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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ster依然喋喋不休地说道。
那已经不像是他自己的意志了，而是剩下了的那一分执念的聚合物。
他已经彻底地陷入暴走之中了。
粗糙的手抬起女孩的下巴，和他对视着的，是依然清澈而坚持的眼神。
那是令已经身堕鬼畜之道的Caster最为痛恨和恐惧的眼神。
“咕……咕啊啊啊！！！”
似乎是为了抒发心中不愉，又像是为了发泄心中的恐惧，Caster仰天咆哮了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捆缚着女孩的触手开始慢慢地，但是毫无停顿地收紧了起来。
“咳咳……”
即便是面无表情如苏夜，也露出了几分辛苦的神色。
空气从肺里被挤压了出去，全身的骨骼都在巨大力量的挤压下开始逐渐发出了悲鸣，手脚动弹不得，哪怕是像对付金闪闪的天之锁那样切断也做不到。
而且，这种奇怪的身体状况……
女孩的脸上显现出了一抹不正常的潮红，原本就欲断的呼吸变得逐渐急促了起来。
看样子，那些触手上的粘液似乎还具备了催（和谐）情的效果吗……
原本还能够冷静思考的大脑开始逐渐出现杂音，本来就是徒劳的挣扎也变得越发的无力了起来。
全身的能量都被这些触手当做是食量吸走，体力也已经七七八八，就连CAI的系统也因为衣物被完全侵蚀掉而退出了解放状态。
唯一没有变化的，大概就只剩下那双坚定不移的双眼了。
直视着Caster的双眼，不仅没有愤怒和仇恨，反而似乎还带着怜悯和同情。
她能够看出Caster的痛苦。
在她的眼睛里映照出的每一个人，她都能明白他们的痛苦。
因此，她不希望任何一个人不幸。
那种痛苦的哀嚎声，在灵魂深处的咆哮，心底里的挣扎，光是看着就很痛的啊。
所以女孩希望拯救她看到的所有人。
但是，她的眼里能够映射出的，只有别人，唯独少了的只有她自己。
她的末路，就是在她的慈悲之上，这一点她很清楚，当初“组织”的人用这个理由劝说过她无数次了。
即使如此，她明白的。
如果她死了的话，一定也是因为那可笑的慈悲吧？
那么，至少是为了拯救别人而死的，只要这样就够了。
永远把别人放在自己的前面，这就是苏夜的慈悲。
这或许是伪善，或许是虚伪，或许是扭曲，或许是不正常——
谁在乎呢？
那双眼睛里，是死亡和羞辱都不能摸去的坚持和执念。
如果说Caster对贞德的执念使得他变得扭曲，那么苏夜的执念就是不断给她带来危险。
一个是伤害别人，一个是伤害自己。
两个极度矛盾的人，再一次对视了。
“嘎啊啊啊！！”
仅仅只是接触了一瞬，Caster就抱着头再次仰天大叫了起来。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
那双眼睛是如此的似曾相识，如果多看一秒，支持着他的思念很有可能就会动摇。
但是，那双清澈无比，如同山间流动的清泉，和当初那个少女一模一样的眼睛却在追逐着他的视线。
不知是烦躁还是恐惧还是因为别的什么，Caster一声声咆哮着，向上挥起了手。
同时，一条异常尖锐的触手，从背后，贯穿了女孩的胸口。
并没有刺中心脏，对于Caster来说，杀人并非他的追求。
他要做的，是让这个被他认定是“神的走狗”的女孩，痛苦地停留在生与死的边缘。
但是，女孩美丽无瑕的脸上却依然没有痛苦的表情。
女孩对于感觉的抑制，从来都不擅长。
但是，唯独对于“痛”，女孩是最擅长抑制的。
即便是胸口被刺穿，挂在被Caster固化了的“树枝”尖端，女孩的脸上也没有出现任何的痛苦。
因为痛着痛着，就习惯了。
然而，痛能够抑制，意识的远去却不能够控制。
视线开始迷糊，身上的力气随着胸口血液的喷洒而大量地流失，手脚开始不受控制地因为生物电而抽搐，手中的武器早已经跌落到了黑泥的海里。
「啊……最后……也只能这样帮个忙了吗……」
从心底里传来了苏理模糊不清的声音。
模糊不清模糊不清模糊不清模糊不清模糊不清模糊不清——
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
