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担当中路秦军先锋的是季布。
这位九江郡守、前楚五虎将在进入南方作战以来,表现的相当活跃,不管是与地方的宗族熟番联络,还是与生番作战,他都是身先士卒,亲自冲杀在第一线,也正是由于他的发挥,中路军在南进过程中,几乎没有遭遇过大的麻烦。
然而,疾病猛于虎。
到了五月之后。秦军的前进势头却不得不缓慢下来,造成这一困难的原因,倒不是梅涓、项庄的袭扰,而是疾病。
一个个意气风发、生龙活虎的士兵,在几天之后,变成了形容消瘦连走路都要人来携扶的病卒。
一队队满员整编的队伍,在遭受到连续的减员之后,连凑足整齐的一伍、一什之兵也变得困难起来。
虽然秦军南征之时,对可能遭受到的困难已经有了估计和准备,虽然军中的医师已经在竭尽全力救治,但随着气温的一天天升高,天气的一天天炎热,秦军的减员也越来越多,军中士气再不复之前的高涨。
南壄就在眼前。
是继续进攻,还是退回豫章,以待夏天过去?
面对这一道艰难的选择题,不管是主将彭越,还是先锋季布、栾布,都感到了万分的棘手。
赣水之源。
就在五岭的深山之中。
季布军到达这里的时候,已是五月的中旬。
在他的前面,是梅涓亲自镇守的南壄城,能不能拿下这里,季布确实没有多大的把握,给予他一点希望的,是秦军将士不屈不挠的眼眸,是手下那些从九江郡招募而来的年轻士兵们,是李原为了支持征南战事而从北方调来的天雷部队。
这是一支由三百名抛雷手组成的小部队,由于数量很少,混杂在辎重队伍中并不引起什么注意。相信梅涓、项庄现在还不知道,秦军之中会有这支杀手锏部队存在。
五月二十六日。
季布军从南壄城的北门发起了夺取古城的战役,秦军将士尽管一脸的疲惫,却依旧鼓起身体里的所有力量,砍伐树木、制造云梯、撞木、冲车——。
呐喊声中。
一队队黑甲秦军战卒在校尉、军侯、队率的率领下,向着南壄城头发起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而与此同时,作为守城一方,退无可退的梅涓、项庄也调聚了几乎全部的可战力量,来应对这一场生死大战。
吴封的长沙军已经被梅涓、项庄分割吞并,在南壄城头,位于第一线作战的正是这些来自于长沙郡的炮灰兵们。
当兵打仗。
跟对了人很重要,吴封的好大喜功、才疏无能,不仅仅丧送了长沙国,而且还将其麾下的这些士兵带入到了生死炼狱之中。
城头上。
五岭之主,反秦联军副帅梅涓神情狰狞,不停歇的喝令麾下的梅越族勇士们将一队队的士兵驱赶上城垣。
南壄城的城墙,是完全由青石垒砌而成,其地势就是沿着赣水而建,在水流的冲刷下,凭空使得城墙高出了外面的地面太多。
黄梅季节。
连续的细雨下,秦军冒着雨势已经连续进攻城垣二日,在第二天的进攻中,季布将自己的位置前推到了距离城墙不到百米的地方,在他的鼓动下,一队队的秦军将卒舍生忘死,前仆后继,不间歇的发起一波又一波的进攻浪潮。
“大秦!”
“准备,放!”
“死不流干,死不血战!西有大秦,如日方升!”
战歌之声,将校的呼喝声,还有中箭受伤士兵的哀嚎声,交织在南壄城里城外,一架云梯在数名士兵的护卫下,艰难的靠上了弯角处的城墙,第一个登上云梯的是一名长得矮壮的秦军军侯。
他的头刚一冒出城垛,即有一杆竹竿尖枪刺了过来。
“卟!”
竹尖扎入柔软肉体的声音,让持枪的一名长沙兵心头狂喜,梅涓副帅已经许下了诺言,要是能杀了秦军将校,那可有重赏。
雨点打在脸上。
凉凉的,热热的,有几滴飞溅到了嘴里,居然还有些咸咸的血腥气的味道。
这是——。
在疑惑的痛楚之中,长沙兵的美梦也告终结,秦军军侯忍住了胁部的强烈疼痛,猛的一闪身登上城头,将疏忽的长沙兵头颅一斩而落。
经过一番苦战,秦军军侯终于占得了城垣上的一小块地方,在他背后,云梯上的秦军将士士气大振,纷纷朝着城上之敌发起潮水般的进攻。
“弩手,快快压制对手!”
