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沽城是燕国边陲重镇,与泸关之间隔着一大片平原,只不过沽城更靠近戎河山山脉,海拔较高,颇有俯瞰平原之势,也正是因为如此,它才易守难攻。
一路爬山,马车明显比在平原上颠簸了许多,李诺被晃的难受,几乎是躺在尹蘅怀里过来的,如今沽城已经没有燕军把守了,偌大一个城门卡在两座山之间,山势陡峭,若要进城必须过这城门。
也正因为如此,城门修的无比结实,攻城梯都不一定架的上去。只不过……尹蘅在进城前看了看城门和城墙的状况,燕国倒是下过血本的,不论是攻防设施都相当齐全,只是潘培那个傻子,该守人的地方没有人,不该守的地方堆着一群兵。
进城没受什么阻拦,说了一句我是燕国百姓,给守备官塞了几两银子便被放行了,这也是梁国的“优秀传统”,**盛行,有钱能叫鬼推磨。
沽城内只有一家比较正规的客栈,尹蘅去瞧了瞧觉得环境不好,索性在城东租了一套宅子,又雇佣了几个有经验的婆子,毕竟李诺现在的身体状况只由一个小襄伺候着不行。
闲逛了一天,买了些当地吃食回到宅院,刚进门就听得街上锣声大震,吓得李诺赶紧捂肚子,尹蘅则去帮她捂住了耳朵。
“这是要干嘛?”李诺看着从院门口匆忙跑过的梁国士兵,问尹蘅。
尹蘅说:“通知百姓闭门,防止被战争误伤。”
“要打仗了?”李诺其实有点怕,往尹蘅怀里缩了缩,不过他现在身体也恢复好了,就是真打起来,她肯定受不了什么伤害。
“静观其变吧。”尹蘅将李诺带进屋,让人锁闭了院门。
再说沽城城中心的空场上,囤了一千来号人,站在临时搭建的木台上那个虎背熊腰的胖子便是潘培,他手里执着一把巨型板斧,若不是穿着铠甲。定会被人看成是一名杀猪的。
“那汴贼抢走燕国送于我梁国的城池,探子来报,说那汴贼就躲在距离沽城五十里的地方,如今沽城寒冷,天师也说了即将降雪,那些麒麟的杂种们最畏严寒,此正是尔等建功立业的最佳时刻,今日,尔等便随我出城将那麒麟杂种们杀个干净,手刃汴贼,提着他的头回舜天领赏!”
潘培倒是会煽动,这一番嚷嚷惹得一众人像打了鸡血,就好像现在只要冲出去就能将汴元信砍了似的。
未及傍晚,浩浩荡荡的梁国士兵便从沽城出发了,李诺睡了之后尹蘅便出了门,悄然静立于城中最高的建筑上看着远去的大军,粗略一算也有一万左右,带了这么多的人来还被汴元信抢走了三座城,潘培也是脓包的没法形容了。
尹蘅决定来沽城之时便暗中给莫夜送了消息,算着时间最晚今夜也该到了。
天明时分,本来雄赳赳气昂昂出去的大军便回来了,还抬着三具尸体,能有此等待遇的绝不是小兵,至少也是从四品以上。
城内百姓自然是对这些无感的,反正死的不是燕国人,他们现在到底算燕国还是梁国人自己都还不知道呢。
潘培却是急了眼,望着被砍了首级的部下,板斧一挥,将木台子边上的柱子直接给砍成了渣。
而此时尹蘅正坐在屋内听着莫夜的汇报,莫夜是昨夜深夜到的,也不敢深睡,大早醒来便赶紧来见尹蘅。
说了些一路的见闻,以及打探来的麒麟国占领情况,莫夜隔了一会儿又说:“……属下来之时,舜天宫内似乎也发生了一些事。”
尹蘅一身纯白便服,头发也只是松散的束于脑后,哪儿有战神将军的气势,此时更拎着把扇子煽着面前的小火炉,炉上的砂锅里炖着一只乌骨鸡,药香味儿扑鼻。
莫夜以为尹蘅身子还没恢复好,虽然看起来他气色好了很多,人也没之前那么消瘦了,不过之前那一盆一盆的吐血他也是亲眼看了的,亲自炖鸡补一补也好,只是将军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没个夫人伺候生活,总觉得孤家寡人的。
“将军,您这又是何必呢,以前夫人在的时候,虽然不能对将军的生活亲力亲为,可将军看起来至少还是容光焕发的……”莫夜其实也是有些唠叨的毛病的。
“你的意思是,我此时不容光焕发么?”尹蘅说罢还将头发故意往耳朵后面拢了拢,目的让莫夜看的清楚些,阳光映在他侧脸,莫夜愣了愣,将军这突然出现的自恋感,是他的错觉么?
