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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所以,在他命悬一线的时候,这些鸡鸣狗盗之徒,拯救他于水火之中。现在,他许明达也一样,这个似乎一无是处的吴是有,在这种时候,无疑就成了他的救星,成了他苟活人世的最后一棵救命的稻草。
那天早晨,吴是有的外甥女,这个市的刑警队副队长江月,突然闯来,着实吓了他一大跳。吴是有在门外挡着她的时候,许明达灵机一动,立马躲进了停尸间。他从来没有来过这种地方,四处没有窗户,只有墙壁高处的通风气眼,阳光照射不进来,棚顶上每隔两米远,悬挂一个白炽灯,灯光有如鬼火一样,在他脑子里明灭,里面的气氛有些阴暗。左边是一排尸体冷藏柜,右边是一溜停尸床。巨大的冷藏柜中,有许多个大抽屉,里面装着死去的人;停尸床都是那种特别小的床,活人是无法安卧的,因为没有翻身的余地。停放在上面的尸体,都蒙着白色的布单子。他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在中间的过道上站立了一会儿,忽然听到里面的人说,不怕死人,要来看看死人。他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慌乱地拉了一个白色的布单子,找了一个角落里的空床,躺了上去,把自己蒙上装死。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感到时间突然凝固了似的。周围散发着一种说不清楚的气味儿,这气味定然就是尸体的气味儿了。他在想,身子下面的这张小小的停尸床,不知道停放过多少个尸体。那些已经从这里离开的人,都去了天国或者地狱,这一刻,他不知道自己生命的前路是什么样。现在看来,自己做下的事情被人民所不容,被党和政府所不容,也被自己的良心所不容,去天国的羁绊太多了,那么去地狱吗?地狱是那么好去的吗?以往,他是个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从来不相信这一套,可是此刻,他怎么突然就为这种自己本来不相信的事情所慑住。他看到了地狱之门,是那么阴森那么庄严,大门是藏青色的,大门两侧燃烧着幽蓝的鬼火,一群拿着钩杆铁齿的小鬼,在欢舞,他们咿呀咿呀地在怒唱着地狱之歌。周围的气氛太过玄虚了,没有光明也没有黑暗,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吴是有进来的时候,他已经快要窒息了,神情麻木地在那地狱情调中无法自拔。吴是有叫了他许多声,他才听见吴是有压低了的声音,掀开那白布单子,从停尸床上下来,走到吴是有跟前,浑身还在颤抖。
这几天来,吴是有每天的白日和夜晚,都在和他讲述一些关于死人的话题。他还和他说,自己上个月被海因公司的女秘书王雅平绊倒的事,还说了自己被劫匪用枪打了,没有打死的事。许明达听着这些话题,脑子里面一直缠绕着太多的纷扰。吴是有说的那些话,有的在他脑际里留下了一点儿印象,有的干脆就没有入脑。
他和吴是有说,想见到周兰兰,想让周兰兰帮他一个忙。他说她本来是省长李长征的女儿,因为过去李省长对她和她母亲的遗弃,她这么多年一直当自己的养父是亲生父亲,对李省长这个做父亲的拒不承认,这让李省长万般无奈,万般懊丧。现在老省长在北京住院,如果周兰兰能够去北京找找他,去认下他这个亲生父亲,帮他恳求给个出路,或者就能峰回路转柳暗花明。
许明达知道,自己的罪责,是因为和鹿一鸣联手,给东海市制造了一场灾难。这场灾难,将使东海市的八百五十万人口背负上一笔数目巨大的债务。城区居民更会因为东海实业集团的破产,而饱受牵连,因为东海百分之六七十的企业都在东海实业集团的框架内,涉及加工、制造、外贸出口等产业的运营。这些企业都会因为东海实业集团的沉沦而宣告停产歇业,将会有大批职工失业下岗。曾经名噪一时的东海经济建设,也会像大海潮汐中泛起的泡沫一样,顷刻间归于沉寂。
对于经济发展问题,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是个门外汉,也正是因为自己在这方面缺乏知识,当初他才完全相信了鹿一鸣,放手让他去搞。开始的几年里,鹿一鸣和他两个人,满怀报国报民的宏图壮志,要带领东海人民创造经济奇迹。后来的许多事情,都发生了变化。在市场经济大潮中,他们的心理也跟着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并且做出了违背共产党人良知的事。
鹿一鸣给他的,他都照收了。开始的时候,还有些顾虑,后来就无所顾忌了。那些财富都在国外,在一个除了鹿一鸣之外无人知晓的地方。现在,正是这些,把他拖向了命运的深渊。这个时候,他才想起妻子周兰兰当初对他的忠告,才后悔当初没有听从她的劝告。在这种情况下,没有别的办法,他只好厚着脸皮恳求周兰兰,去和她的生身父亲相认,祈求这种亲缘关系可以给他以切实的帮助。他知道,周兰兰会帮助他,将近二十年的夫妻情分,她不会一下子就遗忘殆尽。他想,如果老省长能出面为他说一句话,可能就会出现转机。
这些天来,他不敢再使用手机,也不敢轻易打一个电话。他猜想到,周兰兰也可能在公安的视线中了,所以,就暂时打消了和她联系的念头,等待机会再说。让他吃惊的是,吴是有从外面回来告诉他说,周兰兰已经从国外回来了,因为车祸受了重伤,正在这个医院里接受治疗。他听到这个消息,脑袋嗡地一声大了。
“消息确切吗,老吴?”
