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珰,还不够咱们兄弟吆喝使唤的?咱可不像他们那么没远见,非得你踩我,我踩你,踩到后来,哪一个不踩一脚狗屎?咱们互相称道,皇上眼前,咱都是一朵花,这朵花开呀开不败,开呀开得旺,让皇上也明白,咱内府的人是一条心,跟他一条心。”
张鲸说:“对,只是眼前就有一件大事,那个徐贞明要开水田,这件事要在京畿弄,就闹大了,要是真的在京畿弄成了水田,再不必南粮北调了,咱们内府的人吃什么,喝什么?就只能在盐引上下工夫了,这件事非得把它弄黄了不可。”
张诚说:“皇上心劲儿足,刚刚做,让他先弄一阵子,再泼他冷水,你让京畿下面的豪绅反对,就不与他田地,看他怎么弄水田?再说了,京畿有那么多的豪绅大户,他们必不乐开水田,一开水田,田地都归皇上所有了,他们怎么会愿意?只要京畿闹上一点儿事,皇上就心灰意懒了。”
徐贞明很兴奋,对申时行说:“首辅也许不知,只要京畿开出几万亩水田,就可保这一带人的收入,一旦收入好了,农夫便不会流离失所,不会养闲,从此就安生过日子了。这一条很重要,我要去南方弄来农工,让他们教农夫养水田。再去看京畿水流,凡有河水处,总得穷源究委,大行疏浚,这样必保水田丰收。”
申时行没有徐贞明那么乐观,他不想给徐贞明泼冷水,但他心里明知,在京畿弄大量水田,实在不易,就单是内府阉宦所占地亩,便有许多,你一旦占他的田地,他必坏你的好事。他说,先开垦几万亩来试试,如果好了,再一步步做,不必着急。你要保证一定让水田在京畿开垦起来,那才行。
徐贞明哪有申时行想那么多?他只知道,一旦开垦水田,农夫收入多了,岁入也多了,便有许多人愿意开垦,哪想得到内府的人会使他的绊子,阻拦他开垦?他根本没有申时行那眼光,他说,先开垦五万亩,然后第二年再垦。
徐贞明便率工部找人垦田,在京畿大量开垦水田,以备明年种稻。
水田开垦起来了,远远一望,遍地皆是水田,有人说,皇上让人开垦水田,是因为他要吃白米,但农夫吃不起白米,便只能吃粗米。种那么多的白米给谁吃?
徐贞明对农夫说:“种白米是你们的出路,从前种地,很多田只能卖很少的钱,白米从南方运来,用大船运,从运河里来,运来一石就值五六石的价钱,你种白米,就是挣大钱。”
有人问,你让我们开那么多的地,把地都淹上水,这不是淹坏了吗?这种水淹地能种什么?
徐贞明怕农夫不懂,早就画上了画,把画挂起来,给他们看,给他们讲,教他们如何种水田。农夫说,那就试试吧?一弄就开垦了两万亩。有的农夫懒闲,嘟哝说,原先种地不累,不必那么早就种田,如今翻地,放水,缕埂子,耙地,累多了。
徐贞明很坚决,只是这一年,他就在京东开垦了三万九千多亩。这天徐贞明满身泥污,赶来西庐,对申时行三位阁臣说,要是让我在京畿大种水田,会保住大明朝的水田从此南方种得,北方也种得,要是能种得水田,那就到处都是粮仓了。
申时行说:“你干你的,只怕不那么容易。”
王锡爵说:“京东种了三万九千多亩,是大胜仗啊,贞明,你坐,先喝喝茶。”徐贞明说:“我忙着呢,没工夫喝茶了,我来只为一件事,就是京东水田的事儿,这田种是种了,但一看,就跟小孩子的百衲衣似的,东一片儿西一块儿的,没个齐整,能不能请求一下司礼监,请他们把占的皇庄地、司礼监的地都让出来,或是拿农夫的地给他们换一下,这样就好了,大片儿的水田,不光便于管理,也便于送水,抗风啊治田啊全都方便。”
申时行说:“这件事可以议一议,我向皇上提一提,看皇上有什么谕旨再说。”
徐贞明说:“这还要什么谕旨,皇上不是说过了吗?要兴水田,这水田一兴,不怕没有漕粮。小时候听人说,没有漕粮,人心惶惶,这就是京城。可你要是真种了满地的水田,岂不是大大减轻了粮食的压力?”
