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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之手终究也要亡于仇士良之手?”
“未必如此,陛下,臣还在。”皇帝头顶上飘下来一句极轻微的语声,紧接着一条人影从屋顶大梁之上如浮尘般飘飘然落了下来。
“是你,张卿!”皇帝一见这人影脸上顿现惊喜之色,激动地站了起来轻声叫道:“你没事吧,太好了,真是苍天有眼,竟在此刻还能让朕与卿再见一面。”
从屋上一跃而下的正是张淮深。
适才他一直潜伏于麟德殿边监视神策军的举动,他耳力既好,众人在嘈杂的火场中说话的声音又大,所以豆卢著所下的命令都只字不漏地听在了耳中,虽然局势的发展并没有如预期的那样,但恰好在昨夜他已经将麟德殿的周围查看了一遍,得知皇帝将移驾望仙观之后,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极佳的机会,趁着火场的混乱,他悄悄地退走,抢在了神策军的前面溜入了此地。此处并非宫中重地,也没什么守卫,所以进来时并没有惊动任何人。以前皇帝在此处静修时他曾为政事来过,因此知道一般会住在哪间屋子,进来之后就迅即找到了这里潜伏于屋梁之上,也是天佑大唐,皇帝果然住了进来。那些内侍不会武功,查看房间时也不曾注意到屋顶,等他们出去之后,张淮深这才飘身而下,和皇帝相见。
落地之后,张淮深不敢失礼,撩衣就要下拜,皇帝赶紧抢上一步搀扶,低声道:“什么时候了,还这么多礼数,快起来。”
张淮深也就顺势站直了身,但还是一躬身。皇帝紧抓着他的手臂竭力压制着心中的兴奋,低声道:“没想到苍天对朕还是不薄,竟能让朕看到卿平安无恙,你可知前夜当朕发现仇士良兵变,而后又知道你同时被诱骗进宫时有多担心卿的安危啊,今日终于又能见到卿了,朕实在是欣慰万分。”
见皇帝这样激动,张淮深心田流过一股暖意,觉得自己这两天的所作所为果然没有白费,心中一阵高兴,悄声道:“臣谢过陛下关爱,陛下无恙才是大唐的万幸。”
皇帝苦笑着摇摇头,放开自己的手,轻叹道:“无恙又如何,朕此刻同甘露之时的先帝有何不同,还不都是命悬仇士良之手么。”
见皇帝这么心灰意冷,张淮深有些难过,赶紧道:“陛下千万别这么想,朝臣外藩皆是尽忠于朝廷的,只是现如今仇士良掌控了长安压住了消息,因此他们不知道而已,一旦了解朝中现状,臣以为他们必然会起兵勤王的。”
“起兵勤王?”皇帝苦笑一声,自嘲地道:“算了吧,这些只知道自己身家性命,只知道自己官运前程之人怎会做这种事情,甘露之时也不是这些人么,你又可曾见他们有丝毫勤王营救先帝的举动,如今也不是一样,大概只要仇士良矫诏再给他们加官进爵,天下人就会忘记朕吧。”
想到那些骄横的藩镇,想到三省那些只会迎奉的官僚,张淮深一时无语,他心里很明白皇帝所说的并非气话,沉默了一下,他决然道:“陛下,如今同那时还是有一个大大的不同,那就是陛下还有臣在,还有夏州两万誓死效忠陛下的鹰扬亲军。”
“对,朕还有你,还有鹰扬军。”皇帝眼神一亮,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他忽然又伸出双手,死死地握住张淮深的前臂,动情地道:“张卿,朕现在什么都要依靠你了,若是你能将朕救出来,朕愿裂土封王以酬谢卿的大功。”
皇帝许诺的报酬可以说厚到了极顶,但张淮深却是不将这放在心上,他此次冒死前来本就不是为了听这话,更何况这许诺还是水中花镜中月,当下就道:“臣与阉人誓不共戴天,请陛下放心,臣无论如何也会将陛下救出去的。”
“太好了,朕没有走眼,卿果真是朕的肱骨,若有那一天的话,朕誓与卿同富贵。”皇帝兴奋地说道。
张淮深随意笑了笑,看着皇帝的激动,他忽然担心了起来,赶紧道:“陛下,非是臣不愿意救陛下出去,只是现在宫禁森严,单臣一人都不知是否可以脱身,陛下又不会武功,臣实在是难以在现在就带陛下离去,只有等臣脱身回到夏州后才能诏告天下,发勤王之兵,以清君侧。”
“这朕也明白。”皇帝脸上的神采黯淡了下来,叹气道:“卿但可放心,能有机会让卿起兵勤王已是上天垂怜,朕岂能再不知好歹,肆意令卿作无谓之事。”
“谢陛下体谅。请陛下再委屈几日,臣一定可以领军前来的。”张淮深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赶紧说道。
皇帝手上使劲,动情地道:“朕如今也只有卿可以信赖了,愿卿能不负朕之所望。”
张淮深赶紧道:“陛下宽心”,这话出口之后,忽又忍不住叹息了一声:“只可惜事出突然,印玺皆落入阉人手中,若非如此,有了陛下的诏书,臣诏告天下之时也不至于空口白话,各地藩镇勤王也会少些顾虑。”
“呵呵。”皇帝听到这里忽然笑了起来,得意地道:“张卿,你大概想不到吧,这诏书并非没有。”
“陛下此话怎么说?”听出来话中的涵义,张淮深精神一振,连忙问道。
皇帝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四周,刻意压低嗓子道:“卿这次回京不是想和朕商量如何对付仇士良的么,虽然前几日没见到卿,但朕一直将此事挂在心中,所以朕已经亲笔拟好了讨逆的诏书。”
“那在哪里?”张淮深兴奋的问道,但心里不禁有些担心,皇帝都已经被软禁了,这诏书怎么会没落到仇士良的手中呢?
