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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远川想了想,又道:“不难吧?这个要求也不算不合理,早恋本就不应该,何况顾关山——如果你愿意放手的话,会出去集训,集训那么紧。整个高三你能见到她几面?一月联考,二月校考,三月一模结束了你才能见到她,要我说,都没什么区别的。”
沈泽:“……”
“或者,”顾远川嘲弄道,“你还可以劝她不要走艺术了,你们在学校好好复习,不也很好么?”
沈泽盯着他,片刻后沙哑而艰难地道:“我……我放手。”
顾远川:“那就行。”
然后沈泽道:“但是我那句话,还是算数的。”
顾远川:“哪句?”
沈泽红着眼睛盯着他,重复道:“——谁都不准戳她一手指头,否则我管他是谁,我带家伙堵门。”
“不让我揍她?”顾远川问:“你是这个意思?”
沈泽一寸不让,道:“不准碰她一根手指头。”
顾远川荒谬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对着我生养的孩子,你倒是口气蛮大的么?”
“不准碰她一根手指头。”沈泽盯着顾远川道:“——她早晚是我的人。”
顾远川不理解地看了他片刻,问:“那我们怎么知道对方信守了承诺?”
沈泽起身,在明利的灯光里,看着他道:“——因为是我承诺的东西。”
“——我的承诺从来都重逾千金。”他说。
等以后,我给你买最好的。那时沈泽不自然地对顾关山说。
以后我给你暖脚。那时沈泽握着顾关山细瘦的脚腕,这样说。
以后,你会是我的人。——他在心里,这样想。
这些承诺,从一开始时,就非戏言。
顾远川大笑:“哈哈哈——好!我姑且信你,口气不小,别让我打到你的脸,小伙子。”
沈泽淡淡地说:“顾叔,生意人贵诚信,我信守承诺,希望你也不要食言而肥。”
顾远川摆摆手道:“这你不必担心。”
沈泽伸出手,与顾远川短暂地交握了一下。
然后沈泽抓起了他搭在旁边的深灰色羊绒围巾,围在了脖子上。
星巴克里暖洋洋的暖气吹着他的脸,沈泽拿了个热饮的纸圈,套在了咖啡杯外头,预备转身离去。
顾远川叫住了他,有些迷惑地道:“我有个问题。”
沈泽回过头问:“是什么?”
顾远川锐利地看着他,发问:“一个连我女儿男朋友都算不上的人,为什么对她去学美术这件事这么执着,你能告诉我吗?”
沈泽:“因为我知道她以后会前途无量,而且这是她真的喜欢的事情。”
——因为相信她,沈泽心里想。
沈泽想了想,问:“我能问一下,你是因为什么动摇了想法吗?”
“你是说让她去学艺术?”顾远川反问。
沈泽点了点头。
顾远川冷冷道:“——和你没关系。”
沈泽却依稀地意识到了原因,在于当时顾关山紧紧地抓着他的,颤抖的手。
他不觉得好笑吗——这样的父亲?
可这终究和他无关。
沈泽将鼻尖埋在围巾里。围巾里有种说不出的春天气息,浸着含羞草和月桂叶的味道,淡淡的,缥缈如烟,像送给他围巾的那个女孩子。
然后他推开门,走进了外面白茫茫的雪地。
…
周日返校的夜晚,顾关山背着巨大的书包风风火火地冲进教室,手里提着换洗的床单和被罩,丁芳芳正在班里演华妃,正喊着那句‘来人呐,赏他一丈红’——平时负责扮演一丈红的顾关山就冲了进来,气得眼睛都红了。
“我他妈——!”顾关山气得发抖:“一丈红拿来,我要剁了一班的负心汉!”
丁芳芳:“……”
正在扮演夏答应的徐雨点:“……”
顾关山说:“不行,一丈红是棍子,老子的包拯专用九背连环大铡刀呢!”
丁芳芳一脸懵逼:“哈?”
顾关山瞄了一眼教室,看见了最恰当的凶器——丁芳芳,一把将她拽走了。
一百七十多斤的丁芳芳人生头一回被拖着跑,都吓蒙了,顾关山这是头一回生气,她一直都是那种混吃等死的模样,很少炸毛,但是这一炸毛就有点吓人。
丁芳芳被拽着穿过走廊,一班门口也嘈杂至极,顾关山拽着凶器丁芳芳拍了拍门板,吼道:“沈泽——!”
