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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红颜薄命的韩绮霞,傅大夫人心里一时有些唏嘘,几乎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位林家姑娘了。儿子找这位林家姑娘分明就是把人家当成了霞姐儿的替身,这实在是太坑人家姑娘了!
傅大夫人的心情复杂极了,不知道是惋惜,还是同情,亦或是两者皆有……
感慨间,傅大夫人忽然感觉到有哪里不太对劲。
对了!
南宫玥怎么从来没说过她的表姐长得像霞姐儿呢?!
傅云雁一直在暗暗地观察着母亲的表情,见她似乎想通了什么,终于忍不住发出清脆的笑声,笑得前俯后仰。
太有趣了,这个笑话足够她独自回味许久了!
看傅云雁笑成这副样子,傅大夫人哪里还不明白其中大有问题,难道说……
她心中隐隐浮现某种可能性……
这怎么可能呢?!
但是除了这个,似乎也没有别的答案了……
就在傅家母女俩怪异的表情和眼神中,韩绮霞站起身来,心道:难道说六娘和鹤表哥还没和表舅母说自己的事?
她很想问问傅云雁和傅云鹤,可是现在也委实不是合适的时机……想着,她俏丽的脸庞上隐隐浮现起一片淡淡的红霞,心中被一种女儿家特有的羞赧所占据。
大家都是亲戚,她与表舅母傅大夫人自然是相熟的,可是今日她们之间的身份却变了……
韩绮霞站起身来,力图镇定,落落大方地给傅大夫人福身行礼:“表舅母可安好?”
六个字等于就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傅云鹤右手成拳地放在嘴边,窃笑了一会儿,厚着脸皮道:“母亲,这是您未来的儿媳,您可满意?”说着,他还得意地对着傅大夫人眨了眨眼,而韩绮霞的脸颊越发红了,娇艳似花。
傅大夫人虽然刚刚已经隐约猜到了这种可能性,但还是惊得目瞪口呆,也顾不上和儿子计较了。
眼前这个气质与一年前迥然不同的姑娘竟然真的是齐王府的霞姐儿!
傅大夫人来回看了看南宫玥和傅云雁,心中终于了然。
原来如此!
也就是说,一年前的投湖自尽恐怕都是一场戏而已……是啊,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当年既然没有见到尸体,又有什么不可能呢?!
也难怪仅凭鹤哥儿的一封信,婆母就这么爽快地答应了这门看似有些不太般配的婚事,原来是因为婆母也知道了韩绮霞死遁的事啊。
以韩绮霞的性情、品貌,当然是配得起自家儿子的!
傅大夫人忍不住瞪了傅云雁一眼,这丫头,说她懂事嘛,她每日疯疯癫癫的,可是这么大的事,她的嘴巴倒是紧,去年她陪她祖母一起来过南疆,肯定是早就知道了霞姐儿还在世的事,居然瞒了那么久!
还有鹤哥儿……
傅大夫人又看向傅云鹤,很想做出凶悍的表情,却压抑不住上扬的嘴角,道:“满意,自然是满意。”
总归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
傅大夫人喜笑颜开。傅家是勋贵,林净尘的外孙女说到底只是平民,本来傅大夫人还有些担心,未来儿媳是小门小户出身,恐怕担不起傅家儿媳的重任,但要是对方是韩绮霞的话,连这点顾虑也没了。
本来他们这样的人家也不需要再与人联姻来保福贵,更不需要再结门门第显赫的姻亲来为自家锦上添花,只要阖家安稳就好。
想着,傅大夫人精神一振,她心里自然是迫不及待想和韩绮霞叙旧,但也还记得礼数,先上前笑吟吟地和上首的林净尘见了礼,与此同时,几个年轻人也都一一行礼
林净尘捋了捋胡须喜笑颜开,笑容爽利地让众人都赶紧坐下,小丫鬟急忙给主子们都上了茶。
傅大夫人心中有许多话要和韩绮霞说,但是她还记得她这趟来最重要的任务,便看向了林净尘,单刀直入道:“亲家老太爷,鹤哥儿和霞姐儿年纪也都不小了,亲事还是要早点操办起来才是,我看明日四月二十九日就是吉日,干脆明日我就来提亲,您觉得如何?”