皇帝看出了他的疑惑,贴近了道:“这诏书关系重大,朕一直贴身收藏,前日宫中变故发生之时,朕就知道大事不妙了,生怕诏书落入仇士良之手,那时王才人在朕的身边,朕就将诏书交给她藏匿了,这两日一直没见豆卢著提及,想来还没被发现,你只要找到王才人,说是朕告知你的,她必然会将诏书交付与你。”
这王才人是皇帝的宠妃,宠幸冠于后庭,若不是因为她出身寒微且又无子因之受到了首相李德裕的反对,在会昌五年之时就可能被立为皇后了。
所以张淮深听到王才人这三个字的时候立刻就明白了皇帝说的是谁,踌躇了一下才问道:“那王才人如今在何处?”
皇帝脸上露出担忧之色,说道:“她平日是住在少阳院,但现在还是不是,那就不知了。”
张淮深对宫中地理并不是很熟悉,但这少阳院却是知道的,因为在文宗开成五年,仇士良、鱼弘志矫诏迎立当今皇帝所至的就是这少阳院,王才人也是因为受宠所以能住在这被视为吉祥之地的。于是他点头道:“那臣知道了,臣自有办法可以找到王才人。”
皇帝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这事情就拜托你了,如今也只有你朕才能信得过。”
“谢陛下信任。”张淮深这时想起一件事情,忍不住说道:“有件事臣一直挂在心中,总是不解其中奥妙,不知陛下是否能向臣示之。”
不等皇帝回答,他紧接着道:“豆卢著向来是仇士良的亲信,纵使多年未曾来往,但其中瓜葛牵连必不会彻底断绝,为何崔铉会冒这天大的风险向其透露风声,策动其反正?臣闻此事陛下也有所知,不知陛下是如何以为的?”
张淮深这个疑问在心中已是憋了很久,所以此刻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皇帝闻言,脸色一变,讪讪地缩回手,半晌无语。
见自己的问话会有这种反应,张淮深心中疑云大起,双目紧紧盯着皇帝,露出一副非要知道不可的神情。
第三十四章 诏书
良久之后,见张淮深依旧紧视自己,毫无罢休之意,皇帝微微张口,可还是欲言又止。
张淮深忍不住了,又说道:“臣与陛下如今已到了同生共死、荣辱与共的时候了,难道陛下还有什么事一定向臣隐瞒的吗?若是臣多知道一些,也许对勤王之事有更多帮助。”
皇帝见他疑心更重,想到前事只觉心中更加惭愧,一狠心一咬牙,将可能带来的后果抛于脑后,长叹一声,诚恳地道:“既然如此,朕又怎会隐瞒于你,只是希望你听了之后能谅解朕的苦衷,毕竟朕身上还担负着大唐江山社稷的兴盛安危,有些事情并不是出自朕的本意,只是为情势所逼而已。”
“陛下请说,臣为人素来是忠孝第一,绝不会因此忘记君臣大义的。”听了皇帝这话之后,张淮深心里的不安更加深了,只是如今大家都是一条线上的蚱蚂,没有回头路好走,所以干脆把话说得动听些。
皇帝听了这话叹了口气,虽然得到了保证,但他心中的担忧一点也没有减弱,只是话已经说了出口,无法收回,只得心一横,将内情和盘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