手中的令咒闪烁着，逐渐失去了光芒。
“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
Caster仰天大笑，同时捧起了已经腐烂了一层了的人皮书。
但是，还没有等Caster执行魔术，宛如灭世一般的火柱已经冲天而起。
“喔喔喔~~！还有妄想阻止我与圣女的再会的人吗！”
Caster愤怒地大吼道。
“嘿……”
陡然的，从身后传来了一声冷笑。
“——！”
Caster狂怒地转过身去，挥下了手，随着他的动作，大量的触手向着悬挂在空中的女孩刺去——他要给这个还胆敢嘲笑他的人一个狠狠的教训。
但是，在抬头的瞬间，他看到了。
红色的，蓝色的，令人感到晕眩的华美双目。
在那双眼睛里，在那翘起的嘴角上，带着的是令人感觉毛骨悚然的讽笑。
原本应该是已经动弹不得了的女孩伸出手，抓住了从胸口刺出来的触手，用力一顶。
令人感到诡异的是，并没有血液的喷出，触手只是这样被女孩顶了出去，而留下了一个巨大而空虚的洞口。
从血肉的影子里，可以看到依然在跳动的心脏。
女孩伸手划过胸前。
然后，就像是倒带一样，女孩胸口的大洞迅速长出了骨骼、肌肉、血管、脂肪、皮肤。
令人感觉触目惊心的大洞被填满了，完好无缺，就连一丁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女孩静静地，看着Caster。
“呜喔喔喔！！”
发出了咆哮声，已经失去了理智的Caster挥舞着手臂，比英雄王那些宝具的豪雨还要多还要密的触手向着女孩袭去。
但是，在下一刻，女孩已经站在了实地上。
原本完全赤裸的身体被一套漂亮的宽松粉色长衣包裹了起来，在那小小的手里握着一把小刀。
女孩赤着的脚下踩着的，是干干净净的地板。
不要说是魔物，就连一片灰尘都没有的，一个真空的大圈。
但是为什么？
为什么触手没有发动攻击？
Caster实在无法理解这一切，这令他更加的疯狂。
更多的触手涌了上去。
“——”
女孩轻轻叹了一口气。
“真是不知教训啊……”
从女孩口中传来的，既不是苏夜清冷空灵的声音，也不是苏理男孩子气的声音。
那声音，就像是两个人的声音交叉相叠而成的一般。
「苏夜」轻轻甩了甩刀。
魔物们就像是给她的刀让路一样，空开了巨大的空缺。
并不是真实的让路，事实上，魔物们没有任何退让的动作。
但是女孩的每一刀挥出，都经过了魔物们不知为何出现的巨大空隙。
而随着女孩甩刀的动作，Caster才发现魔物们根本没有任何的动作。
“这到底……”
无法理解的情况令人恐惧。
即便是英灵，也会有所恐惧之物。
所以Caster感到恐惧了。
“嗯？嘛，没做什么哦。”
「苏夜」看了看Caster的脸色，轻声笑了起来。
同时，用手中的匕首做了一个横削的作用。
“只是这样一下，就把它们杀掉了而已哦。”
“杀掉——”
这是Caster更加无法理解的说法了。
明明只是看到她挥刀，但是却完全不记得有什么东西靠近过她。
为什么自己不攻击？
为什么魔物们会让路？
为什么？
“嘛，这才是这双眼睛最终的形态啦……”
「苏夜」轻声地笑着说道。
没错，在笑着。
从刚才开始，女孩的脸上就一直带着像是悠闲又像是轻蔑的微笑。
然后，轻轻踩着步伐。
女孩开始向着Caster靠近。
而Caster也因为「苏夜」身上那可怕的气势，不断往后退却着。
明明指挥着魔物们上前攻击，但是只看到女孩轻轻地挥了挥手中的刀，却没有看到任何的魔物发起攻击，周围的魔物不知为什么一直空出一个巨大的空白，让女孩轻松地前进着。
这种记忆中的违和感是什么？
为什么会有这片空白？
一切，直到Caster被「苏夜」用小手贯穿了，还没有明白过来。
不，与其说是Caster，不如说是已经寄宿在了Caster身上的Avanger。
安格立玛尤。
作为“正规”的第八职阶存在的英灵，圣杯之中，此世之恶的具现。
如今存在于世的，并不是作为Caster的吉尔德雷，而是已经在无形中侵占了他这个虚拟的躯壳的复仇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