“预备队,全部上去,快!”季布在城下不远看得真切,连连催促道。
胜与败。
只要这最为关健的一刻。
季布惯经战阵,判断和解读战局的能力敏锐,二日的苦战,秦军将士的疲劳程度在不断增加,要是这一次最接近破城的机会把握不住,那极有可能接下来的攻城战会变得极度的困难。
第四百二十章 项庄的阴谋
城垣即将失守。
一旦让秦军破了一段城墙,对于守城士卒的影响将是致命的,在南壄城中,除了梅涓的百越族士兵外,大部分的长沙兵只是被强迫着为梅越部落作战,如果不能及时的阻挡住这一股突击上来的秦卒,长沙兵极有可能会立即一哄而散。
梅涓脸色阴沉似水。
长沙兵的无能不堪,让他有一种快要吐血而亡的悲愤感受。
但眼下,除了这些炮灰兵,他又拿什么来消耗掉秦军的有生力量,是派出五岭百越的精兵吗?不,在吃过一次大亏之后,梅涓已经变得谨慎了许多。
现在,他的底牌只有一张。
而对面的秦军手里,还有没有其他的利害武器,梅涓无从了解。
“来人,调一队箭手上来,朝左侧方向,齐射,没有命令,不许停下!”梅涓稍一思想,面露狠厉之色,大喝道。
百越诸部。
最为厉害的武器,就是弓箭,与秦军的精准制弩相比,越弓的制作则是走了另外一条路子,那便是简单再简单。
用丛林山间最为普通的竹子制成箭枝,用山林中的硬核桃木、国槐木等等制成木弓,再在箭支的尖头部位,涂上毒蛇的汁液,这样的一支利箭虽然简陋,虽然在杀伤力方面无法与技术上优势明显的秦军相抗衡,但却也一样能见血封喉,给予对手以最大限度的伤害。
百越之兵。
善射御。
昔日的秦国国尉屠睢就是死在了百越族人的毒箭之下,这一次,梅涓故计重施,没有想到对手会连自己人也一并射杀的秦军登城部队死伤一片。就连最为骁勇的那名军侯也捂着胸口,瞪着一对不甘心的眼眸倒在了血泊之中。在他的周围。长沙兵们倒地一片,估计他们到最后也没能想明白,后背上怎么会中了箭矢的。
依靠着残酷之极的齐射覆盖,梅涓军再度的将秦军势头给打压了下去,而在失去了最为精锐的一部之后。季布军第二天的攻城之战也只得以失败而告终。
城垣争夺战。
依旧掌握在梅涓军的手里,经过二天的恶战,梅涓手里的长沙军士兵已经从开始时的一万余人,急剧下降到不足六千人,换句话说,有近四千长沙兵在这一战中失去了性命。就算他们不是被秦军杀死的,也会被己方的无差别箭矢射杀。
“梅越勇士,无敌!”
“无敌!”
城上城内,欢呼声响成一片,性格奔放的百越族士兵兴奋的高高举起手中的竹箭木枪,而与他们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旁边长沙兵们一张张麻木无情的面容。
炮灰的命运早已注定。
要想改变自己的结局,长沙兵们除非奋起而抗争,朝着奴役自己的梅越人反戈一击,只是,他们敢吗?
他们有这个勇气吗?
答案在他们自己的心里。
长沙兵的心思波动,梅涓没有兴趣去关心,不过是一群卑贱的奴仆。而能够在第二日的血战中将秦军击退,这才是梅涓最兴奋的事情。
第二天的战事捱过去了之后,梅涓也看出来了,秦军一方,季布其实也是在硬撑着,减员严重的秦军士气日渐低落,已经不复前一个月时的那股锐气了。
现在比的就是谁更能坚持的长久一些。
好在,梅涓守城虽然辛苦一点,但他还有一记暗招等着。那就是一早就埋伏在秦军侧翼的项庄部队。
对于击败秦军,项庄比梅涓更加的渴望。更加的疯狂。这一年来,怀抱着复楚想法的项庄,在秦军的追击下,如同一条丧家的狗一样四处流浪,这种孤独的寄人篱下的滋味。让项庄对秦人充满了浓烈的恨意。
一个月来,项庄的部队经过养精蓄锐,尤其是在吞并消化了五千长沙兵之后,终于又恢复到了七千人的规模,这也让项庄再一次有了主动进攻的实力。
赣水畔。
连日的细雨,让这条大河的水量急速的猛涨,而让扎营于河畔的秦军大营不得不向靠近山林一侧的高地迁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