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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误会了。”
我调笑道:“那你解释一下。”
“我喜欢的只是她的酒。从前是,现在亦如是。之所以总在千酒阁,是因为我想讨她一张秘方。”
“我可不信。”
他看我神色,大概明白我在为难他:“月牙姑娘何时变成一个口是心非的姑娘了?”
“今天。”我老实回答,“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如果口是心非能让你不再喜欢我的话,我可以一直一直口是心非下去。”
他愣了片刻,道:“月牙姑娘追求的不是自由自在吗?倘若为了孟希寞一个寻常狐灵,就随随便便改变,岂不是徒惹姑娘不快?”
“我不得不承认你很会说话,也很了解我。”
“你不喜欢我?”
我再次老实地回答:“我对城主你从无绮念,我一直以为你喜欢任老板,而且……而且我曾经夸口要许你一个夫人……”
他含笑点头,兀然接过我的话:“对,你曾许我一个夫人。”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要促成你和任老板的好事。”
“你曾许我一个夫人,至于这个夫人是谁,是否该由我自己挑选?我选中了你,你又是否该践行自己的承诺?”
我撇嘴道:“红都的城主怎么可以这么无赖?”
他继续道:“月牙姑娘,五百年来我过得死寂,无悲无喜,无伤无畏。你出现以后,我活了过来,如同注入新鲜血液。你改变了我许多,甚至令我觉得酒是苦的,药是甜的。”
我煞有介事地跟他说:“你可能是病入膏肓,所以五识开始颠倒了。”
他也只是笑笑:“从前我以为修炼是一件浪费时光浪费精力的事情,所以常以茶延寿,以香袭人保容颜身躯不败,但你出现以后,我竟想着从根本上活得长久一些。我开始畏惧死亡,畏惧岁月,畏惧一切未知,我自己都觉得好笑。”
“你别花言巧语,我不吃这一套的,我早就有心上人了。”
“月牙姑娘不同流俗,应该不会介意多个男子追求吧。”
他一脸严肃地盯着我看,映着天光,碧瞳认真又安静,与我平日所见的平易近人大不相同。
“月牙姑娘说自己自私凉薄又虚荣贪财,纵然姑娘有倾城之貌,试问世间有几个男子可以盯着姑娘盛世美颜几百几千年而不腻,令姑娘自由自在过自己想要的生活?旁人将姑娘本性视作缺点,会怕姑娘惹来祸端,但希寞却觉姑娘率真可爱,哪怕将来姑娘惹了麻烦,希寞作为夫君亦会一力承担并保姑娘无恙。姑娘十指不沾阳春水,憧憬不劳而获,我孟家有大把的家奴,不需要姑娘自己动手,姑娘如果喜欢,吃饭穿衣都可以代劳。姑娘说自己没有端庄之态,高兴起来疯疯癫癫,不高兴的时候也疯疯癫癫,遇上各大城主聚会,会给希寞丢脸,但是对于希寞来说,姑娘陪在希寞身边就是给希寞长脸。姑娘若不喜欢抛头露面,那些聚会我们不去就是。希寞倒要看看,谁敢说三道四。至于得罪,希寞不觉得凭自己的身份,谁敢指责你、伤害你?”
我一直等着他来,吃饭的时候、睡觉的时候都在想他会做些什么说些什么,我又该如何得体应对,想了半天,却始终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诱人的一番话。他嘴角挂着纵容宠溺的笑,如珠如宝地看着我,碧瞳华彩万般。我很想抱着他,赏他一个甜甜的吻,感谢他的厚爱,却不能这么做。
我微微低了头,一字一顿地说:“我不是个好姑娘,一旦将来遇到更好的,我想也不想就会走的,到时候狐众会笑你。我一直都说我渴望自由自在,你对我这么好,我不愿亏欠你,不想将来离开的时候带着愧疚,无法随心所欲重新开始。说到底我还是自私薄情。”
他将我的下巴轻轻抬起来,对上他含笑的碧瞳,似乎对我所想了然于心。
“月牙姑娘,希寞能和你遇到已觉得是天大的福分,至于如何留住你,是希寞自己的事情。倘若有一天你要离开,只能说明希寞与你仍有距离,入不了你的世界。”
我愣住了。
他如柳絮般轻柔的嗓音响在我额前:“我会努力活着,保持最优秀的样子,任你予取予求。若你有一天腻了,想要走了,希寞会予你所需送你离去,我这样说,你可愿意?”
