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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火听见风中蹄音,回头去看,一眼望见冰尘飞扬。他们说的“客”,只怕来着不善。
不过客随主便,林火也不便多说。他正准备跟上山师阴,却听到岗哨传来呼喊,“前后两波,前有一骑,后有十骑!”
“十骑黑甲,一骑三人!”
林火停下脚步,猛地回过身去。
王骏,柳凤泊,小石头!
林火取弓上箭,正待瞄准,却被山师阴按住手臂,“一支箭,能救谁?”
“我……”林火说不出话。
山师阴点了点林火的额头,“聪明人,要懂得借势。”
“枫叔。”山师阴轻声唤道。
枫叔微微拱手,“诚如所愿。”
枫叔转过身去,双臂前挥。
寨内家丁仆役立刻放下手中活计,从木架下,铁箱中,意想不到的犄角旮旯抽出了长弓,箭镞。
仆役家丁分成三排,从寨门鱼贯而出。
六十来人,井然有序。
这哪里是个商队,根本就是兵营。
没有人慌乱,没有人叫喊,甚至没有人出错。
弓在手中,箭在弦上。
肃穆,安静,高效。
枫叔眯眼远眺,一声大喝:“上!三节!”
第一排家丁,箭头对空,整齐划一。
单臂下挥,“放!”
箭羽呼啸而去!
林火这才发现,他们用的竟是燕文王最钟爱的狼牙箭!
箭出,声如狼嚎!夺敌胆魄!
第一排箭出,却不是结束。
“换!”
第二排仆役紧跟而上,“上!二节半指!”
“放!”
第三排,“上!二节!”
“放!”
箭雨,越过王大夫一骑,落了下来。
雨,滋润大地;箭雨,夺人性命。
三波过后,血浸白地,黑甲全灭。
黑马跑了过来。
王大夫脸色煞白,看见林火,竟然浑身一软,差点滚下马来。幸好已有家丁迎了上去,将他们安然护下。
另一队家丁则赶去打扫战场。
小石头突一下马,立刻飞奔过来,扑入林火怀中。
林火低声安慰,见着一家丁拍马回来。他手中拎着一个布囊,飞身下马,单膝跪在枫叔跟前,双手将布囊高举。
枫叔挑了挑眉,解开封口。
浓郁的血腥味喷涌而出。
那布囊中竟然装满了断手,清一色的右手,恐怕是黑甲用来记功的凭证。
林火瞥了一眼,却再也挪不开目光。
一只缺了一截小指的右手,静静躺在断手之中。
目圆睁,口难开;泪未流,肠已断。
有人说,雪是世上最美之物。洁白纯净,飘飘洒洒,厚厚一层。
将罪恶掩埋,将时间定格,将故事冰封。
雪,终究是物。
埋不了相思,埋不了离愁别伤。
林火已经三天没有说话了,就连小石头都不敢靠近。
他们随着商队向南,朝起夜宿。每当安营扎寨时,林火就会站在寨子的北面,望着北方,等待日落,默默无言。
今天,他和往常一样望着北方,和往常一样不发一言。
什么都和往常一样?
今天,有些不同。
林火的身边多了一个人。
白衣剑客将木剑插进他面前雪中。
“跟我学剑吧。”
第010章 前路雨潇潇
破晓,林火掀开兽皮暖被,坐起身来。
穿起内衫,扎紧外袍,踏上武靴,帐内沉寂无声。
出帐前自然不能忘了给小石头捻上被角。
当然,要带上那柄木剑。
林火提剑出帐,冷风糊在脸上,并不阴寒。
自从练剑以来,体质倒是好了不少。
林火抓起雪团抹在脸上,振奋精神。又塞了把雪进嘴里,算是漱口。
练剑第十日,林火在营地中央活动身体,柳凤泊与往常一样,姗姗来迟。
不仅来迟,手里还拎着酒坛,抱着软毡。软毡通体雪白,是罕见的白狐皮毛,原是山师阴之物,不知怎么被柳凤泊讨要了去。
林火停下手脚,“王大夫说过,你不能喝酒。”
柳凤泊铺下软毡,侧身一躺,仰头便是一口,“世上有两物不可辜负,一是佳酿,二是佳人。这酒可是二十年窖藏‘浸残阳’,取的是只开一个日落的残阳花。外面可是有价无市,也就山师家能弄得到。你不来点?”
