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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生无恩可报,只有拜在院长门下,北面称弟子,聊表寸心就是了。”说罢又重新行礼,拜认老师。雨三本是医界中老前辈,便也居之不疑。受过他的礼,便附在文绅耳旁,告诉他如此这般,便是消灾救难的妙用。文绅恍然大悟,笑道:“到底是老师学问阅历迥不犹人。这样应付,真可称无上的妙法,门生遵办就是了。”师徒二人又谈了几句闲话,然后告辞回寓。
第二天,太医院院长便奏呈皇太后,说江西巡抚保荐的医官吕文绅现已来院报到。何日到皇宫请脉,请示遵行。太后却急不暇待,便传出谕来,明日午后,着该院长带领吕文绅给皇上诊脉立方,不得有误。并传谕临时由皇太后亲往皇上宫中询问病源,敬谨伺候。这道懿旨传出来,不知道的还认着是他母子情切。其实萧雨三心中早明白了,当日晚间,先教给文绅礼节,直演了多半夜,方才熟悉。次日一早,草草吃了一点点心,师徒两个一同进宫。先到值日房,同伺候光绪的太监张得禄会见。雨三替引见了一回,文绅少不得先封好二百块钱,送给得禄做点心费。太医院本是穷衙门,当太监的全知道,因此对于文绅这二百元钱,倒还没有不满意之处。及至皇太后驾到,先召文绅告诫了一番,说皇上受病甚深,经过多少医官,不曾治好。你既是冯旭保荐,医道一定是可靠了,你可要精心用意,替皇上治病。如能治好,我必特别超迁,优加赏赐。太后说到这里,文绅磕头谢恩,连雨三也随着磕头。太后又道:“倘然治错了,或是不见功效,你可要仔细你的头颅。”一句话将文绅吓出一身冷汗,只有磕头,哪里答得上一句话来。少时太后吩咐他起来,给皇上请脉。文绅恭恭敬敬地立起来,到光绪御床前评了一回脉,又奏道:“小臣吕文绅得要瞻仰圣颜,望一望气色,才敢断病。得先求皇上赦罪,才敢抬头。”光绪有气无力的,说了一句赦你无罪。文绅慢慢仰起头来,不觉吓了一跳。原来他诊脉时候,脉象已经微细得无以复加,及观看光绪的颜面,瘦得两颧隆起,二目深陷,如白纸一般,哪有一点血色。要躺在床上,说是死过三天的人,一定有人肯信。可是有一样,别看瘦弱到这种样子,两只眼睛却仍然神光炯炯。一对眼光,吓得文绅又低下头去。诊过了脉,太后又叫至面前,问皇上的病到底怎样。文绅奏道:“皇上的病,纯是肝木克土,故此脾虚胃弱,不能进食。此时补既不宜,泻又不可,只好暂用开胃扶脾的药慢慢调理,将来总有见效的一天。倘求效过急,难保不发生……”说到这里,又连连叩头道:“老佛爷圣明,以下的话小臣也不敢妄奏了。”太后点头会意,又吩咐了一番,文绅方才退下,缮写药方,恭呈御览。无非是益仁、莲子、圆肉、山药、玉竹、扁豆之类。太后看了看,说这方子倒还稳当,赶紧选药给皇上吃吧。说罢退回自己宫去。
单说吕文绅随着萧雨三出来,雨三给他接风贺喜,请他在前门外致美斋吃饭。雨三道:“你真好时气,今天我替你捏着一把汗,怕你一句话回错了便有性命之忧。幸亏这位佛爷天颜和霁,同你的人缘着实不错。要不然,真不堪设想了。”文绅道:“这全仰仗老师的提携,门生有什么把握?今天天威咫尺,实在把门生吓坏了。门生在江西的时候,终日同抚藩学臬在一处盘桓,从不懂得什么叫官威,今天可实在有些胆怯。皇太后虽然可怕,到底慈颜和悦,倒不觉得怎样。唯有皇上的一对龙目,神光照耀,我看了到现在还觉着心悸。可见古时侯景、吴三桂那样的奸雄,见着梁武帝、明桂王,还要汗流浃背,并不是虚语了。”雨三点头叹息道:“老弟,这话何尝不是。可怜这位英明绝世的皇上,只因受了母后的挟制,如今闹得求生不生,求死不死,也实在可怜极了。你到底看他的病怎么样呢?”文绅摇头道:“扁鹊复生,也不易为力了,至多再耗上半年,今年冬月一定逃不出去。老师教给我的法子,倒是恰当其可,只能用些果子药扶养着,对付一天说一天。不要说皇太后不愿他好,纵然愿意他好,我们也没有这大本领。”二人喝了一回酒,文绅又低声对雨三道:“门生还有一件事要向老师禀明。老师看皇太后有病无病?”雨三道:“怎么没有病呢?他老人家的病不发现则已,一发现便不能治了。”文绅道:“老师的眼力实在不差。太后面上已经现出一种死人的颜色,大概总因为忧劳过度,心气太亏,专用参茸扶着,所以能勉强支持。将来一扶不住,便是死症。老师看门生这话,可是不是呢?”雨三道:“一点也不错。但是这些话,不过我师生二人心中明白,千万不可对旁人说。”文绅连声答应。从此以后,文绅总是隔一日进一次宫。光绪吃了他的药,虽无起色,倒还觉着舒服。
