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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情况令于雅先也手足无措,只能边喊边制止:“不要这样,不要这样!这样干不能解决问题,只会坏事!”可是她的声音淹没在混乱中。
大水冲了龙王庙——一个令所有人始料不及的场面……
7
上午发生的事情简直就像个梦。
工人们自控能力差,于雅先不是不知道,但没想到会出现这样一个难以收拾的局面。无论如何,人是她带去的,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尽管方军作为市总工会的副主席,以如此态度对待来访工人实属不该,但那是他的问题,而一个基层工会主席带人大闹市总工会的大帽子压下来,问题可就严重得多了,往轻了说是蔑视上级领导机关,往重了说就是目无法纪,扰乱社会秩序,怎么处理都不为过,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一上午,于雅先都在忙不停地做着善后工作,该赔偿的赔偿,给解释的解释,好话不知说了多少遍,弄得口干舌燥,精疲力尽,她离开市总工会,回到公司时已经是午后1点了。
在大门口,正好与赵永东走了个碰头。
这样一个时候,于雅先最想回避的人就是赵永东,他毕竟是党委副书记兼工会主席。加上近来两人常有意见分歧,本来带工人去市总工会讨说法赵永东就一直不同意,这更令于雅先无言以对。
她只好低着头,灰溜溜地往里走。
赵永东可能刚吃过午餐,油汪汪的脸上呈现着幸灾乐祸的样子,见于雅先头都没抬,不由增添了几分火气:“怎么,连招呼都不打了?既然这样,我也别自作多情了!现在正式通知你,你们到市总工会闹事,影响极为恶劣,已经传到区委领导那里了,从现在开始,你停职检查!”
于雅先脑袋里“轰”的一下,尽管有预感,但她没有想到会这样快!她陡然想起昨天赵永东所说的“你要为你说的话负责”那句话,看来真为这话“负责”了。当然,赵永东并没那么大的能量,其背后还可能有一批身居高位的人,这是毫无疑问的。为什么这么重要的处理决定,也不好好调查一下,就不问青红皂白令其停职,这不是典型的落井下石吗?她再一次真切感到,工会维权,真是说起来容易,干起来难啊!难道真不该带人去市总工会?
于雅先立在那里足足有半分钟,但她并没有回过头,始终背朝赵永东。无疑,这令这位窃笑者心里很不舒服。半晌,他只好边走边悻悻地说:“你呀你,好自为之吧!”
于雅先立即回应道:“谁也不必高兴太早,光脚不怕穿鞋的,我相信正义者会笑到最后!”
赵永东万没想到,如此大难临头,于雅先还这样强硬!这倒让他有点反应不过来,过了好一阵,他才冷笑道:“好,好!算你能耐!”
于雅先扭头就走,回到自己办公室,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可是听筒里毫无声息,一问才知,电话已经被掐断了。她拿着冰凉的话筒,足足呆了一刻钟,继而感到,在这条路上自己已经无法回头了。
整整一下午,她就一个人呆坐在办公室里思前想后。
虽然眼下发生的各种事情一串接着一串,但起因恐怕都是改制,这一点她心里明镜似的。从改制方案的时间、内容、方式、步骤等一系列安排上看,她的直觉告诉她,这决不是即兴之作,甚至每一细小环节的设计,都流露着策划者的苦心。更高明的是,这个改制方案虽然有侵吞国有资产、侵犯职工权益的嫌疑,但却似乎没有违法违规的把柄。由此看来,这份改制方案的背后,很可能有着很深的背景,远比她估计的复杂。城建二公司固定资产评估仅为1600万元,主要由原企业领导班子成员受让,其中原经营者占85%的股份。扣除债权债务,又有百分之二十的优惠,然后又分5年付清所欠资金。她清楚,如果弄好了,企业每年的纯利润至少也在300万以上,这是不是就等于把企业白白送给王德勤了呢?