我感动得几乎要落泪了。在人间住过许多年,看尽一个人为了得到另一个人使出的百般手段,却从不曾听过如此进退得宜令人心安的话语。我甚至很高兴。
我小心翼翼地试探他:“我……你可以将香袭人送我吗?”一说出这话我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这是他最喜欢我的时候,就像他说的那样相思入骨。他从未得到我,此刻应是对我千依百顺之时,如果香袭人都不愿舍弃的话,又何谈宠我一世?何谈任我予取予求?
我假装镇定看着他的脸庞,紧张得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
我对他瞒了太多事情,就连身份都是假的。我无法告诉他我的身份,也不能将目的说给他听,但如果连香袭人这种身外之物都需我坦白自己、牺牲自己来换的话,那么他口中所谓的喜欢又应作何解?我不愿和他做交易,什么都不愿意付出。
良久,我偷着看他的神色,低声道:“你在想什么?”
他沉思了一会儿,说:“我终于明白你说的不劳而获是什么意思了。”
“那是什么意思?”
“希望我足够幸运吧。”
我暗自斟酌,觉得他大概屈服了。
“你随我来。”
我上了他的车马,拘谨地在车里端坐。车马驶过大街小巷,我偷偷瞟了他一眼,恰巧撞上他正注视我的一双碧瞳。车内光线暗淡,他的碧眼却十分光亮。我心里闷闷的,不自觉往边上挪了挪。
他一把捉住我的手臂,牢牢将我锢在身边:“我不想迫你以身相许,总可以求你靠我近一些吧。”
我听出他弦外之音,心想靠近他一些便可以拿到香袭人,一下子觉得开心极了,我吧嗒吧嗒地挪到他身边,是要将他挤出车马的态势。他顺势闲闲地揽过我的腰身,身内霍卿卿作祟没有反抗,更是让我不自觉地搂上他的脖子,我觉得脸上一红。
我眼睁睁地盯着孟希寞云淡风轻的脸孔漾出若有若无的微笑,耳根子都红了,我心下无地自容,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这样的我,实在想不出从前是如何取人性命修复雪域心的。
他慢悠悠地转过脸来,又没什么表情地望着我,突然嘲笑起我来:“早知道许你香袭人就能让你激动地给我豆腐吃,我就不用说那么多在你眼中全是废话的情话了。”
我的声音放得甜甜的:“可是你说的那些蛮好听的。”
他唇边牵出暖暖的笑,问我:“真的?”
我腾出手来拍了拍他的脸:“当然是真的。”
夏日风轻云淡,在孟府信步来回,踏着满地珠玉,十分赏心悦目。他迎我进了高台上一处凉亭,那个姿容清丽的姑娘伊祁正摆弄着乱七八糟的茶具,挨个儿涮洗。
照我的性子,在这种重要时刻见到孟希寞优哉游哉地泡茶喝茶我是要掐死他的,但看在他答应给我香袭人的份上,我安安静静地坐着不说话。
他轻飘飘地看我一眼,说:“你是不是很着急?”
我磨磨蹭蹭地说:“是。”
“香袭人就在壶中。”
我绷着脸皱着眉,一把伸出手去提壶,结果却被烫得掉出了眼泪,我一生气,把石桌上的茶具都打翻了。
他笑了笑,吩咐伊祁:“退下吧。”
我负了气,开始发火:“要不是你有香袭人在手,你戏弄我是要死的。”
他连声轻笑:“你什么时候这么狠毒了?”
“我还有更狠毒的时候!”
“希望我有生之年看不到那个时候。”
我咬咬牙:“我最恨人骗我了。”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我狠狠地瞪他一眼,却见他正经地抬起宽大的手掌覆在碎壶之上,不消半刻,壶中残余的大半清水化作一串柔软的透明水泡。水泡缓缓浮升,慢慢停留在我眼前,散着淡淡奇香。我这才知道香袭人是有香味的。
“香袭人要定期用水养,最适合它的环境是掌心,久而久之会产生香气。”
他隔着石桌伸过手来,轻轻掰开了我的五指。水泡仿佛感受到掌心的温度似的,乖乖地降到我掌中,竟然一瞬之间化去了我指尖的伤口。我乐开了花。
我觉十分神奇,耳畔传来他的轻笑:“脾气真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就是这样!”
“这是我母亲临终前交到我手中的,你要好好爱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