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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脸上现出猜疑之色,问道:“你文书办好了?这么快?”
之前路遇盗贼导致文书被毁的事,樱柠也同萧柏之说过,当时萧柏之便断言没有两月之期,她的文书补办不齐。樱柠只是笑笑,没有言语。故而眼下萧柏之有此疑问,她也不作多想,只往旁边书案努了努嘴,道:“在那里,你自己看吧。”
萧柏之走过去,拈起文书一看,果真公章齐全。他心里暗暗一惊,樱柠竟如此神通广大,这不过一日,就已经将太医署的章给办下来了。
他却不知,不是樱柠神通广大,而是七王爷权势通天。樱柠的文书在历州阻了一月之久,七王爷早已不悦,暗中派人去查,才查出历州城知州韩谨明与萧家的关系,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这其中大半是萧柏之插了一手。
萧氏位高权重,七王爷虽不惧怯,却也不愿与之为敌。于是,耐着性子等了一个月,等文书回到京城,当即便让太医署的人补了章,又连夜交到罗老头处,命樱柠立即进宫。
这此中缘由萧柏之毫无所知,但他本能地觉得此事似乎有些不妥。太医署行事官僚,这他一向是知道的,樱柠一个无权无势的平民女子,如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补齐手续?可眼下他来不及深入追究,一心只想着要把樱柠拦阻下来。于是,这一个念头就像一道闪电,倏忽而过,再不觅踪迹。
他睨着手中的文书,忽而冷冷一笑,两手交错一发力,呼啦一下,将文书一撕两半!
☆、第二十七章
樱柠听得声响抬头,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雪白。“萧柏之!你疯了!”她尖叫一声,猛扑过去试图阻止。
但萧柏之早有防备,一把将她推开,手下动作加速,等樱柠再次靠近时,文书已成了一堆碎屑。
樱柠又惊又骇又慌又怒,太过震惊之下,一时反倒忘了叫骂,只怔怔然站在那里,望着一堆纸屑发愣。
萧柏之随手将纸屑抛却,安抚似的拍了拍她肩膀,“樱柠,随我回府吧。我会照顾你一辈子,让你衣食无忧。何苦要去宫里低三下四的看人眼色呢?”
樱柠被他这么一拍,蓦地回过神来,勃然大怒,“放你娘的狗屁!老娘才不用你养!萧柏之!你以为你算那颗葱,可以这样干涉我的私事?!”
除了萧老爹,萧柏之几时叫别人这样骂过?当下脸色便有些不好看。可面前的毕竟不是别人,而是他捧在心尖上的人,于是他嘴唇蠕动了两下,终是将怒气强忍了下去,柔声下气地哄着樱柠道:“樱柠,我这都是为了我们俩的将来着想。你就不想想,你若是进了宫,我们以后怎么办?我想见你一面都难。”
樱柠连连冷笑,“将来?你还有脸同我说将来?家里放着一个,外头再勾搭一个,左拥右抱,齐人之福。萧柏之,你还真敢想啊!我今日就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们没有将来!你别痴心妄想!”
萧柏之也禁不住怒气上扬,“如果没有将来,那这些天你我之间又算是怎么回事?你耍我呢?”
“没错,就是耍你玩儿。本姑娘最近太无聊了。”樱柠冷冷回嘴。
萧柏之差点没被一口气噎过去,吼了一声,“苏樱柠!我算是认识你了!”转身即走。
堪堪走到门廊上,叫迎面而来的秋风一吹,神思登时清明了不少。他缓缓顿住了脚步,静静思索片刻,复又返身折了回去。
屋子里,樱柠仍对着那散乱了一地的纸屑发呆,脸色难看至极。萧柏之越发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扶着门框问道:“樱柠,你是存心把我气走的,是不是?”语气已平缓了下来。
樱柠冷冷瞥了他一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樱柠,我认识你这么多年,对你再了解不过。你有事瞒着我!你至今仍不肯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进宫。别跟我说是为了银子,这只不过是个托辞。你骗得了别人,骗不过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是我的私事,不用你管。”
“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难事?”萧柏之跨门而入,“为什么不肯告诉我?难道你还信不过我?”
“告诉你也没用。萧柏之,别把你自己当救世主!”
萧柏之窒了一窒,又道:“好,就算我帮不上忙,你也可以说给我听听,两个人一起想办法,总比一个人瞎琢磨好。不是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吗?”
