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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安和是练武之人,张淮深的话他当然听的懂,不由得为崔珉担忧,对张淮深能如此分析判断,更是吃惊,因为这表示张淮深也是个中行家,而且功夫可能比自己更高。
方安和赶紧问道:“依张兄所见,胜败如何?”
张淮深道:“实在抱歉,依兄弟愚见,贵府崔珉必败无疑。”
方安和还未来得及说话,旁边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胡说八道,信口雌黄。”
张淮深微惊,顺着声音看去,十步外,一个很俊俏的后生正板着脸看着自己。
张淮深笑了一下,说道:“这位公子看来是不信我的眼光喽。”
“当然,我们这儿所有人都说神策军的小子挡不住这轮,必败无疑,就阁下不这么看,不知是阁下高明,还是我们这儿人全花了眼。”
张淮深笑了,转头问方安和:“这位公子该如何称呼?”
还没等方安和答话,那个后生抢着道:“我姓李,和府里沾点亲。”
方安和赶紧点头,对张淮深道:“是,这位李……公子是敝府公主的嫡亲,现在府里暂住。”转过头对那个后生说道:“李公子,这位是长安城乐荣轩的东主,张淮深张公子。”
姓李的后生冷笑一声道:“原来是长安城里的大财主。不过阁下做生意行,不见得对武功也在行。”
张淮深笑道:“李公子,就在下看来,尊驾似乎不会武功吧。”
言外之意,你不会武功又怎么能断定胜负,又怎么能说我胡说八道呢。
李公子冷着脸道:“我虽然不会武功,但我们这儿都说崔珉必胜。难道阁下比我们这儿所有人都高明吗?”
张淮深笑道:“原来是别人说的。”言下有不屑之意。
这话摆明在说李公子不过是人云亦云,拾人牙慧,自己并没有主见,换而言之就是说,你没自己的见解就没资格来评论我说的话。
李公子听了自然愤怒,道:“我虽然不懂武功,但我还不至于看不出场上的形势。虽然阁下说的很在行,但是阁下对神策军的人不了解,依我看,神策军的人向来横行惯了,以守代攻,待敌疲乏再反攻不是他们的作风。神策军那小子连连后退,肯定是撑不住,马上就会败了。”
张淮深收起笑脸,正容道:“好!李公子虽然不懂武功,却能从揣摩人的心态来判断事情,实在令人佩服。但是李公子,毕竟阁下没练过武,并不是很清楚:学武必先修心。一定要做到一剑在手,无喜无怒,所有的喜怒哀乐全要忘光。除非功夫太差,否则一定会在比武时忘记自己的身份地位,全心全意投入。我在一边看了下来,比武的两人的武功都相当好,修心之功不会差,因此李公子的推测虽然有理但却不适用。”
李公子摇头道:“张公子,假如仅是从我说的来看,自然不能就此定论。但我问过其他人,确实崔珉一旦力竭后,情势不妙,但大家都说这轮攻势太强,神策军那小子绝挡不住。要想避开的话,只有对攻,趁机跳开圈子游斗,才有机会待崔珉力竭,再反击。”
“那为什么他不这么做,难道他笨的连这也想不到吗?”张淮深反问道。
李公子道:“可能那小子错估了形势,骑虎难下了。”
张淮深摇头道:“不,假如一开始就是这样那是不错,但他们两人交手已经过了两百招了,难道对对方的实力心里还没数吗?”
李公子道“那依阁下来说是怎么回事?”
张淮深道:“很简单,如果跳开圈子游斗,十六式刺虎剑法自然就使不下去,就不能耗贵府崔珉的内力了,而且两人游斗,就会变成比谁先犯错,谁先错谁输,这是比运气。如果像现在,那是比谁的内力悠长,所谓暴风骤雨不能及夕,只要能挨过去,只要功守双方的内力差不多,守方十有九胜。别忘了,守比攻省力。”
感到意犹未尽,张淮深继续道:“象这样的猛攻,意在逼对方硬拼,但想逼对方硬拼必先要置对方于不得不拼之地,否则是取败之道。除非比对方功夫高出很多,有信心在自己内力耗尽前打倒对方。但依我来看,贵府崔珉既不能置对方于不得不拼之地,又不比对方功夫高出很多,自然必败。不过这道理贵府崔珉应该知道,不知为何他还要这样?”
李公子脸上泛起笑意,道:“高明,高明!不过我还想请教,为何崔珉知道这道理还偏要这样做?”
