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家兄弟姊妹几个?”
“别提了,我就一个姐姐,还……”方军欲言又止。沉吟片刻,才说:“我父亲是个脾气非常暴躁的人,我姐姐19岁的时候离家出走了,后来一直就找不着了。究竟她去了哪里,在干什么,谁都不知道。”
“是吗?”谢景新故意很惊讶的样子。他觉得,方军主动说出姐姐的情况,是不是就意味着他心里的某个角落还是愿意接纳这个姐姐?不过,谢景新仍然不露声色,考虑到这类事情涉及个人隐私,还是顺其自然为好。作为组织,只能给他创造个机会,事情究竟如何发展,应该由他们自己来把握和选择。
于是,谢景新又换了个话题:“哎,对了,方主席,你说,往咱们账户打款的那个微尘,会是谁呢?”
方军看了谢景新一眼,不知对方啥意思,便问:“这您会不晓得?”
“哎,怎么说话呢,我要是知道还用问你吗?”
方军笑了笑:“我派人查了银行录像,那天打款的人,是个大约50多岁的男子,戴着口罩,显然他有意不让人们看清真面目。”
谢景新说:“这人境界确实很高。不愿意张扬,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种事情往往比较复杂,我看还是静观其变的好。”方军不以为然道。
“怎么,这事还能是作秀?如果真是,他完全不必采取这种方式。我看你不要什么都怀疑,这不是有点‘文革’遗风了吗?”
方军不置可否地笑了。
谢景新正色道:“你分管生活保障,赶快组织人制定‘微尘扶贫基金’管理办法和使用规定。这笔钱任何人不准擅自动用,每笔支出,必须由我签字。”
“好吧。”方军又加了一档。
车驶抵丁字路口,这是个马路市场。一种说不清的味道立时扑鼻而来。满街水唧唧。铁笼子里塞着鸡,篷杆上挂着一兜兜的红黄水果,扁担竹筐自行车四棱八叉……车轮前头无穷货色,随时可能轧碎什么。方军连续鸣笛,可笛声在这里根本没用。方军说:“这些农民、下岗工人素质就是差,真恨不能跳下去一顿乱打!你想象一下。每次省总领导到我们市总,都要被一堆臭鱼烂肉堵半天,会是一种什么心情?与我们洁净气派的市总大楼相比,反差太大了。人家没进门,印象先坏了。”
“怎么办?方主席,把你的理论放一放,先告诉我们怎么办。”谢景新瞪大眼睛看着车前。
“嗐,要快速解决问题,只得把人撞出脑浆。”方军双手狠狠拧了一把方向盘。
尹玉探着头说:“已经到这儿了,只有前进无法后退。”
谢景新淡然一笑:“我告诉你吧,怎么走。你不用鸣笛,非鸣不可时也温柔点,小声来两下。你挂一档照直走,轧不着他们。也别刺激他们。道上原来肯定有白线,虽然被踩没了,但他们心里已经留下分寸感。”
方军依言换档,车笔直地驶进去,无数次险些轧到人群脚面,但都顺利过去了。车身碰到人的肩、臂、背,人家全不在意,倒是方军出了一身大汗。三个人不由哈哈大笑。
开出马路市场,方军骤然提速,转眼间车子停在河西县总工会的办公楼前。
他们刚下车,迎面碰到县总工会副主席曹桂珍。这个女人四十出头,人长得不怎么样,却很乐意打扮,尤其是女人该凸的部位都弄得很到位。
“哟,是谢主席、方主席啊,还有尹主任,快进屋,快进屋。”曹桂珍热情迎上来,一把拉住谢景新的手就往屋里让。
谢景新被她身上香水味熏得皱了皱眉,便故意逗她:“曹主席,你是不是用香水泡过啦?怎么这么香啊!”
“哎哟,谢主席真会说话,才喷了一点点就香啦!”曹桂珍说着愈发笑得迷人了。
进屋坐下后,尹玉问:“你们费主席呢?”
“啊……他在下边忙呢!”曹桂珍说这话时有些迟疑。正说着,门口似刮进一股风,费守乐满面春风地进来了:“哎哟,谢主席来了,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谢景新转过身,跟费守乐草草地握了下手,做了个手势让他坐下来。
“谢主席,市总有什么要求,我们河西区工会指哪儿打哪儿!”费守乐信誓旦旦,说着掏出香烟递过去。
谢景新摆手拒绝:“我不是听你说这个,我想问问你们下去的情况怎么样,非公企业建会进行得怎么样了?”
