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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我过去为她拭泪,本就瘦弱的脸色更憔悴了些。
丁妙余别开我的手:“姐姐可认识一个叫曲寒的人?”
“曲寒?认识,怎么,妙余也与他相识不成?”我霎时新奇,随便救了一个人竟认识曲寒?
丁妙余从怀里拿出一纸书信丢在我脚边:“你自己看吧。”
凡间的女人果然翻脸比翻书还快,我心里打鼓拾起了皱褶的信纸,果然,满目墨香皆是曲寒的字迹。
书信内容不外乎客套问好,曲寒向来如此,在不熟识的人前都是素装偏偏的悠然公子,迷倒万千少女也是需要技术的。
再往下看我有些晕眩,书信从第三列开始话语便转了歉意,诸如琉璃顽劣素爱男装玩乐之类的,回想先前楼下掌柜和店小二的一番言语对话,还有突然出现唤我阿璃的鸿琰……
我扶额晕眩,跌跌撞撞坐回了木桌前。本以为自己只是个没有过去的人,怎的连最近的事都没了映像,忆不起的男装,从未来过的客栈。
丁妙余掀开被子走来,落下的泪打湿了领口长襟:“写信人除了这张纸和一些银两什么都没留下,却带走了我一心托付的公子。除了女规女戒什么都没读过也什么都做不来的一介女流,拿这银钱让我上哪里去?”
我迷糊着捋一捋思绪,所以她口中道的公子是我?
丁妙余哭腔仍在:“那些银两不出三日便被人尽数偷去,财物散尽孤苦无依,妙余最惨的时候还要与狗夺食受商女的嘲讽唾骂,甚而险些被拐去青楼与她们为伍!”
丁妙余哽咽着饮尽我为她倒的那杯茶:“妙余想,无论多苦都没关系,公子知我孤苦无依断不会如此撇下妙余,公子是被那写信人强迫着带走的,写信人不愿公子与我一起故而留下了满纸谎言,只要公子得了空就一定会回来。”
“你你你……你悠着些,别激动,千万别激动。”我挪过凳子扶她坐下,这姑娘的小身板扶在身边就如同攥着一张纸,轻飘飘的不知什么时候就没意识了。
丁妙余忽然就抬头吓我一跳:“一切原是妙余的痴心妄想,公子从此再不回来,那封书信也竟是真的。我痴痴念念一个大骗子,这骗子不敢澄清事实还装作不认识我!”
从未遇过如此棘手的问题,我挠头不知该怎么办了。
曲寒,鸿琰,澄萸,殊彦,你们此时只要来一个人就好了,谁来帮帮我!
我正遥想着他们其中一人如神兵天降,丁妙余却一个转身便推门而去。
“你去哪啊,妙余!”我上赶着往外追,下楼向跑堂的打听,说她一边抹泪一边出去,连旁人的招呼也不回应便跑没影儿了。
我谢过小哥后疾奔出大堂,丁妙余速度不快还留了个背影给我,是那前面左拐了。
“妙余!”这身牡丹裙此刻已是累赘,我早顾不得什么端庄与否,只道提着裙摆向前奔便是。
丁妙余身子弱跑不过我,即便拖着这身衣裳赶上她也是不难的,只要不出意外的话。
偏偏事与愿违,意外这玩意儿没事总想出来溜达溜达,顺便给我添点堵。
丁妙余不知从哪儿寻了石块喝住我的步子:“不许过来!”
我本迈出了一步,眨巴眨巴小眼神硬生生又缩了回去:“冲动是魔鬼。”
“你不许过来,退后!”丁妙余被石块菱角擦出了血痕,僻静的夜里哭的歇斯底里。
“我不过来不过来,你小心些,碎石很利的。”我左右摆手想叫她放心,一边后退着一边劝她有话好说,可此女贞烈还真不太好说。
“我全心全意心系的人竟然是个女子,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上!”丁妙余一时激愤就要自裁,口中还喝了一声士可杀不可辱。
“妙妙妙……余!”我口齿含糊至此才后悔自己退的太远,只因不觉得事情竟闹到以命相搏的地步。
我欲施法阻止,脚程是赶不上去了,眼下唯能指望曲寒教我的习了百年的仙术,仙光未出却听得石块落地的声音,还有散在夜里的白襟飘扬。
“鸿琰?”我向着背影唤,丁妙余跌在地上怔怔望着这抹白影,我知道是他。
良久,他道:“不爱自己的人,何求旁人垂爱?”