樱柠面上似有所松动,踌躇了一瞬后,一张口却是说出这样几句话来:“萧柏之,你好歹也受过现代教育,请你尊重个人隐私,不要打探他人私事。”
萧柏之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他早知道樱柠脾性拧,却仍没料到她倔到这个地步,简直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这般好话说尽,还是油盐不进。
胸口剧烈起伏着,他气呼呼地盯了樱柠片刻,忽而跨前几步,一把抓住她胳膊扯着她便往外走,“我无论如何不会让你入宫的!你现在就随我回府!”
樱柠竭力挣扎起来,但奈何怎挣得过萧柏之这个常年习武的壮年男子?眼看着自己一步步被他拖出屋子,樱柠不由放声大叫:“萧柏之,你撒手!”
萧柏之冷冷威胁道:“你若是再挣扎,我便喊人拿绳子来捆了你去。”
“你敢?”
“我有何不敢?太子早就答应将你赠予我了。我今日把你带走,理所当然!”萧柏之显是动了真怒,面色如铁青黑,“我一直容忍着你,不过是想让你心甘情愿随我回去。既然你这么不开窍,那我也只能动用蛮力了。”
说话间,两人已来到了九曲游廊。樱柠用另外一只没被禁锢的手够到了一根廊柱,随即紧抱不放。
萧柏之拽了几下,没拽动她,愈是愤怒,转头朝廊下正看热闹的几个婢女喊道:“去给我取一捆麻绳过来!”
他在樱柠面前从来是一副任捏任揉的软柿子模样,是以樱柠也没将他的威胁放在心上,此刻听了他的话,也只冷哼着道:“少在你姑奶奶面前做戏!借你一百个胆,谅你也没那个胆量捆了你姑奶奶!”
萧柏之怒极反笑,“你不妨等着瞧!”
少顷,麻绳送到。萧柏之将麻绳一抖,五指箕张,攥紧了樱柠手腕,当真便往她手上捆去。
樱柠骇然,她万万想不到萧柏之竟然真的敢捆她!抬眸望去,只见萧柏之一张脸如罩严霜,以往柔情似水的一双眼睛,此刻泠然生寒,看得她心下不由颤了一颤。
她由来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眼下见萧柏之动了真格,她也就怂了,不由哀声讨饶起来:“你别捆了。我跟你走就是。”
萧柏之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冷冷地打量了她几息,似是在衡量她的话是真是假。须臾,他把麻绳往墙根上一扔,另一只手仍像铁箍一样牢牢攥了樱柠手腕,拖着她往前走去。
走了两步,他却猛地顿住了脚步,回过头来仔细瞅了樱柠几眼,确认他送她的那支步摇今日没戴在她鬓上,才开口问道:“我送你的那支步摇呢?”
“在房里。”樱柠此刻温顺得像只乖巧的猫咪。
“回去拿。”萧柏之粗声说道,拽了樱柠便往回走。
一些重要物件樱柠已预先收拾好,用一块锦帕包好放在一边。萧柏之按樱柠的指示找到了那个小包裹,打开一看,见他之前送樱柠的那块玉佩也安放其内,当下放了心,把锦帕胡乱一裹,塞进了怀里,复又拉着樱柠出门。
樱柠却期期艾艾叫起来:“还有其他东西呢……”
“都不要了!”萧柏之恶声恶气答道。
“那至少我的户籍文书得拿吧?”樱柠小心翼翼地与他讨着商量。
萧柏之闻言,脸上忽而露出一个含义不明的冷笑,“你不提这茬我倒忘了。你这文书也是假的吧?”他连连哼笑,“我明日便去京兆府上报,说你是多年前从我府上逃离的婢女,如今叫我抓了回来,把之前注销的户籍再给你补回来!这样看你以后还能往哪逃!”
樱柠大急。这个办法不仅可行,而且名正言顺。她本就是他家的丫鬟,如今他再去帮她补籍,也是天经地义的。只是,七王爷那里又该当如何?无论如何不能让萧柏之这么做。可情急之下,她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说辞来劝阻他。
萧柏之却是越想越得意,“这个办法好!我怎么就没有早点想到?也省得你这丫头口口声声叫我不要管你的私事了!你这个人这条命都是我的了,还有什么私事我不能管?!”
说话间,萧柏之已经将樱柠带到了绮年阁院门边。见门边上一驼背老头拄着把扫帚在那里探头探脑地看热闹,随口便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