将军这又是演的哪出戏,不回梁国出现在这沽城不说,看样子也不是来协助潘培的,反而一身居家过日子的气息?
莫不是……又娶了?
正说着,院外进来两个胖乎乎的婆子,对尹蘅行了礼说:“夫人起了,正问老爷您去哪儿了呢。”
尹蘅继续扇着面前的鸡汤说:“嗯,这鸡汤一会儿就好,我给她端过去,你们先去伺候夫人梳洗吧。”
婆子们走了,莫夜在原地直接石化了。
将军真的是又娶了?他家曾经那个可怜的夫人啊……真的是彻底没希望了。
“你刚说,舜天出了什么事?”尹蘅平静的不能再平静的问,莫夜一愣,赶忙回答:“是陛下身边的那个男宠,突然被关起来了,毕竟以前他惹了再大的事都不会受惩罚,这一折腾,流言四起。”
尹蘅手里动作一滞,抬眼看向莫夜问:“可是那个局妖?”
“正是。”
尹蘅看回砂锅,平静的说:“你继续说。”
“现在都传,陛下好男风,所以后宫无所出,对这个局妖也是放纵的很,只是……宫里的内官说,其实这个局妖八年前入宫时就做了一件极大胆的事,在陛下醉酒之时将几个女人塞上了龙床,其中一个还真的受了孕生了孩子,据说都已经快六岁了。”
按理说这样大的事儿,尹蘅听起来却一点儿也不惊慌,拿起砂锅盖放在一边,用一只木筷子扎了扎鸡肉看看熟没熟,又将盖子盖了回去,然后用布巾垫着锅柄,将它端离了炉火。
尹蘅不再继续刚才的话题。一边搅动鸡汤一边问:“城外麒麟驻军有多少?”
“探了探,大约五千。”
五千人就这般自信的来占沽城么?这是一点儿都没将潘培放在眼里了。
尹蘅点点头说:“潘培昨日手里折了几个人,他捅出这样的篓子本来就不好收场,如此看来更不好收场了,舜天这样的情况,谁碰谁死,潘培定然立功心切,想来个将功补过,但他那个草包也想不出什么招数,不日肯定会全军压向汴元信的驻军,他除了人海战术也不会别的了。”
莫夜听着,尹蘅也终于严肃了不少,站起身威仪的望向莫夜:“你这次带了多少人来?”
“五百亲信。”
尹蘅微一点头说:“够用了,你待那潘培出城就一起跟上,等他自大的被汴元信砍了之后。就去将杀了他的将领砍了。”
“属下领命!”
尹蘅刚准备躬身去倒鸡汤,就听莫夜有些犹豫的又说了句:“只不过,若是那邓岚……”
尹蘅微微一笑,望着莫夜说:“你是被那邓岚打怕了?”
“属下……”莫夜脸都快绿了,他之前和邓岚交手过不下五次,次次都是将军解围,不然他早就折在邓岚手里了。
那个邓岚,就是他的克星。
尹蘅平淡的挥挥手说:“你便去吧,若真的是邓岚,我自有别的安排,你旨在收服涣散的军心,潘培带出来的这些兵并不是我麾下将士,很多都是不服气你我的,无赖流氓居多,你便让他们见识一番。什么才是真正的军威。”
莫夜走后,尹蘅一扫方才的严肃,将鸡汤倒在碗里,生怕凉了,端着托盘赶忙朝着卧房去了。
元和三十六年一月初六,潘培得探子回报,麒麟国已经在着手调更多的兵力来围沽城,为了能够争得一些战功,潘培当即决定,在麒麟国兵力大到不可控之前,给于他们致命一击。
出兵那天雪后放晴,下了整一夜的大雪没了马蹄,折射着兵士们手中寒光闪闪的武器,潘培也没打算搞突袭,大张旗鼓的全副武装着就去了,得到探报的麒麟**队在他们到达之前就严阵以待,可能是根本看不起他,领兵的非但没有汴元信,就连邓岚都没出现。
潘培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一怒之下提出单挑,他倒是勇猛,连斩麒麟两员大将,将身后那群脑残士兵勾的嗷嗷乱叫,直呼将军威武。
听着这漫天吼声的邓岚刚如厕出来,本想着那边随便打打就算了,看样子他还是得去看看情况。
装好铠甲翻身上马,邓岚手提长戟便冲进了阵营。
两名将军倒在血泊中,潘培一脸傲慢的提着缰绳,让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