转眼已经半年,一交冬令,光绪的病一天重似一天,眼看着不中用了。皇太后虽然心中欢喜,面子上却假作愁烦。此时恩亲王见光绪病重,知道不定哪一天便要驾崩,他便起了不良之心:以为皇上一死,这个宝位应当何人承受呢?若论亲支近派,伦贝子是道光皇上曾长孙,在同治驾崩时候,本就应当立他,如今他已年长,又错过应立的机会,自然提不到了;要按着门次论,敦亲王这一支,要算得长房。但是端王澜公早已获罪远徙,大阿哥溥俊又被废了,这一门也毋庸议。其次便属着恭王。当年老恭亲王本与咸丰最近,咸丰是恭王的母亲扶养长大,因此他二人如亲兄弟一般。要以恭王的后代入承大统,也算名正言顺。无奈现在的小恭王溥伟脾气乖张,年纪也有二三十岁了。一旦立了他,势必干纲独断,大权自操,我这军机大臣便有些坐不牢了,这个人必须将他打消才好。至于醇亲王载沣,虽是今上的胞弟,但是辈数不合,万无再立他的道理。思前想后,觉着道光这一门的亲支近派,并无可以继承大统之人。我恩亲王的支派,虽然稍远一点,但是我做了三十年的军机大臣,国内的满汉大臣,国外的各友邦,差不多全都同我有点密切关系。我此时若运动他们,助我一臂主力,我那儿子载兴,便可以有皇帝之分,这真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我岂能轻轻放过。想到这里,便暗暗地将他那心腹大臣项子城请到自己府中,先用话试探他道:“老弟,你看皇上病已加重,不定哪一天便有发生凶变。老夫为这事愁得日夜不能合眼。老弟久历封疆,一定有什么应变之术。咱们预先讨论,也省得临时措手不及。”项子城翻翻眼睛,心中已明白了一半,便答道:“老师王乃是多年的老政治家,一定胸有成竹,门生怎能仰赞万一?”恩王笑道:“你太客气了,这乃是国家大事,不必推让。你有什么见解,自请直说。我此时方寸已乱,所可恃的,只有老弟一人。其余如庄之山,是一个愚腐不过的老书呆子,戴鸣恩是一个无用的废物,小醇王更是少年浮躁,难当大事,你叫我去问谁呢?”子城道:“既然老师这样的推心置腹,门生还有什么不肯说的?据门生想,主子的病既然不能望好,如今最要紧就是继承皇位之人。此时若不预备好,一旦变生意外,难免奸人乘隙捣乱。那时倘有野心家挟持一二近支宗室,传檄各方,同我们捣起乱来,还真有点不易应付呢。”恩亲王道:“老弟的话可谓先获我心。我此时最着急的,也为的是这个问题。不过继位之人实在有点不易物色。”说着又将道光这一支的情形重新对项子城述说了一遍。子城道:“这有什么难解决的?从古道,‘有嫡立嫡,无嫡立贤’,假如此时要有咸丰皇上的子孙,那是没得说了。咸丰既然绝后,便当于大宗中选立圣贤,岂能再拘于道光一派?”子城这一席话,句句打入恩王的心坎中,知道这位项先生可以引为同调了。便将他引入一间密室中,如此这般,将心腹话全对子城说了。子城道:“师王虽无此意,门生也想进言,何况你老人家早已算计好了,门生哪有不帮忙之理?但是此事关系太大,必须格外慎重。最好先从外边着手,朝里几个人,暂时先不要叫他们知道。俟等各省督抚同带兵官有了表示,再运动各国公使出头赞成。那时朝内几位迂腐先生再想反对也不能发生效力了。”恩王鼓掌赞成,便托付子城代他运动。子城道:“运动不是空口能行的,必须先备好一笔运动费。常言‘有钱能买鬼推磨’,那些带兵有实力的人,要不叫他们看见银子,他们焉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