如果真是这样,区里那些官员不会不知道这次改制的分量,他们在背后扮演的是一种什么角色呢?就王德勤来说,他家里是不缺钱的,老婆在深圳开一家外贸公司,一年至少有六位数的收入。他们就一个女儿,去年考取了美国密歇根大学的博士,全额奖学金,每月1600美元,用他的话说,根本花不完。夫妇俩都是50多岁的人了,再能花钱还能花多少呢?再说,这么多年的企业一把手,明的暗的,各种收入加起来也相当可观。如果这一切都令人不可思议的话,那就得从他家里以外的地方寻找答案了。
一个女人的身影立时闪现在于雅先的脑海里——公司财务科长杨慧。本来杨慧以前是公司仓库的一个保管员,因为有些姿色,又聪颖会来事,一来二去,深得王德勤的赏识,便把她调到公司财务科当出纳。斗转星移,两个人的感情迅速升温。也许是天意,也就是大前年的一个冬日,杨慧的丈夫在一场车祸中突然去世了,这让他们的关系一下就有了质的飞跃,杨慧很快由出纳员升任为公司财务科长。如果王德勤为情而贪,那就容易理解了。这些年被揭露出来的大小贪官,几乎都有这样一个共同的特征。杨慧毕竟刚刚30岁,来日方长,欲望如同无底洞一样深不可测。倘若王德勤真的深陷其中,那他就是有座金山恐怕也填不满。这样想来,他完全有可能在企业改制前就已经超前运作资产转移这类事情了。难怪企业几次搬迁、对外合作以及扩大经营,都出现了似乎不应有的决策失误,如果说当时大家还可以勉强接受的话,那么联系起眼下的改制方案,就不能不让人怀疑其中的名堂了。
各种各样的念头,不时在于雅先的脑海里浮现。不知不觉中,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她一看表,原来早就过了下班时间。脑袋一阵发沉,一种从未有过的疲惫倏地蔓延开来。她站起来,决定马上回家。
出了公司大门,正好有一辆出租车驶过来。她上了车,就先付了钱,然后就往后背一靠,不再说话。出租车开足马力,七转八拐,不到五分钟就到了家门口。绕过前楼进入后楼院子的时候,明亮的车灯从黑黢黢的树丛间一晃而过,她注意那丛树影下似乎还停着一辆车,车内还有若明若暗的烟头在晃动。
她觉得奇怪,自言自语地说,这么晚了谁会来这儿?
车子停在了楼门口,还没等她踏上水泥阶梯呢,出租车司机方向盘一打,一个急转弯,“呜”地一声绝尘而去。顿时,眼前一片漆黑,周围鸦雀无声。
她快步走近并打开家门,几乎在开灯的同时反锁上门。这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心几乎要跳出来了。屋里悄无声息,丈夫显然还没回来。
沉寂片刻,她脱下外衣,准备进卫生间洗手。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的声音,继而传进来一个陌生的南方口音:“于主席,工作辛苦啊,开会开到这么晚!”
“你是谁?”
“我是谁,说了你也不认识,我只是想告诉您,可不要没事找事啊。”
尽管对方语气平和,但却令人发寒,于雅先顿时觉得头发根根直竖。那只一直陪伴她的猫好像也很恐惧,本来是围前围后的,一听到这人说话,一弓腰,跃上床钻到被窝深处去了。她穿上衣服,大着胆子走近房门,隔着门镜一看,一个脸色黧黑的汉子,板寸头、粗脖颈,一脸横肉,身着港台片中黑帮人物常穿的中式对襟黑衫裤,扎着裤脚,在微弱的星光下显得很怕人。
于雅先喝道:“你快走,我不会给你开门的,不然我就报警了。”
黑脸汉子仿佛并不着急,“我本来就没打算进去,不然不早进去了吗?我是给你送礼来了。”说着,他慢悠悠地凑近门镜,“别害怕,你不开门,我就放外边了,告辞了。”说罢,那人将一只塑料袋子放到了门旁,转身离去。
伴随着汽车引擎声的消失,院子里又恢复了静谧。在确认那人已经远去之后,于雅先倏地开门把那袋子拽进来,打开一看,啊,一个骷髅人头骨!她差点儿没晕过去,定睛再看,原来是塑料模型,以前在医学院的教室里见过。
屋里的空气瞬间仿佛凝固了,于雅先一动不动,只见头顶那盏硕大的吸顶灯,它似乎在盈虚交替中闪动。窗外开始起风了,万万千千的树枝随之发出撼人心魄的啸音,惊骇犹如一个黑影从窗口飘进来。
她望望房间里影影绰绰的朦胧,下意识地用手拢了拢头发以镇静自己。这不明明是软硬兼施的警告吗?真是卑鄙透顶,竟然想出这样下流的手段!难道真是退一步,海阔天空?
8
不知过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