林火瞥见他耳后金针,心中暗叹,于是略过这茬不提,“和往常一样?”
柳凤泊只管喝酒,随手一摆,示意请便。
对于柳凤泊这种放纵的态度,林火也是无可奈何。
这十天,柳凤泊只严肃了一天。
不,准确来说,严肃了一个时辰。
那一天,他的话不多,也很实在,“无论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都是武器。所谓武器,杀人之兵。你要学得东西很简单。”
柳凤泊拎起木剑,随手一刺,木剑穿透树干,“在被杀之前,捅穿他的喉咙。”
然后他拔出木剑,抛到林火怀中,“抱紧这把剑,不想被这江湖淹死,就用它淹死别人。”
柳凤泊话里有血,血腥味逼得人头皮发麻。
林火正感到惴惴不安,柳凤泊又说了一句话。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他的表情异常严肃,林火聚精会神地听着,“最重要的是,动作一定要潇洒!”
“潇洒?”林火目瞪口呆。
“废话。”柳凤泊翻了个白眼,“不潇洒,怎么勾搭姑娘?”
“人生在世,唯佳酿与佳人不可辜负。”
这是柳凤泊常说的话,林火理解不了。而所谓潇洒,他暂时也学不来,所以这十日总被嫌弃。
今天,也是这样。
“丑。”柳凤泊卧在软垫上,嫌弃地撇了撇嘴,“别说是跟我学的剑。丢人。”
林火也是哭笑不得。
他没去理会柳凤泊,继续着重复了十天的动作。
刺!
一千下,一万下,不断反复。
刺木头,刺石头,刺柳凤泊!
林火朝着柳凤泊猛然刺出一剑!
木剑未至,树枝已经顶住林火的咽喉。
柳凤泊捏着树枝,慢条斯理地喝了口酒,“双肩放松,出剑才能够快。”
林火隔开树枝,再递一剑。
柳凤泊侧移一步,树枝再中咽喉,“手要快,脚要更快。”
林火侧身挪步,再来一剑。
柳凤泊退,林火进,两人脚步交错,木剑先发,可树枝先至。
“你又死了。”柳凤泊低头晃着酒坛,“洞敌先机,后发先至。”
他拿树枝敲了敲林火的脑袋,“要学会动脑子,有时候,慢慢来,比较快。”
“还有。”柳凤泊将坛中“浸残阳”一饮而尽,一树枝把林火扫倒在地。
“姿势实在是太丑了。”
柳凤泊摇头晃脑,一脸嫌弃,卷起白狐软毡就走。
林火心里憋屈,忍不住问道:“我要刺到什么时候?”
柳凤泊头也没回,“等你什么时候刺中了风,才算是见到了江湖的一角。”
刺中风?
林火连刺几下,摸不着头脑。
风,无迹无形,怎么刺中?
恐怕刺到中风,都刺不中风吧。
林火在心中嘟囔,手中不停,一剑复一剑,一剑快过一剑。
清晨刺,午后刺,马上刺,地上刺。
刺剑,被嫌弃,这就是林火每天的生活。
枯燥却充实。
日头西垂,林火倒在营帐里。小石头为他送来干粮,他揉着小石头的脑袋,小石头笑得很甜。
他没告诉小石头李虎的死讯,默默隐瞒下来。
失去了一个兄弟,他不希望再失去一个。所以他很忧虑,担心小石头的遭遇。那次狂暴的变化虽没再次出现,可弄不清楚缘由,总是让人提心吊胆。
对此,王大夫莫可奈何。
见多识广的枫叔也不明所以。
柳凤泊?
林火可没指望那浪子。
“美女哥哥叫我找你。”小石头啃着干粮,嘴里含糊不清。
美女哥哥自然是山师阴,这外号是小石头取的。山师阴自然很不喜欢,可叫得多了,他也就应承下来。
林火点了点头,三两口将干粮吃完。
身上累得很,但林火并不在意。也不知是什么原因,自他练剑以来,无论当天练得多累,第二天便能精神饱满。
出了营帐,他在营地中寻觅。
等他找到山师阴的时候,后者正望着落日。
夕阳似火,漫天烧透,层林尽染。
山师阴喜欢红色,却不喜欢大片艳红。他今日着了一身白袍,披散着头发,没戴红绸,绑了根酱红围脖。
迎着日暮,整个人仿佛要融进火里。
“天上钩钩云,地上雨淋淋。明日怕是要下雨。”山师阴回过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