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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珠化作雪花,纷纷而落,从两人眼前飘荡而下。
武睿用仅两人能闻声音,冷冷说道:“就为了凤栖,你要反孤?”
王芝目光坚定,“没错。”
武睿注视王芝双眼,淡淡说道:“值吗?”
王芝脸颊抽搐,眼眶微颤,似是痛苦无比,终是挤出一字,“值!”
武睿不再看他,环视四周,朗声说道:“王芝逆贼,放肆妄言!山道百官,竟无一人阻拦!竟无忠臣一个?”
雪落,山静,无人应答。
就连最先发话的文渊阁大学士,此刻也是坐于地上,垂首无言。
武睿立于山巅,回望山道黑白。放眼望人头攒动,他却只觉冬风萧瑟。
他便这般众叛亲离?
就在此时,文臣之中有人奔出阵来,“食君之禄,担君之忧!你们都忘了吗?古语曰‘贫贱不能移,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难道百官之中,再无一人心知为臣之道?你们读的圣贤之言,都被狗吃了吗?”
那人武睿完全不识,应是无名小臣,可此刻见他须发喷张的怒吼模样,武睿只觉心暖血热。
男人愤慨直言,百官之中,隐隐有嘈杂声响。
武睿心生喜意。
却见王芝抬高单臂。
一道黑影窜入道中,刀光一闪!
那直言忠臣,身首异处。
斗大头颅,顺着山道,翻滚而下。于那雪白阶上,涂出一道血痕。
武睿眼角抽搐,百官重回寂静。
王芝冷冷笑着,任由武睿呆立当场,从他身边行过,缓步登上“登玄台”。
走到燔柴之前,伸手一扬。
血帛飘入燔柴之中,浴火而焚。王芝朗声说道:“诸君,是否也曾觉得,这燕王之位,应当退位让贤?”
群臣如若得到指令,一瞬鞠躬山呼,“请燕王,退位让贤!禅让天下!”
武睿听着耳中山呼,再看面前躬身群臣,仰天长笑,“好啊!孤的封禅大典,倒成了禅让典礼!好!好!好!”
他已明白过来,他们选择此时发难,就是为让他爬到最高,再狠狠摔下。
武睿突然敛住笑声,眯眼望着百官,高声吼道:“孤倒要看看!是哪位有德有才之人,要取孤而代之!你们要让孤将王位,禅让于谁?”
话音稍落,一道黑影,于队仗之中缓缓而行。
武慎披袍而出。
半白须发,一脸冷漠,武慎行至武睿面前。
双手后撩,掀飞身上披袍,露出内里红衣,还有那红衣之上,五爪金龙!
武睿面沉如水。
武慎冷冷说道:“禅让于孤!”
两身龙袍,红黑对立。
第127章 双龙斗兄弟阋墙
相近容貌,齐平身高,一般五爪金龙,只分红黑两色。
武睿上下打量武慎,似是被红衣金线刺了眼睛,“孤还在想,王兄怎么会建言将黑旗换成红旗。原来不是为了喜庆,是为了登基。”
武慎张开双臂,像是炫耀,“王弟帮孤看看,可曾合身?”
武睿眯起双眼,“看着倒是合身,也不知出自哪位能工巧匠之手,孤将来定要上门拜访。”
“看来是孤问得不清。”武慎摇了摇头,又继续说道:“孤是想问王弟,这龙袍穿孤身上,可是比王弟更加合身?”
武睿双唇一咬,缓缓吐出一句,“猫披虎皮,亦难为王。蛇雕金鳞,亦非是龙。”
武慎先是一愣,随后抿嘴笑着,“小睿,你可知为何父王将王位传于你?”
武睿冷冷一笑,“因为父王慧眼识珠,他看出你不堪重任。而孤更有野心,孤才是那人,能使大燕国富民强。”他说得分外大声,似要让整条山道尽皆听闻。
然而,山道两侧,依旧无人响应。
武慎并不回身,只是看着武睿摇头,“因为,孤不想要。”
“不要?”武睿讶然,满脸惊异。试问天下谁人不想做王?生杀大权尽皆在手,登高一呼,四海臣服,这等权势谁不想要?
武慎伸出手,为武睿掸去肩上雪花,“你当了这么多年,若让你再选,你真还想要?”
武睿推开武慎手臂,就要张口。可那“当然”二字,却缩在嘴边,吐不出口。
皆说燕王好,谁知为王苦?
