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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铆足了力气,随即猛地挥下。
登时,人头滚落地,血花四溅而起。[小说网·。。]
一阵沙尘掠过,万人齐声叫好。叫喊声惊得灰房上的鸽子,大群大群的鸽子展开翅膀扑棱棱飞起。
刑场四周黑压压的人群中,有一条全穿着白色罪衣罪袍、戴着枷锁的队伍,足有三百多人众。他们正是因支持革命而被摄政王亲判“满门抄斩”的孟氏一族。
孟家人在拥挤的人群中走过,惊恐地被人推搡着,被人嬉笑着,甚至有人朝他们唾着口水。孟家人有无奈的、有失常的、有窃窃私语的,也有昂首阔步地走着喊着的。队伍当中一个穿着白色罪衣、被上了枷锁的小女孩悲伤地哭泣,她边哭边在众罪妇中寻找着母亲和往日伺候她的仆妇,可此时此刻,没人再顾得上她。风卷着沙尘,猖狂地叫嚣着,她站在风中仿佛迷路了一般,无助地哭着喊着,不停地叫着,“妈妈,妈妈!”
妈妈,你在哪里?
就在这时,穿着白色罪袍、戴着枷锁的小男孩自人缝中拼命地挤了出来,这正是这女娃娃的哥哥,孟二奎,也不过七八岁的年纪。
孟二奎用自己大大的枷锁碰碰小女孩的枷锁,认真说道:“妹妹不哭,要给爹爹妈妈争气。”
小女娃一见是哥哥,顿时哭得更大声了,“哥哥,我要妈妈,妈妈在哪里?”
“妹妹不哭,妈妈在前头等咱呢!”孟二奎只能这么哄骗了,他也不知道母亲在哪里,或许,真的就在前面的路上等着他们。
“我要找妈妈,哥哥,我们去找妈妈。”小女娃哭着,闹着,用架在脖颈上那大大的枷锁拼命地碰着哥哥的枷锁。
“妹妹先不哭,哭花了脸可丢人了。”孟二奎说着,勉强挤出了笑容来。
女娃娃这才停止了嚎啕大哭,抽泣着,问到:“哥哥,他们为什么要抓我们啊?什么时候才会放了我们?”
孟二奎想了想,答道:“他们都是坏人,坏人抓人是不讲道理的。”
“那晚上我们能回家吃晚饭吗?”小娃娃天真地问道,哥哥在身边,多多少少消去了一些恐惧感。
泪汪汪的澄澈双眸里尽是认真,看得孟二奎的心都疼了起来,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周遭,没有人关注这一对即将死去的孩子,看客们兴奋着,而将死的人惊惧着。
观看死刑的人群中,一束刀枪的红缨挤出来——红缨子下,关一龙挤到了孟家人面前,正好看到了这个将死的少年在哄劝着自己的妹妹。
两个同龄的少年在人群中,四目相对,互相打量——孟二奎脸上竟没有将死时的悲伤。
孟二奎和关一龙的耳畔再无嘈杂的喧嚣,孟家人的哭喊声像是突然消失了。
天地间仿佛万籁俱寂,只剩两个孩子单纯相视中的宁静,那么纯粹。
然而,这寂静不过须臾,虚妄仍旧要回归现实。
嘈杂中,两个孩子在两组不同的人推挤中边走边互相看着。
孟二奎看到了那少年手里的刀枪,猜测道:“……你是唱戏的?”
关一龙十分骄傲地点点头:“……唱武生。”
孟二奎心中顿生羡慕,恳切地看着关一龙,道:“……来个嘣噔锵,送送我……我就要被砍头了。”
关一龙心下暗惊,这小子还当真不怕死,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听戏,竟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性子,他喜欢,本想张口就唱,但站在他身后相貌威严的余胜英拍了拍他的肩,关一龙见师父阻止,只得噤声,看着孟二奎,无奈了起来。
孟二奎见关一龙不唱,也未多言,竟是自己亮开嗓子唱起了《长坂坡》,歌声嘹亮,西皮散板唱得有模有样:“自古英雄有血性,岂肯怕死与贪生?此去寻找无踪影,枉在天地走一程!”
他这一唱,余胜英不由得定睛看着这个一身英气的小男孩。
这还真是唱武生的好胚子,余胜英顿时起了爱才之心。
有时候,似乎就这么一瞬间,或是怜悯之心,或许记恨,或许艳羡,总之,一切的情绪,总会有这么瞬间,而瞬间而已,往往能改变很多,自己,或者,别人。
关一龙想到孟二奎很快要被砍头,有些不忍,低声乞求道:“师父,您看他唱得多好,您救救这个弟弟吧,让他伺候您!没准我还能有个师弟!”