鸿琰速度快的惊人,丁妙余受这一吓不敢出声,只抚着口鼻仰头望,也不知是见了鸿琰什么样的表情才会透出如此模样。
鸿琰转身勾出惯有的冷傲:“孤就知道,你这一路顺遂不了。”
“也没求过你帮我。”我嘟囔着从他身边过去扶丁妙余的手,鸿琰踏着雪走来:“一路寒霜,孤送你回去。”
我揉了揉耳廓怕是自己听错了:“你会好心送我?”
鸿琰余光扫过隐隐抽泣的丁妙余:“至少从东南山跟到伏城,孤替你保住了一条性命。由此自伏城再往佛戾山去,说不定孤还能替你保住更多的性命。”
“不必费心了,本姑娘御剑而回不过半个时辰而已,决计出不了人命。”我摊手便握上了自钗中游出的浮光剑柄,眼瞧着甚是满意,今天给你主人长脸了。
“你们……你们是妖怪?”我与浮光剑一唱一和配合甚好,却不想身旁还有个不识仙魔烟火的丁妙余。我侧头正撞上她惊吓的眸子,看我举剑眼脸颤着往后缩,直至靠上了墙根无处可去方才倚在那儿不动了。
我想象中的境况不应是这么发展的……
鸿琰转身也许是不屑又也许在偷笑。总之我看他肩头有些微动,却没发出什么声音。等许久双肩平静了才心平气和地笑话我:“你这随意拔剑的习惯是该改改了,孤看你执剑都不知究竟是对我还是对她,梨花带雨总要有人宽慰的,孤还有事就先回东南山了。”
鸿琰撂下一句便乘风而去,我追了几步眼只能眼看他消失在云层里,原是盘算着能让他送佛送到西替我解决丁妙余的事,眼下看是无望了。
我转身,她还在抖,且因鸿琰这出得更厉害了。
我攥拳闷哼,不是说送我吗,这卖队友的!
鸿琰走了,该解决的还是要解决。
“这人一向如此,你不必搭理他。”我故作正经清了清嗓子:“妙……妙余,从前发生了什么我实在记不起来了,有许多事情不能与你讲是因为诸有不便,你若无处可去便随我回佛戾山吧,我求仙尊收留你。”
丁妙余愣:“仙尊?可是神仙的意思?”
我点头:“是,他既肯收留我想来也不会太为难你。公子是做不成了,我做你姐姐可好。”
我向她伸手,丁妙余低头瞧着不知在想些什么,半晌也伸手牵住了我,抿唇含笑点头:“姐姐……”
鸿琰隐在云上俯瞰,墨衣人自东南山方向赶来向他做礼:“主上打算沿途护送至佛戾山?”
“是有此打算。”
墨衣人抬头笑:“那主上怕是只能托千绝代为护送了。”
鸿琰回头望着他:“千绝此言何意?”
墨衣人上前两步小声了些:“殊彦公子寻到了往生珠的下落,现在蜀国殇都。”
?
☆、昨日梦魇
? 我归心似箭却不得不考虑丁妙余的身子境况,况且夜中御剑于我而言实在是提高了肇事的风险,故忍着心中急切让她在客栈好好休息了一晚,明日便可上路了。
其实这一夜我没什么倦意,满心思虑着曲寒收不收她,还有鸿琰那句今时不同往日的话中深意。只是相较于这些,我最在意的还是那封曲寒的亲笔书信。
我吹了蜡便蹑声出门去,客栈小厮倚在大堂口昏昏欲睡,身前还燃着滋滋作响的暖身炭炉。
我随手搬了一张椅子坐在他身旁烤火,小厮双手相交分别掩进了左右的袖口,这姿势看着极享受。我想学着做却苦于手中拿着信,信纸虽有破痕却明明白白写着我从不曾历过的事。要是旁人刻意模仿便罢了,倘若真是曲寒亲笔所书,我又为何会失了这段记忆?鸿琰那日在河边分明是认识我,却跟曲寒一样生了一双严实的嘴,什么都不肯说。
我揉了揉眼角,每次想这些都会头痛,却又不甘心一味的装傻充愣。
“掌柜的,涨工钱……”值夜小厮在梦中喃喃,靠着门边的身子微动转头过去又睡死了。
“谁!”客栈外有潜藏异动,我警惕喝了一声拔钗出去,夜深的雪地却又没了动静。
不,方才一定有人。
我仰头打了呵欠假意回去,没走两步却转身甩出白绫。段千绝自堆障物闪身而出飞檐走壁跃上了另一座矮房,直勾勾的眸子垂头看我。
“你是谁,为何跟踪于我?”我摊手扬剑眉心厉目,我瞧他觉得奇怪,此人虽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