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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7
有人求长生,我偏求速死。可是三界十方,人却是最弱小的,由天不由己。我怕我受尽折磨仍不能解脱。
风雨从头顶刮来,速度极快,触到我的伤口上,仿佛撒了盐,热辣辣的像是针扎。
屋外下着瓢泼大雨,烟云滚滚而来,浓重如墨。大雨重重地砸下来,我脸上身上的鲜血顺着雨水淌下,院子里满是血污。我看着这些,想着不知城中还剩多少人,他们是否能安全离开。
我坐在屋檐下,无望地看着这片夜空,看着不断打下的暴雨,苦笑一声,落下一滴泪。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有什么软绵绵的东西贴上我的面颊,轻轻一抚,像是为我拭泪。
我定睛一瞧,眼前浮现一道清澈的目光。那是一双极美的眼睛,双瞳如墨,盈盈如水。
风雨打不到她半分,她小小的,站着与我坐着等高,五六岁的模样。说不上有多漂亮,但是清华出尘,三分妖冶,七分如仙,明晃晃的,仿佛能透过她的脸庞看见美梦。她梳着双环垂髻,髻上还插着一枚碧绿晶莹的小扇。
碧扇!
我呆住了,心中莫名有一丝异样。
她见我眉头深锁,有些窘迫。
“母后,你的脸,你的身子,怎么伤的?”她微微地噘着嘴,声如花开,“我叫父皇给你报仇!”
我被这一声“母后”吓得呼吸困难,下意识地用手遮住脸庞。
她扑到我怀中:“母后没有丢下卯卯……我就知道母后不会丢下卯卯的!父皇跟我说的时候,我便吵着要过来,可是他不让,我就趁他不注意赶紧过来了!父皇还盯着长安发呆呢。”
我迷迷糊糊的,听到“父皇”两个字一个激灵清醒了:“碧云模?”
她离开我怀中:“母后在人间玩什么呢?好像很好玩的喔!卯卯陪母后一起好不好?”她朝着夜空挥一挥手,不知从哪里搬来了巨浪,又将长安城的水位升高了几尺。她在水中蹦蹦跳跳,开心得不得了。
我面容呆滞:“你说,你叫卯卯?”
“我是母后身上掉下里的一块肉啊,母后是卿卿,所以我是卯卯,我还有个大名,叫碧玺。”
“碧云模呢?”
“方才我说了呀,父皇盯着长安城发呆呢。”
“他不来找我?”
“哈哈哈,母后一定是很想父皇了,那我现在就回去告诉他!不,母后跟我一起回去!”她开心地拽着我的袖摆。
我冷冷开口:“这件事,你们知道多少?”
“什么事?”
“杀李世民全家这件事。”
她却换了一副神情,摊开手:“人类,不过蝼蚁,杀就杀了吧。”
我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你说什么?”
“只要母后开心,就算杀尽天下人,卯卯也不会对他们有丝毫的怜悯之心。”
她突然歪了头看向我身后,注意到师父的棺椁,好奇地走了过去。
我很紧张地呵斥她:“别碰他!”
她霍地收回手,战战兢兢地盯着我:“母后为何发怒?他是谁?为何母后要为他守灵?”
“他是我师父。”
“那我应该管他叫……”
“亦是我夫君。”
她愣了一下,试探道:“母后,你有两个夫君呀。这个世道不容许女子嫁二夫的,虽然这是一种进步,但是……还是不可以的。父皇知道吗?”
“他之前不知道,现在应该知道了。”
“那我们快逃吧。”
“逃?我为什么要逃?”
她的眉头皱到一起:“母后闹出这等事来,若是被爷爷和昆仑山那个姨婆知道了,母后就完蛋了!从前父皇一直对我说,他们是如何如何的不喜欢你,总想着有朝一日把你赶走呢。”
“我就在这里等他们。”
“嘻嘻,母后一定是知道父皇会给你撑腰才如此嚣张的。”
我目光不明地看着她。
“三界十方谁不知道父皇将母后宠得无法无天,爷爷和昆仑山那个姨婆再生气,也不会对母后如何的。不过母后可要悠着点,凡人再轻贱,也是一条性命。”
“你没听懂我的意思。”
“啊?”
“我说,我不想活了。”
“母后!”