他此生都不会忘记,那一个个难眠之夜,再多温润也难抚平心中惶恐,更难驱走骨里阴寒。
内有权臣当道,有百姓嗷嗷待哺,外有强敌环绕,皆是心怀不轨。
尽是勾心斗角,尽是心力交瘁。
若给他再选机会,他真愿意做这“尊贵”燕王?
武睿沉默许久,终是艰难说道:“圣人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父王既将大燕托付于孤,这便是孤之责任,孤必定竭尽所能。”
“责任?”武慎哈哈一笑,“我可不想要这责任。我只想寄情山水,逍遥一生。我还想看着我的桐儿漂漂亮亮出嫁,健健康康生活。什么大燕,什么责任,都与我无关!”
“凤栖!凤栖!又是凤栖!”武睿眼中满是怒意,“一个两个都是这样!那个柳凤泊为了凤栖当殿就要杀孤!今日你和王芝又为她反孤!孤且问你,是这大燕重要,还是区区女子重要?”
“区区女子?”武慎双目赤红,“她不是区区女子!她是我的掌上明珠!是我的心头肉!是我独一无二的女儿!”
武睿也是捏紧双拳,“为了大燕天下,谁人不能舍弃?”
“谁都能舍弃?”武慎眯起双眼,“那你的武梦如何?武莫如何?”
武睿哑口无言。
两人之间陷入沉默。
武睿叹了口气,“王兄,孤知你定非此事主谋。今日反孤,明日他们就能将你落下王位,到时候我们大燕将会落入他姓之手。这便是你想见到的?”
武慎背起双手,“我这一生因三位女子而变。母后给予我生命,让我诞生于世。淑妃教我情爱,让我从男孩蜕变成为男人。而桐儿,让我明白,什么是父亲,什么是责任。”
他叹了口气,似是怀念,“母后入土,淑妃早逝,如今……如今就连桐儿都……”
武慎微微低头,双手颤抖。他咬了咬牙,重新抬起头来,“她们都已不在,我还要什么?即便杀尽天下人,只为挽回桐儿一个,我这不称职的父亲,也无怨无悔。”
雪越下越大。
武睿张口结舌,“你简直疯了。凤栖已经死了!况且她之死,你也难辞其咎!”
“没错。我确实难辞其咎。我也知此生难赎其罪。”武慎红着眼眶,似是有些癫狂,“但你就无罪?这大燕就无罪?孤就要做这大燕之王,再毁了这痛苦之源。”
武睿不由自主,退了半步。
他知道,眼前武慎已非他熟知兄长。面前之人,只是一个饱受丧女之痛的疯狂父亲。无法沟通,无法说服,因为他早已放弃思考。
武睿又将目光,望向身后王芝。
王芝嘿嘿冷笑,从台上缓缓走下,行至武慎身侧,“武睿昏君,可要跪下求饶?”
只看一眼,武睿便在心中暗暗皱眉:又是个为爱要死要活的疯子。怎么尽是这些疯子在与孤做对!
他将最后希望,投向山道百官,“诸君!孤知道,孤确有急功近利,确有不对之处。但,难道我大燕忠臣已经死绝?真要看着大燕走向末路,落入谋逆之手?难道要见百年社稷,一朝尽散?”
山道寂静。
武睿心肠如雪冰寒。
武慎拍了拍武睿脸颊,“王弟,今日宾客名单,前后规划,皆是出自孤手。你以为,你真有一点机会?”
王芝在一边帮腔,“大王若是愿意主动禅让,说不得还能活命。好死不如赖活,是不是?”
武睿梗起脖子,“孤,绝不退位!”
“那也就没办法了。”武慎背起双手,扭转头去,步下石阶,“燕王武睿,自觉愧对天下,于岳山山巅,封禅大典,自裁而亡。诸君!”
王芝跟在武慎之后,两人已行至石阶半段。
“诸君!”武慎撩起衣袖,似是拭泪,“悲痛啊!”
话音一落,山道侍卫涌至道上,手持长戈,拾级而上。
山道之上,尽是黑甲侍卫。
如同黑潮逆行而来。
武睿面如死灰,只觉浑身尽是冰霜。
他掌心冒出冷汗,他突然有些害怕。他想到还在寝宫等他的武莫,想到不知在哪儿的武梦。
莫儿应该正在等他回家,梦儿还想再见他这父亲一面。
当他们听闻他的死号,又会哭成何等模样?
武慎可会对他们也下毒手?
双腿发抖,背脊发凉,他想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