费守乐显得有些尴尬。但他很快稳住了神,把烟点着,抽了一口说:“还可以,昨天我们开了会后,下边都动了起来。”
谢景新问:“你们县现在有多少职工?工会会员有多少?入会率能达到多少?”
“全县职工有13万,其他……”费守乐翻了翻白眼,“这个……现在会员与非会员也没啥区别呀,早取消了入会与退会手续,入厂就等于入会,调出就相当于退会。派来一个工会主席就算建立了工会,确切地说,在基层,工会主席就是工会!《工会章程》虽然规定会员半年不交会费,便被视为自动退会,实际上几年不交会费的,也照样当做会员来统计。”
谢景新说:“我来工会后发现,淡化工会组织观念的现象,可谓俯拾皆是。会员、工人、职工这本来是三个完全不同的概念,但长期以来,我们一直把这三个概念混用,有人视此为小事,不屑矫正。其实这正是淡化工会组织观念的表现。不把工会当做组织看,只把工会当做一个部门,把工会干部当做几个做工会工作的个人,没有组织起来的广大会员做依托,光靠上级的文件是无法改变被撤并的命运。”
尹玉说:“可不是嘛,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一个基层单位撤销了,工会也随之撤销,也自动免去了向上级工会办理批准手续的程序。”
费守乐说:“《劳动法》规定工会代表职工,这只是法律规定,实际操作中工会究竟能不能代表职工?职工特别是那些根本就没加入工会的职工需不需要你工会来代表?因为除了工会还有党政及其他群体组织也能代表呀,这是很现实的问题。”
谢景新不由皱了一下眉头。他十分讨厌费守乐那种口气,仿佛他不是工会的人!于是就说:“老费,别总用这种口吻说话好不好,你难道不是这个组织的一员?”
方军在一边听得有些幸灾乐祸,所以谢景新话音刚落便立刻接道:“看看,自己小瞧自己吧,连起码的组织荣誉感都没了。中国工会是党和政府联系职工群众的桥梁和纽带,是学习共产主义的学校,是国家政权的重要支柱,难道这些你都忘啦?”
费守乐看出方军是有意“加咸盐”,不过毫不在乎,戏谑道:“哈,别总是自我感觉良好啊!尤其我们县区工会干部,有什么好的?干得比驴都累,装得比孙子都乖;起得比鸡都早,下班比小姐都晚;看着比谁都好,死得比谁都早。”
费守乐朝方军挤眉弄眼,见对方一脸严肃,也敛起笑容,接道:“其实嘛,工会就是工会,既没有‘说’的那么高,也没有‘想’的那么低。工会的功能,就是代表所能代表的那部分人,替他们说话办事。说什么话呢?凡是工会会员凭个体力量难以说清的话,在会员的申请下,都可由工会以组织名义替他去说、去讨个公道。办什么事呢?当然是办好事,就是肯办、会办、能办符合会员意愿的理直气壮、名正言顺的事。仅此而已。没有更高更深的理论,没有那么多复杂的说道,用不着那么多闲人凑成那么多的机构,专门说闲话、办闲事、花闲钱、讲闲理。”
费守乐的话,明显另有所指,方军不会听不出来,不过有点哑巴吃黄连的味道。不错,现行工会组织领导体制存在的弊端是显而易见的,组织体系不够完善、组织结构不够合理,职责交叉、工作重复。但这也与大环境有关,不是工会自己所能左右的。包括工会组织领导关系不顺,上级工会协管下级工会干部这一条,常常有其名,无其实。要不是这样,你费守乐敢这么肆无忌惮?
于是方军说:“一个是建会,一个是促进再就业,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把今年的指标完成,而且还要超一些,河西区争取扛个红旗。你们到底能不能完成。有些话我不说你也明白,指标是硬的东西,能不能完成是关键,说别的都没用。成也在此,败也在此,你说呢?”
费守乐听了方军的话后,嘴张了几下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他品出了方军话里的意思,如果建会的指标完不成的话,那他这个主席恐怕也就当到头了。正好,最近区里干部调整,鄙人正往劳动局局长的位置使劲,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换个地方,说不定因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