吴是有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小火炕的桌子上,神情也显出焦急。
“不会错,你知道周兰多的媳妇吧?我方才在门口碰到她了,她和我说的。”
许明达定了定神,半天才吩咐吴是有。
“老吴,胡玉奴是胡碧奴的孪生妹妹,周兰多已经死了几年了,她和周家的关系,现在是什么样子谁也说不好,我猜测,这个事情我们不能轻信,因为胡碧奴大概也在寻找鹿一鸣和我,要是她故意说这些引我出现,那这个当可就上大了。现在鹿一鸣已经出去了,胡碧奴找不到他,她一定急得发疯。”
吴是有感到迷惑不解。
“我看不像,偶然碰上的,她和我撒谎又有什么用,我一个看死人的人,也和死人差不多,她不会想到利用我,再说了,她又不知道你就在我这里。”
许明达沉思了一下。
“现在不能出现任何纰漏,有些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得各方面多加小心。从现在的局势看,我已经被全面包围了,也就是你这个点,我还能立足。”
吴是有仿佛明白了他的心思,帮他解围似的说了自己的想法。
“你别上火了,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也就是个面对,再大的苦难,总有出头的时候。我今天晚上去看看,周院长是不是真在这里住院,看看就知道了。要真是她,倒也好,我想办法让你们见面。”
许明达没有再说什么,接着两个人开始吃饭。本来打算喝点儿酒的,可是,许明达没有了心思,吴是有把酒给他斟上了,他说自己不想喝,就直接吃饭了。吴是有自己抿着烧酒,不时关心地看看许明达的脸,许明达却是一脸的阴沉。
吴是有见许明达不想说话,他也就噤了声,闷头喝酒。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两个人嘴巴蠕动的轻微声响。突然,从外边传来一声巨大的响声,好像是锅炉爆炸的声音,把两个人都吓了一跳。许明达的饭碗从手里掉在了炕上,吴是有的酒杯也掉了,甘凛的酒香飘荡着。他没有拣拾自己滚落到地上去的酒杯,赶紧找抹布,帮助许明达擦衣服上的汤汤水水。然后,他转过身到门边上,顺着小小的窗口往外望去,见外面涌动着人潮。人们顺着大街,往海因大路方向奔跑过去。这个城市里面的人们,仿佛都期待着什么热闹似的,他们都被方才的那一声巨大的响声吸引过去,边跑着边嚷着,大家相互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却没有人知道。
38 爆炸声
爆炸声是从海因广场附近传出来的,那巨大的声浪,震撼了整个城市。
这个早晨,王雅平的父亲,因为女儿的暴亡,几近疯狂,绝望已经使他不顾一切了,他要替女儿报仇,他不能让女儿就这么白白地死掉了。虽然他没有能力为女儿讨回公道,可他要用他自己的方式,为女儿的死鸣冤。
听到女人死讯那天,他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呢。自从得了病之后,他就没有劳动能力了,屋里屋外的活计,都是雅平她妈打理。女儿雅平是个上进心很强的女孩子,在市第一高级中学读高中,成绩一直非常好,因为家里再拿不出钱来供她,她伤心地离开了家。
半年之后,雅平在城里的大公司找到了工作,她走后第一次回家,就带回来好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