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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侯和三公主这个年都过得并不好,可以说是二人此生度过的最冷清的新年了。
往年在王都时,以二人的身份,自然是被众星拱月所簇拥的对象,可是在这里截然相反,整个骆越城仿佛都忘了他们一样,没有人上门来见礼,没人有上门邀请他去做客,就连那个老奸巨猾的镇南王也是如此!
他们到南疆一个多月了,一开始镇南王还借了数百兵马给平阳侯帮着找人,但后来,到底涉及兵权,借着过年的机会,镇南王把人都叫了回去,只随便应付着给了他一些王府护卫帮着找。这数百兵马尚且找不到线索,更何况区区几十名王府护卫了,不过是杯水车薪罢了。
平阳侯刚才借口拜年去见了镇南王,费劲了唇舌才说得镇南王同意年后再借兵给他……
现在只希望奎琅还有命等着自己去救他!
踏踏踏……
清脆的马蹄声回荡在青石板街道上,不绝于耳。
拐过一个弯后,便见前方几十丈外,一个身披蓝色斗篷的年轻人正策马往这边而来,这是……
平阳侯不由拉了拉马缰,觉得来人似乎有些眼熟。
思索间,不远处的那匹黑马奔驰得更近了,年轻人端正的脸庞越发清晰,也让平阳侯觉得对方越发眼熟……
对方当然也看到了平阳侯,“吁”的一声缓下了马速,停在了两三丈外的地方,然后在马上对着平阳侯抱拳行礼:“末将李云旗参见侯爷。”
李云旗的表情有些复杂,他其实上个月就知道平阳侯和三公主一起来了骆越城,却是犹豫再三,不知道到底要不要去请安,这一拖就拖到了新年……没想到今天竟然在路上碰巧遇上了。
难道说这是上天的预示,在告诉他,他该做出抉择了!
“李校尉!”平阳侯看着李云旗,恍然大悟地想了起来。
对了,是有这么一个人,好像是去年被皇帝派来护送安逸侯官语白来南疆的小将。
对平阳侯而言,李云旗不过是一个小人物,根本就不足道也,所以之前根本就没想起过此人。
李云旗看了看四周后,压低声音道:“侯爷,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末将有事禀告。”
平阳侯想着李云旗来南疆也有一年了,对南疆的了解总比自己多,况且现在他确实是遇到了死局,便颔首应了。
李云旗跟着平阳侯去了驿站,直到房间里只能剩下他二人时,李云旗才深吸一口气,果断地正色禀告道:“侯爷,不知道您是否知道安逸侯他和镇南王世子萧奕私交笃深?”
平阳侯想到了什么,脸色微变,问道:“你何出此言?可有凭证?”
李云旗理了理思绪,就把他去年在雁定城时,发现安逸侯与萧世子私交甚好,萧世子还让安逸侯参与南疆军政等等,并且两人经常在骆越城里同进同出的事都一一告诉了平阳侯。
平阳侯的表情越来越凝重,之前乔大夫人只是笼统地告诉三公主萧奕和官语白言行之间十分亲密,萧奕曾一度把雁定城的兵权交给了官语白,可是平阳侯只以为是官语白抵达南疆后,镇南王父子暗中给了官语白什么好处,他们之间便达成了什么协议,彼此互利互惠,但如今听李云旗细细道来,似乎不只是那么简单。
萧奕和官语白似乎是挚友?!
那么事情就复杂多了,平阳侯不得不考虑官语白这一次来南疆怕是另有所图……
“李校尉,”平阳侯沉声质问道,“你既然知道,为何没有回禀皇上?”
若是早知道如此,他也不会毫无准备就来南疆,更不会现在落入无力无援的境地!
李云旗的表情僵了一瞬,心里又后悔说了。
正如官语白曾经与萧奕所说,李云旗不是一个聪明的人,所以他一直犹豫不决,无法下定决心。
比如此刻,他又开始后悔自己说了刚才那番话,觉得自己真是吃力不讨好,如今既要被平阳侯怪罪,同时也得罪了官语白和萧奕。
李云旗心里忐忑不安,只得勉强说道:“侯爷,此事事关重大,安逸侯和萧世子皆是身份尊贵,末将没有十成的把握,又怎么敢贸然禀告皇上……”
倘若皇上选择信任安逸侯和萧奕,那自己就成了挑拨离间的奸臣,从此前途尽毁!
