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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惊魂言的时候,我的脑子昏昏沉沉,在这之前,闲溱嘱咐了我好几句,让我不要太过于紧张,放松心态即可,虽然每个人面临的幻境不同,但是所有的幻境都是相通的,一个人可以在机缘巧合之下进到另一个人的幻境之中去,两个人便可以在这幻境中相见。
说起来虽简单,但是真的入了幻境之后,发现四下里漆黑一片,我孤身一人,闲溱不知去了何处,一念及此,我的心又开始没出息地沮丧起来,我的周遭是一片黑暗,谁都不在,只有我一个人,原以为进入幻境的时候,难免头晕目眩,两眼昏花,像那时候月沐华带我们土遁绕过幻境的时候,但是,真的走进了这幻境,竟然什么感觉都没有,就是很平常的从一个地方到了另一个地方。
这里静得很,周遭一片黑暗,没有天地,没有花草,黑暗之中,唯我一人,我想试着呼喊,却在要喊出声来的时候止住了,一股从内心之中升腾起来的倔强,压过了想要呼喊的欲望,往前走,发现这里当真是一片漆黑,不知走了多久,周遭依旧是这湮没天地的黑,因为太黑暗,□□静,我的心此时倒不由自主开了小差,在这样的地方,比在有很多外界干扰的地方更容易胡思乱想。
我想我该怎么办,想如何才能见到闲溱,想怎么才能救云矜他们,想我为什么要救他们,到了这里,我的心绪不由自主地戛然而止。
我为什么要救他们?
他们于我,不是很重要的人,不过是擦肩而过之时,在彼此的身边多停留过一阵子而已,但我在幻境外面的时候,心中却是很迫切地想要将他们救出来,此时,我却开始怀疑起我的动机来,我越想越怕,他们于我,是什么?而闲溱于我又是什么?苏夜于我是什么?我自己于我是什么?长时间身处于人群之中,让我几乎要忘了我自己究竟是谁,老虞让我记得,我此生是为了赎罪而活,当过修身养性的日子,不与红尘作无端纠缠,抑制暴戾之心,行淡然之事,但是,我如此修身养性,又是为了什么?于我是什么?于这天下,又是什么?
我不为什么苍生,不为什么百姓,更不为苏夜,不为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活,我活着,无非为一桩因果,为这桩因果,休恋逝水,苦海回身。
周围一片漆黑,我越来越害怕,体内一股热浪忽然奔涌而来,从腹中一下子涌了上来,随即脑海开始发热,我颤抖着,闭眼大叫了出来,这一叫,叫得我声嘶力竭,浑身上下像要炸开一般。
周遭什么都没有,又好像什么都有。
我猛然睁眼,看见周围一片烈火在焚烧着,我伸手,欲要触摸那烈火熊熊,一切都从我伸手那一刻开始,周边有了微弱的光线,烈火欲要将我焚烧殆尽,我在烈火的中心,远处,是一座石桥。
我迈开腿去,直奔那石桥,不顾黑暗,不顾眼前的烈火,然而烈焰并没有焚烧到我,我回首一看,那里连缀成一片的,并非烈火,而是红花,每朵红花都好似一张脸,生生看着我诧异的模样。
忘川冥花,在这里送死者往彼岸去。
我站住了,觉得浑身冰冷,唯独眼里留下的液体炙热,我一直不愿面对自己的内心,此时才发现,这里,才是我本来该在的地方,我不过靠一腔执念存活至今,散了这执念,我便什么都没有,而这个执念,恰恰就是我以为我什么都有。
命该如此,我却幡然醒悟,这里不过是幻境罢了,星月无光的天,缀满了冥花的地,再远,是波澜不惊的水,一望无边,烟波不起,那并非是水,不过是很多人的魂魄,或清明透彻,或污浊不洁,却皆是一人一生的因果劫缘,水面,是青色石桥连接两岸,未见桥上端汤老人,只见幽夜苍苍,写了这石桥之上多少的离伤。
我走过去。
有人从后面拉住我。
月沐华一身黑衣长袍,与这景致很是相称,他的脸色却冷淡苍白,如大病初愈,他一面拉着我,一面眼神凝重地看着我,想说什么,又欲言而止,我却原以为,最后来找我的,会是闲溱,对于他的出现,我很是意外,他却真的在那里,巍然而立,紧紧抓住我的手。
不知是太过意外,还是因为别的什么,我一时间愣了,定定凝视了他许久,他亦不言,我的眼神再次划过远方魂魄聚集而成的水面时,上面无端开了许多清澈透明的莲花。
“你要是再过去一点,怕是就回不来了。”他放开我,声音古水无波。
我不想问,为什么是他,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却自顾自地说了,许是说给我听,许是说给他自己听:“我看你们进去了却许久不曾出来,便进来瞧瞧。”
他声音没有以前那种硬邦邦的肃穆感觉,我半晌才反应过来,他难得温和一次,多半是因为我脸上的眼泪还没干,他伸出手,要替我擦干这眼泪,我忙抬起我的手,在脸上粗鲁地抹了抹。
他的手悬在半空,又缓缓垂了下去。
“这里虽是幻境,但是最好不要把这里真的当做幻境,大梦亦真,只要是有危险的地方,便没有真实与幻境的区别。”他顿了顿,不自然地转过身:“我们去找闲溱。”
“你知道闲溱在哪?”