干得好!傅云鹤暗暗赞了母亲一句,一旦看准目标,就下手果决,不愧是母亲大人。
韩绮霞早知道傅大夫人此行是为何而来,此刻还是难免再次脸上一片燥热。
这几个月来,她其实都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直到现在,她才有了真实感。
林净尘也是个性子爽利的,觉得这对小儿女情投意合即刻,这些世俗的礼仪也不过是形式罢了,爽快地就应下了。
这两个爽快人凑在一起办事,三两下就把提亲的事给敲定了。
之后,众人寒暄了一番后,林净尘随便找了晒药的借口走开了,由着他们几个叙旧。
林净尘一走,傅大夫人便迫不及待地说道:“霞姐儿,快让表舅母好好看看!”
傅大夫人近乎急切地把韩绮霞招到身旁,心中一方面高兴表侄女“死而复生”,另一方面又觉得有些唏嘘,堂堂王府嫡女,皇帝的嫡亲侄女,却不得不走上死遁的这一步。
而且,看韩绮霞此刻的样子,就知道这过去的一年,她过得必然相当不易,黑了,瘦了,手也明显糙了……
然而这丫头的眼睛却变得炯炯有神。
那是一种由内而发的自信,如果说,过去,韩绮霞是因为她的出身因为齐王府而荣耀尊贵;现在,她却是因为她自己!
傅大夫人的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了一句古语: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也许正因为经历了这一番波折,霞姐儿才会有这样的成长,才不再是暖房中的一朵娇花。
傅大夫人拉着韩绮霞的手,含笑道:“霞姐儿,与表舅母说说这一年多来你到底是怎么过的?”
韩绮霞正要说话,傅云雁却故意凑趣道:“母亲,您莫不是要霞表妹站着说话?这还没嫁进门,您这未来婆婆就要儿媳做规矩吗?”
傅大夫人忍不住又瞪了傅云雁一眼,意思是,就你话多!
傅云雁不以为意地吐了吐舌头,她一句话让厅中的气氛霎时轻快了不少,南宫玥、韩绮霞和傅云鹤都笑出声来,也让这小小的花厅变得熟稔起来。
一个小丫鬟忙搬了把圆凳到傅大夫人身旁,让韩绮霞坐下。
之后,就听韩绮霞清亮悦耳的声音回荡在厅堂中,她说得是轻描淡写,而傅大夫人听来却是不由得心情随之跌宕起伏。
她没想到原来为韩绮霞的死遁出谋划策的人竟然是韩淮君和蒋逸希。
原来韩绮霞这一年来都在跟着林净尘学医。
原来这群孩子竟然也一直瞒着婆母。
原来这短短的一年竟然发生了那么多的事……
到后来,傅大夫人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只在心里唏嘘地感慨了一句,真是缘份啊!
不过是短短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傅大夫人的心态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她一会儿看看韩绮霞,一会儿看看傅云鹤,怎么看,他们怎么般配!瞧这两孩子说话神色间透出的亲昵默契,等以后成婚后一定和和美美,自己想必很快就可以抱孙子了!
傅大夫人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着比傅云鹤还精神兴奋。
在林家用了午膳后,傅大夫人就独自先行回了王府,她还要赶紧去准备提亲的事。
一路平稳地疾驰,驶过了王府的正门时,车夫缓下了马速,马车里的小丫鬟好奇地挑帘往外看去,只见门前停着一辆华盖翠帷马车,一个婆子正扯着嗓子对着门房叫嚣着:“你这个贱奴,还不赶紧给我们夫人开门。”
“小的这也是奉命行事啊,嬷嬷你就别为难小的了。”门房不停地赔罪,满脸的无奈。他又何曾想得罪这些贵人,可这是王爷吩咐的。
傅家的马车绕过那辆华盖翠帷马车,继续前行,马车里的傅大夫人从头到尾都没在意外头的那点喧嚣。
而那华盖翠帷马车里的人也注意到了傅家的那辆黑漆平顶马车,一双白净、略显丰腴的手挑开了窗帘往外看。
马车里的人眉头微蹙,嘴角带着一抹倨傲,正是乔大夫人。
乔大夫人今日来王府自然是为了见镇南王。
自从春猎回来后,先是镇南王休妻,又是萧家三房和六房被驱逐出骆越城,跟着再是方家三房被除族,这一连串的大事在骆越城上下传得沸沸扬扬,可是镇南王却完全没跟她商量过,气得乔大夫人好几宿没睡好。
本来她是想以后再也不管这个弟弟……却没想到这么多天过了,镇南王竟没来找自己低头认错,显然是完全不觉得他忽略了自己这个长姐,乔大夫人越想越气,越想越不甘心,所以今天就气冲冲地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