“你能不能离我远一点?或者,离开我眼前。”
她用着撒娇的声色:“母后。”
“我不想看见你,也不想与你们有任何瓜葛。”
“可是……可是卯卯是母后的亲骨肉啊!母后难道还有私生子吗?母后和棺椁中那位有生儿育女吗?我有兄弟姐妹?有几个?”
我认真地问她:“你的法力比起我如何?”
“卯卯怎么敢和母后动手?”
听到这句话,我放下心来,轻扬袖摆,将她重重甩开。她直接在我眼中消失,不知到了何处。我终于得了清静。
她那样聒噪,哪里像是我的女儿?更遑论是碧云模养育出来的了。一点儿都不像。
可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她又半是躲藏半是张扬地从某处摸了出来。
我很是生气:“你怎么又回来了?”
“母后一定是好奇我为什么会回来得这么快吧。那自然要归功于父皇啦!”
“他来了?”
“不是,自我能下地行走以来,父皇便传了我一半的修为,就是怕天上地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欺负我!母后,你还是别费力赶我了,你现在负了伤,应该好好休息才对。我保证,我一定好听话好听话的!”
“那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母后开口,卯卯绝不推辞!”
“你给自己施个无声咒吧。我不求你闭口不言,别让我听见声音就好。你实在是太烦人了。”
她一张粉红小脸委屈地皱了起来:“父皇他从来不会这样说我的。”
我气得声音都在抖:“那应该如何说你?”
貌美,有她的份,但听话,真没有。她叽叽喳喳的就像清晨枝丫上的雀鸟,一会儿问我的从前,一会儿对我嘘寒问暖,怕我累着饿着,我觉得我脑子都要炸了。
我彻底发怒了,我大声呵斥她:“碧玺,你离我远一点!”
她这才噤了声,乖乖地坐到一旁不说话。
我疲惫至极,倚靠着棺椁休息。只是身上伤重,身子还会微微颤抖。
可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我感觉自己忽然有了气力,就连身上的伤也不那么疼了。我捋起袖摆,抚过脸颊,却不见一丝伤痕。
我很是诧异,左顾右盼,发现她躲在角落偷偷为我疗伤。
“碧玺!你做什么!”
她被我一声暴喝吓得立马收回了手,缩着头,瘪着嘴:“卯卯只是怕母后太难过,母后脸上身上的伤好恐怖,卯卯心疼,父皇要是看见了会发疯的。”
“我存了要死的心,你却给我治伤,你是不是要我打你?”
“母后!卯卯是心疼母后!”
“心疼我,心疼我你就立马给我滚!”
“母后为何如此?卯卯究竟犯了什么错?”
“我看见你就烦!我看见你就忍不住想起碧云模,想起所有不好的事,就会觉得自己是一个废物!”
“母后!”她略带哭腔吼了一声。
“离开我这里!”
“母后。”
“不要叫我母后,我不是你母后!”我指着大门,“你给我滚,马不停蹄地滚!”
“卯卯不滚!卯卯要和母后在一起,永远在一起……”她缩在角落嚎啕大哭。
我不知哪里来的一团怒火,腾地站起身,一把将她从墙角捞了起来直要往门外丢。
虚空中突然伸出一只手来将我拦住,我抬头,人方至我眼前。
“她不想走,你又何必赶她?”
☆、7。18
屋外是冰冷冰冷的黑雨,噼啪打落在屋檐上,却愣是没有降至屋内。好像屋舍之上结了一层淡淡的光晕,将那些雨水都弹开了。
贞观十年始,至今已有七载光阴,当然,光阴是不会折磨妖皇碧云模的。至少他看上去气色很好,或许是刚刚成为鳏夫,脸上没什么神采,但是容光依旧明亮。碧玺则静静地躺在他怀中安睡,他温柔地看着她,弯起嘴角笑了笑。
师父死了,他却好好地活着。
我终究是不够幸运啊。
我坐在屋檐下,一直保持着看他的姿势,有些痴傻。我想开口赶他走,又怕他发怒连我一起带走,抛下师父一个人。我其实对他没什么恨意,只是存了一些畏惧和厌烦。
碧云模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淡淡的,如他当初为僧时那般温和:“这七年,你过得开心吗?”
我这才发现他已至我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
我小心翼翼地瞥了他一眼,又迅即低下头。
“过去你同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