“不知道,我也没想到,进来之后,遇见的第一个人是你。”
我实在忍不住想要满足心中的疑惑:“你究竟是什么人?虽然最开始见到你,我一直不曾问过你,但是我还是觉得……”
“觉得什么?”
“觉得你肯定不是一般的,行走江湖的人。”
“哦?何以见得。”他面部虽无表情,从声音听来,他却难得地对琴曲以外的事情有了兴趣。
“你带我们土遁绕过幻境,据我所知,土遁之术,凡人很难修习,一般几十年方有小成,但是我看你却对土遁之术掌握得很是到位,而且,那晚上你无缘无故出现在周翯的身边,我也觉得很不寻常。”
他看了看远处,旨在回避我的目光:“土遁之术不过是家族传下来的,自小便修习罢了,至于你说那个笨蛋世子,我不过是恰好路过,看他被追杀得可怜,便顺手就下了他,谁知后来才知道他同闲溱是一伙的。”
“你同闲溱,究竟是什么关系?”
说道闲溱,他表情一下子更严肃了一些,他向来是避开这个话题不谈,今日也不例外。
“没什么关系,我说了,以前只是偶尔见过一面,喝了一杯茶,之后便分道扬镳,便是那一杯茶的关系,我还记得那杯茶味道清苦,着实难喝。”
我问他如何进入别人的幻境之中,他说,这里的所有幻境都是连通的,或许下一步不知不觉,你便会踏入别人的幻境之中,这里几百年没有人来过,估计之前进到这个幻境之中的人全部都死了,幻境之中,只剩下我们几个人,其实这样也有些好处,不会一失足踏入了不相干的人的幻境之中去,正想着,眼前的画面发生了扭转,我知道,是我们要离开当前的幻境了。
当眼前天旋地转发生变化的时候,我们所进入的,并非闲溱的幻境,被困在这幻境之中的人有许多,我们所遇,也未必就是闲溱的幻境,若说这人死后的世界,便是我所害怕的,我不知道有什么是闲溱所害怕的。
这里比起方才我的幻境,可以说是天上人间了,天气晴朗,惠风和畅,面前是一座高耸的青峰,顶端隐在云中,青峰之下,有多年生的百草,四季不败的繁花,暖意融融,春光正好,这里灵气娟秀,飞鸟盘踞,不远处,站着一个白衣男子,正是我们一开始遇见的那个海边的男子,他长身玉立,风姿儒雅,发间插一根白玉簪子,衣裳绣纹浅淡却又精致,唯独衣袖之上,一支海棠花最为显眼。
他站在百草之间,静默不语,身边跟了一小女孩,约莫十二岁大小的模样,在那男子身边听那男子说着什么,我们走近,两人察觉了我们,小女孩率先转过身来,看了我,又看看月沐华,之后,那名男子才缓缓转过身来。
“溟郁姐姐!”小姑娘忽然叫我道:“你们也来啦!”
我一怔,目前这般称呼我的,除了云矜,没有别人,我不知这小女孩是谁,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看这小姑娘青发碧眼,灵气逼人,心想只怕不是凡人,要么是仙,要么是妖,她见我疑惑,便开口道:“溟郁姐姐想必不识得我化成人形的模样,我便是映风哥哥身边的鸟儿,上回姐姐还夸我长得好看!”
原来,这是慕容身边的凤尾鸟的幻境,亦或是,身边这白衣男子的幻境。
我心下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