屋子里一片寂静,只听得到沙漏窸窸窣窣的细微声响。
萧柏之虽然相信自己不会看错,但同时他也很是疑惑。于情于理,他都找不到太子这样做的动机,可偏偏所有的证据,矛头全都指向了太子。他微微偏头,偷偷地望向了樱柠——樱柠是当事人,或许她知道的会多一点。
樱柠也正好转眸看来。对上了萧柏之的视线,她一下子明了了他心中的困惑。对着他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樱柠屈指比出了一个七的形状。
萧柏之瞬息领悟,原来兴风作浪之人是七王爷,却嫁祸给了太子!
桌上灯烛熠熠燃烧,飘摇的烛光在墙上画下了细细长长的剪影。皇上脸上的铁青之色已渐渐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眼里一抹浓重的悲色。他叹了口气,揉着眉头无力地说道:“夜色已深,此事容后再议。萧爱卿,你先退下吧。”
萧柏之迅速地瞟了樱柠一眼。纵然他挂记着樱柠伤势,可却连问也不能问一声,只能若无其事地告退。
萧柏之前脚刚走,御医后脚便来了。樱柠见皇上一脸颓色,估摸着皇上大约也是想一个人静静,便没让御医上楼,自己去了楼下厅堂包扎。
樱柠一走,屋里只剩皇上与胡公公二人。皇上怔怔,盯着跳跃的烛火看了片刻,忽而怆然问道:“胡陶永,你也是看着太子长大的人,你说,他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
胡公公温声安慰道:“陛下,太子殿下也不过是一时糊涂……”
“一时糊涂?”话未说完,便被皇上一声苦笑打断,“朕收辛婕妤入后宫当日,你也在场,你难道没有看见,太子当众跟朕讨要辛婕妤?朕知道,他那时就已经对辛婕妤起了心思,可朕不知道的是,他为了一个女人,居然能处心积虑那么久!居然能做出这么蔑伦悖理的事来!”说到后来,他声调陡然拔高,在万籁俱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陛下!陛下息怒……”胡公公诚惶诚恐上前,想要劝阻皇上,却不料还没到近前,皇上便已怫然变色,一拂袖将桌上诸物悉数扫落在地。
噼里乓啷一阵乱响。胡公公吓得立马伏身跪地,一叠声地哀叫:“陛下!陛下!过怒伤身啊,请陛下息怒……”
皇上看着眼前的一片狼藉,满目痛色,“朕若知道他对这个女子是志在必得,朕当初就把辛婕妤让与他了。不过就一个女人……何苦?何苦整出今日这如斯丑闻来?”
☆、第六十四章
夜黑如墨。
宫娥已收拾了一地狼藉退了下去。胡公公端来一杯热茶,双手递给了皇上,“陛下,喝杯茶消消气。”
皇上却黯然摆了摆手,只示意胡公公将茶盏放于桌上。
“陶永啊,太子这回是真的留不得了。”静夜里,皇上苍老的声音显得无限悲凉,“朕将密旨隐而不发,原是存了一丝妄想,想给太子多一次机会。若他能改过自新,朕临走前就毁了那道密旨,让他顺顺当当地做下一任国君。可……太子如此逆节伤化,朕……朕实在不能把这江山社稷交到他手中。”
胡公公道:“陛下对太子一片拳拳爱护之意,就是老奴看了也感动不已。奈何,太子冥固不化,终究是辜负了陛下的厚爱。陛下,这世上人力所不及的事太多,正所谓尽人事听天命,陛下尽到了心也就足够了,是太子福薄,担不起这天命。陛下不必因此而过于自责。”
皇上叹道:“其实这结果朕早已料到,要不朕为何要留下那道密旨?日后待朕魂登极乐,你就把那道密旨拿出来吧。只可惜,为了这样一个扶不起来的阿斗,白白牺牲了苏至谦苏侍郎一家。如今想起来,朕真是悔不该当初!”
门外,包扎好伤口、刚刚返回楼上的樱柠蓦地顿住了脚步。
苏至谦苏侍郎,正是她在这个世界的便宜老爹!当初,就是她娘亲心心念念要为父亲翻案,才逼着她上京入宫,一步步陷入到今日这种境地。可是,爹爹不是因为叛国通敌才被满家抄斩的么?怎么又和太子扯上了关系?这里面,莫非另有隐情?樱柠的心砰砰急跳起来。
“当初陛下也是护犊心切,才会为了维护太子而灭了苏大人满门。”屋内,胡公公立在皇上身后,娓娓而谈,“苏大人学识渊博,才高八斗,本是个难得的人才,却奈何为人太过固执。那年科举,陛下命苏大人辅助太子监考,谁知太子竟借监考之名收受贿赂,贩鬻功名。陛下虽然痛心,但仍想着给太子一个悔改的机会,故而将此事悄然压下。不料苏大人却不能体谅陛下的良苦用心,不依不挠地一再递折子,要求严惩太子,还应举士子一个公道,甚至还扬言要将此事上报言官。此事若捅到言官那里去,太子的东宫之位势必不保。为了太子,陛下只能忍痛弃车保帅,给苏大人安了个莫须有的罪名,用苏家二十余条人命换来太子的安稳。”
皇上长叹一声,“早知这个孽子如此不成器,当初朕又何必为他杀人灭口?徒然耗损了朕的一名良臣!如今嗟悔无及。”
屋内皇上和胡公公二人絮絮而谈,一墙之外的樱柠却差点站立不住。原来,原来,苏家灭门一案的真相,竟是如此!可笑她母亲还一心想她求皇上为苏家平冤昭雪,殊不知,皇上才是这一冤案的幕后指使!
想起她那个一身正气的便宜老爹,想起苏家的二十余口人,再想起她母亲飘零舛驳的一生,想起无故丧命的慧四娘和从未谋面的辛湄,樱柠只觉得抑不住的满腹心酸。在这些站在权力顶峰的权贵眼里,他们这些人只不过是一颗颗的棋子,人命卑微堪比尘埃,去留皆不值一虑。一时之间,樱柠深深地感到了一种兔死狐悲的哀伤。
她知道,自己至今还能留得命在,是因为自己还有利用价值。于七王爷便不用说了,于皇上,也不过就是自己还能顺得他心意哄得他开心。要是哪天自己再无可用之处,不管是七王爷还是皇上,都会弃她如履。所以,她决不能让自己沦落到那一地步。
深深地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她稳了稳心神,努力在脸上扯出一个无可挑剔的笑容来。等到对自己的状态满意后,她才抬腕敲了敲房门,曼声说道:“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