许国说:“这是你说的,有人不这么看。”
徐贞明着急,说:“这是国计民生的大事,怎么会不管不顾?不管这个,还管什么?”
申时行说:“有人什么都不愿管,只管他自己。”
徐贞明很生气,他说:“大明朝积弱啊,如果能把水田弄好,就可以放下漕运这一件烦心事儿了,这要耗大明朝近半年的税入花销啊,皇上不心疼?各地官员不心疼?要是能解决南粮北调,岂不是国运昌盛了吗?”
徐贞明很激动,看着三位阁臣。申时行也看着他,徐贞明是一个能干的人,满身污泥,满腹经纶,要依他写的《潞水客谈》,这是一幅大方案,大举措。你想西北水利一兴,南方不再往北方运粮,北方顿成鱼米之乡,这可是一幅翻天覆地的大图景啊!
但有人不愿意,司礼监不看好你种稻,你就种不成。你弄上三万九千亩就是了,再多弄,波及人家内府的地块,有人就不让了。他们会从中作梗,明里暗里拆你的台。
徐贞明说:“你们说说,真的就做不成了吗?原来是担心京畿水土不灵,水利不够,当下看来没什么难处了。如果京畿都能种水田,京郊大富,岂不是大明也大富了吗?西郊比京东更有利,京东有河,西郊有山,山有泉,更有水,要兴水利,比起京东更有优势,为什么不兴京西水田?北郊也是,都能连成片儿呀。”
申时行不想对徐贞明说太多的事儿,自从兴起水田,司礼监便时常捣乱,有一回张鲸说,要是徐贞明再想夺地,要他来对司礼监说说,有什么理由?徐贞明想夺去皇上批与司礼监的地,草场就是草场,能给你折腾成水田吗?张鲸说,要是内阁不批复,他怎么折腾?你们听着,要是内阁不给我们司礼监面子,我们也不会给你们留余地。
申时行不便对徐贞明讲此事,他心里担忧,如果徐贞明再与司礼监不和,会起大争端。王锡爵说:“孺东啊,你是一经济之才,千万要小心,流言蜚语可怕,莫让人逼你陷入死境。”
徐贞明说:“我恨不能把我一个人变成水田,如果京郊南北东西都成了水田,兴起水利,把淮河、滹沱河等河流都利用起来,大地皆变水害为水利?这是利国利民的大事,为什么他们都不愿意干呢?”
申时行说:“利国也是,利民也对,但不利于他们,他们在京畿有闲田,有好处,怎么会任由你兴水田?”
王锡爵说:“我记着你的《潞水客谈》,你说了,兴水利有十四大好处,我都能背下来了。”说罢就琅琅而诵。
许国也背得下徐贞明的这一段文字,他说:“你写得好,我读这一段,真心服你。我们做阁臣的,怕什么?不怕皇上罢免,不怕言官弹劾,最怕的是人家说你尸位素餐,白吃饭。但看了你这一篇文章,我知道,要真能做成这一件事,确实是利国利民的大事,就是没了大明朝,又能怎么样?满目皆绿,遍地良田,有什么不好?可你做不到,你做不到啊!”
许国拍案,痛心疾首。
申时行说:“我们三人都想做这件好事,都想做好它,但只能装聋作哑,假作不知,你拼命做,拿了皇上的谕旨,做得足些,你做了三四万亩,就是好事,早晚会有人愿意种水田的,是不是?”
徐贞明几乎要哭了,他看申时行,如果你内阁也不力挺,我再怎么费心费力地去做,做得到吗?那些内府的草场与良田,都是要收银子的,他们怎么肯让出来?一旦让出来,他们就损失了钱财,他们能不作梗,能放过我吗?
申时行说:“司礼监来了,张鲸来跟我发了一通火,他要对你下手,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他肯定想对你不利。”
徐贞明有点儿灰心了,他说:“我再上疏,你们看行不行?”
申时行说:“不行啊,再上疏,就是此事重提,你会被制止的,再也不让你开水田了,你还能怎么做?开垦过的,就是开垦过了,你有了四万亩水田啊,你以为这是一件小事吗?你做了一件大事。你知道大明朝这会儿尽忙什么?天天你整我,我整你,只有你干了一件大事。”
徐贞明说:“当年谭纶活着时,他一个人支撑我,他说,我要是弄成了北方自足,大明朝的天下就有望了。他这么看我,我更有信心了。但他死了,他早早就死了……”
申时行心里不快,徐贞明是不是还怀念张居正?他说:“张居正在时,顾着天下大事,但是也没有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