张淮深想都没想,立刻回答道:“会这样做不是逼于无奈就是有信心会胜,贵府崔珉这样做自然不是被逼。假如他有信心会胜,除非他功夫高出对方很多或者有信心在这一轮攻势中获胜,交手到现在他应该清楚自己的实力并不比对方高,那么必然是他有信心在这一轮攻势结束前获胜,看来贵府崔珉应该在这一轮攻势中有杀手锏吧?”
李公子看着张淮深,良久才道:“尊驾的推断真是高明,不知尊驾推断的出崔珉的杀手锏是什么吗?”
张淮深立刻回答道:“不外是漏个破绽,诱敌深入,突然变招,一击得逞。不过这得做的顺其自然,让人看不出破绽,最好是象被太阳刺了眼、或被风沙迷了一下,或脚下被坑绊了,这样才容易让对方没戒心,利于下手。”
李公子目瞪口呆,半响才道:“你怎么会知道?”
张淮深道:“猜的。看来我猜对了。”
李公子道:“猜的?你是怎么猜到的?”
张淮深笑了笑道:“很容易啊!可以能扭转局面无非就几种:放暗器打倒对方、用利器削断对方兵刃、内力突然提高让对方出奇不意、还就是刚才说的。放暗器打倒对方是违规的,他手里也不像是宝剑、内力突然提高想来也不可能,前面三种都不可能,那只有最后这种了。”
李公子叹道:“高明,高明!尊驾能这么快推断出来实在令人五体投地。”
张淮深笑道:“不敢当,这不是我刚才想出来的,我早就考虑过了。”
李公子一惊,道:“难道说尊驾已经想到这种可能,还认为崔珉会败吗?”
“是的。”
“为什么?”
张淮深道:“失败的可能性太多了。第一,狂攻必败大家都很清楚,贵府崔珉这样蛮来,难道对方会没戒心吗?会不想到是诱敌之计吗?还会乖乖上钩吗?说不准还会将计就计;第二,对方现在是在全是守势,劲力内敛,即使中计,劲力也未必能从守势一下子转过来,必然要慢上一步,很可能就正好挡住。假如他能在瞬间转换的话,那他的内力已经到运转如意的地步了,必定也能挡住接下来;所以说成功的可能性太小了,不可能成的。”
李公子叹道:“尊驾推断确实有理,不过崔珉这着杀招是经高人指点的,我们府里的人都信心十足,不认为他会失手。”
张淮深道:“也许如此,我也是按常理来判断,不一定对。”
李公子忽然笑着对张淮深道:“张公子,你认为崔珉必败无疑,但我却觉得他会胜,我们不如来打个赌,怎么样?”
张淮深摇头道:“不赌。”
李公子有些意外,问道:“为什么?”
张淮深道:“第一,我不好赌;第二,我敢说我赢定了,肯定赢的赌我没兴趣。”
李公子笑道:“张公子,没想到你这么自信,但我也相信我不会输。不如我们赌一下?你不至于怕输不起,不敢赌吧?”
张淮深笑道:“你不用激我,既然阁下这么有兴趣,那我就奉陪吧。赌什么?”
李公子想一下道:“我有一把宝剑名叫‘碧痕’,是先太宗文皇帝赐给卫国公李靖的,李卫公的后人送给了我,我就拿这把剑和你赌,我输了,这把剑就是你的了。要是你输了呢?”
张淮深笑道:“阁下倒真大方,这么把名剑都舍得拿出来做彩头,不过我可没有像‘碧痕’这么好的东西。没法和你赌。”
李公子道:“假如你输了,不必拿出任何东西,只要……”
张淮深并不在意,问道:“只要什么?”
李公子笑道:“我看你说来头头是道的,想必武功很好。假如你输了,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你作我的西席先生,教我一年的武功,而且我不让你白干,我把‘碧痕’作束倄,怎么样?条件很好吧!”
张淮深笑道:“李公子出手真阔绰,这份束倄也太丰厚了。不过在下每日都有很多俗务,恐怕没空有这荣幸来教公子。不如这样,假如我输了,我就输给你一百瓶葡萄酒、二十盒胡香。”
张淮深提出的彩头也算相当大的手笔。
自唐中叶起,在今日的陕西凤翔以西直至西域的土地就都落入吐蕃人之手,大唐内地通向西域和中亚的丝绸之路就断了,葡萄酒、胡香全靠绕道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