余胜英仍旧是看着孟二奎,却是不语。
“师父,你就救了他吧,我一个人练功也有个伴。”关一龙又求道。
余胜英看着孟二奎,仍旧不出声。
而这时候风越来越大了,沙尘在京中疯狂肆虐,一肆虐起来,往往漫天黄沙,对面不能相视。
此时,刑场上将被砍头的孟家老太爷大声喊道:“京城的百姓们,你们记住了,早晚有一天,孟家人要断他摄政王的根——”
众看客,无论是那兴奋的、喜悦的、期盼的、贪婪的、惊恐的、抑或是那沉郁的,皆拥挤过去大声喊好。
“砰!”一颗人头飞起在空中随即重重掉落,血花四溅,大片大片的血染红了刑场!
哄!
人群中却是爆发出更大的喊好声。
依旧是那兴奋的、喜悦的、期盼的、贪婪的、惊恐的、抑或是那沉郁的,齐声叫好!
孟家三百多口人齐齐跪下痛哭,那只有那少年孟二奎挺身站在一片白茫茫的囚衣中,如大海汹涌波涛中的礁石,大大的眼睛死死盯着刑场,怒和恨出现在了本该清澈的眸子里。
余胜英看着孟二奎的身段,心中一动,拉住了要往前走的关一龙。
人群拥挤着,沙尘被风刮得漫天卷地,孟家人被踢打着站起来继续向前走。
孟二奎边走边回头找关一龙,忽然,从遮天蔽日的滚滚沙尘里飞来两杆红缨枪,疾如闪电,红樱破风,一下噼开了孟二奎肩上的枷锁,孟二奎眼前一黑——三块破碎的枷锁在空中崩裂……
似乎是回忆,又似乎场梦,重温了当年那场梦魇,孟二奎猛地坐了起来,一身冷汗连连。
这才缓过神,发现自己仍旧身处上海,上海的监狱。
阴森森的监狱,建起来并没多久,却谁都不知道这里曾经冤死过多少人,又曾真正处死多少大奸大恶之人?
或许,这整座城市亦是一座大监狱,不过是关在里头的人并不自知罢了。
他兄弟二人关在最里头的铁牢里,牢房里还有一个一声不响的老头,蒙头垢面,衣衫褴褛,蜷缩在角落里似乎睡了过去,根本不关心这牢房里又关进了什么人。
关一龙睡着并不深,一骨碌也爬了起来,低声问到:“师弟,怎么了?”
“师哥,咱不会要被杀头吧?”孟二奎亦是低声,生怕扰了一旁那奇怪的老头子。
他们可不能死在这里,师父的仇恨未报,而他的家仇也还未报!
“那不可能,也不至于!”关一龙脱口而出,声音大了。
“那警官可黑了,指不定关咱一辈子,我看那两个惯偷一定和那狗日的有交情!这事儿定有猫腻!”孟二奎又怀疑道。
关一龙沉默着,没说话。
孟二奎又道:“师哥,咱还是想个法子逃出去。”
“这锁我刚刚看过了,不好撬。”关一龙低声说道。
兄弟俩只知道上海没有衙门,只有警察,哪里又清楚这监狱又是个什么地方。
“那咱等送饭的来了就下手?”孟二奎亦是低声。
突然,一旁那老头儿大笑了起来,终于抬起头来了。
关一龙和孟二奎连忙回头,相视一眼,又是戒备,又是莫名其妙。
“哈哈哈,你们两个土包子!”老头儿拔了那披头散发,凑了过来,满是皱纹的脸脏兮兮的,这光景也有六十多岁了。
关一龙和孟二奎显然是躲他了,齐齐退到了另一边去。
“土包子,你们哪里来的?”老头儿笑着问道。
“京城。”关一龙答道。
“来多久了?”老头儿又问到。
“刚来。”关一龙又答道。
“刚来就犯事?犯了什么事进来的?”老头儿说着指着一旁的茅草让他俩坐下来。
关一龙和孟二奎又是相互看了看,稍稍放松了戒备,盘腿坐了下来。
“我们没犯什么事,是那狗日的诬陷我们!”孟二奎终于开了口。
“呵呵,小伙子火气很大啊。”老头儿又是笑了。
“两个惯偷偷了我们的钱袋,那警察倒好,放了那俩小贼反倒抓了我兄弟俩。”关一龙说道。
“哎呦,我还当是犯了什么大事想逃狱呢!”老头儿拍这大腿,笑着说道。
“大爷,您知道我们这样会被关多久吗?”关一龙问道,好歹也得先了解了解情况。
“怎么,急着想出去?”老头儿又问道,很不干脆。
“嗯,我们还有重要要办。”孟二奎说道。
“外头没人了?”老头儿问道。
“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