丁芳芳心塞地想:人家情侣吵架,好朋友都是当助阵劝架的被拽过去的——但是搁到自己身上,竟然是被当成凶器拽过去的,这是什么道理呢?
不过好歹还有小帅哥可以看,丁芳芳有点苦中作乐,朝门里探了下脑袋,这一探,差点儿就窒息了。
一班里的男生正黏黏糊糊挤作一团,貌似在互摸屁股,仿佛是薛定谔的直男。
丁芳芳:“……”
没人注意顾关山喊的那一声。
顾关山又忍着脾气道:“沈泽,你出来!”
沈泽坐在班里,戴着个眼镜做题,头都不抬。
“回去,上课了。”他声音不大不小:“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顾关山:“……”
“这都什么事儿呢……”门口坐着的小姑娘嘀咕道:“太阳真是打西边出来了,他今天竟然真在学习,顾关山来找他都不理了,仿佛是在做梦……”
顾关山有些急怒攻心。
“姓沈的那个负心汉——”顾关山深呼吸一口,怒吼道:“给我滚出来!”
沈泽一震,立即滚了出去。
☆、第44章 第四十三章
…
谢真目送着姓沈的负心汉麻利儿地往外滚; 指着他对他朋友道:“看到没?那就是完了。”
他朋友也不摸直男的屁股了; 奇怪地问:“我倒是没觉得顾关山很凶……她生气吼人竟然还挺萌的,怎么把泽哥吓成这样?”
谢真说:“沈泽耙耳朵。”
然后谢真比了个手指; 示意道:“我摸过; 他耳根子可软了。”
他朋友:“……”
怕这套的沈泽一跑出去; 还试图维持一下面上的高冷,冷静道:“顾关山,我在电话里已经说的很清楚——”
顾关山一把拽住沈泽的衣领,指着他对丁芳芳道:“看到没有?负心汉**,你给我拍。”
一班门口原本极为嘈杂,此时一大票人回头望向连沈泽的衣领都敢拽的顾关山,顾关山盯着沈泽; 丁芳芳十分上道地掏出手机拍了一张。
然后顾关山说:“谢谢。”
然后她一扯沈泽的衣领; 将他拽走了。
顾关山手劲对于沈泽来说不算大; 但是沈泽却不敢挣脱; 顾关山仍是穿的少,沈泽隔着校服都能感受到她冰凉的手指; 那手指甚至冻得有些发红; 却死死地扯着他。
上课铃响起; 周日晚的自习开始了。
顾关山将他拖到天文台下的楼梯间; 窗户开着,冰冷的夜风夹着雪花; 楼梯上满是没清扫的落叶和冰碴。
顾关山仰起头问:“你是什么意思?”
沈泽被她扯着校服领口; 连站都站不直; 顽强道:“我在电话里已经说清楚了,我们之间已经没关系了。”
顾关山问:“你看着我,再说一遍。”
顾关山面孔白皙,微微仰起,看着他,沈泽能看见她冻得有些通红的鼻尖,还有漂亮的唇,那是沈泽昨天刚刚亲吻过的唇,吻上去还会凉凉的、咸咸的吗?
他说:“——我们之间已经没关……”
顾关山踮起脚,温温的吻落在他的唇角。
她的吻非常轻,像罗马人检查爱人是否喝醉时的轻柔暧昧,像春日的花和鸟,落在林海雪原里的风雪,又像是沈泽梦里所有的诗意,却一触即分。
沈泽那一瞬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关山看着他,逼问道:“你再说一遍。”
沈泽改口极快:“我们是同学。”
顾关山被逗笑了。
…
沈泽艰难地重复道:“可我们只是同学——”
顾关山说:“我明白,我妈都和我说了,让我到毕业为止和你保持距离,否则我爸会做出什么事她也不知道。”
沈泽:“……”
顾关山说:“他们的选择权是交到你的手里的,是你选择了之后,他们才通知了我。”
沈泽艰涩道:“我……”
“结果你下午就打来电话了。”顾关山看着他道:“说从此和我没有关系了——沈泽,有时候我觉得你这个智商是会影响到后代的。”
顾关山鼻尖发红,却硬是忍着道:“你想没想过,我如果信了怎么办?”
沈泽:“关山——”
顾关山抽了抽鼻子:“你是有玩弄我感情的前科的,你别忘了。”
沈泽几乎是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