平阳侯好一会儿没说话,面沉如水。
如今看来,若是李云旗所言非假,那皇上让安逸侯过来南疆制衡萧奕的打算恐怕不仅是错了,还正入萧奕的下怀。
年前,他送往王都的折子只提了奎琅失踪一事,却没提安逸侯和萧奕……那么此事可否成为自己的筹码呢?倘若镇安王府能站在顺郡王这边的话,顺郡王自然也就实力大增!
平阳侯沉思着,眸中闪过一抹精光。
也许这并非是他的危机,反而是他这一趟来南疆最大的收获也说不定!
平阳侯勉强压下心里的雀跃,三言两语打发了李云旗,并叮嘱对方务必闭上嘴,谨言慎行。李云旗感觉逃过一劫,几乎是落荒而逃地退下了。
李云旗离开后,回驿站还没一炷香时间的平阳侯再次出了门,又往镇南王府的方向而去,不过这一次他进的不是王府的大门,而是碧霄堂的东街大门,美名其曰来给萧世子拜年。
碧霄堂的小厮自然不敢怠慢,一面请平阳侯去正厅小坐,一面又让人去通传。
平阳侯起初意气风发,可是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他变得越来越不耐烦。
茶都上了几壶了,可是那个萧奕却一直没现身!
就在平阳侯几乎就要翻脸的时候,终于看到一道身穿紫色长袍的身形信步朝这里走来。
萧奕姗姗来迟地出现了!
第730章 监朝
萧奕可算是来了!
平阳侯嘴角微勾,可是下一瞬,他的唇畔的那抹笑意就僵住了,萧奕的身后,还有一个人,那人身上披了一件镶白貂毛的厚斗篷,面容清俊,一双看似温和的眸子如一潭深水,深不见底。
平阳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安逸侯官语白!
可是,他怎么也来了?!
难道是萧奕把官语白也叫来了?
为什么?
一想到某种可能性,平阳侯瞳孔微缩,眼神阴晴不定。
倘若萧奕一直派人暗中盯着自己的话,那么适才自己见了李云旗的事恐怕是瞒不过萧奕,是不是萧奕已经猜到李云旗刚刚和自己说了什么……
也就是说,萧奕和官语白知道自己为何而来?
平阳侯越想越是心惊,怀疑今日不会像他原以为的那么顺利。
在平阳侯复杂的眼神中,萧奕和官语白并肩朝厅堂的方向走来,跨过高高的门槛。
“侯爷,新年好啊。”萧奕笑吟吟地说道,随意地对着平阳侯拱了拱手,在上首的太师椅上坐下。
而官语白则在平阳侯的对面坐下,微微颔首,算是致意。
事到如今,想再多也没什么意义,也许他们在故弄玄虚、虚张声势呢?!平阳侯在心里对自己说。
为今之计,还需快刀斩乱麻,他且诈一诈他们!
“世子爷,”平阳侯试探的目光在萧奕和官语白之间扫视着,单刀直入地质问道,“你我明人不说暗话,三驸马是不是在你手里?!”
在平阳侯怀疑官语白会来南疆也许根本就是他和萧奕的计划以后,就大胆地做了更多的推测,是否这两人早在去年甚至于更早,就已经在布一个很大的局,一个把皇帝也算计进去的局……也许连奎琅会来南疆也是这个局的一部分。
如果他的猜测不错的话,那么被萧奕派人掳走的奎琅恐怕已经凶多吉少了……
平阳侯的目光最后停顿在萧奕身上,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试图给他施压,却不想萧奕还是笑吟吟地,甚至还笑得更灿烂了。
“是又如何?”萧奕气定神闲地说道。
萧奕竟然承认了?!平阳侯难以置信地双目瞠大,目光又看向了官语白,只见他双手捧起了青花瓷茶盅,悠然品茗,很显然,他对萧奕所言毫不惊讶。
果然,这两人确实早就勾结在了一起!而他们竟然没打算再瞒下去?!
为什么?
莫非他们觉得让自己知道了也无所谓?
平阳侯几乎无法冷静地思考了,从来到碧霄堂开始,事态的发展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
话已经出口,如覆水难收。
自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不能慌……
平阳侯故作镇定,微微眯眼,眼神如出鞘的利剑一般,锋芒毕露。
他语带威胁地说道:“世子爷,安逸侯,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皇上知道了,你们……还有镇南王府会如何?”
萧奕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