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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天恩那是为自个前程和性命打算呢。
林进忠这一次再跑,营兵们算是绝了最后的指望,太平军的铳子实在是把他们打怕了,又不知道太平军会追他们到何处,一些实在是跑不动也不想再跑的营兵干脆学河边那些同伴一样向太平军投降了。
……
西北坡上,一众满洲八旗兵见汉军旗攻击失利,绿营又叫太平军打得大败,顿时收起先前的轻视之心,均是一脸郑重的看着战场,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凝重。
“佐领大人,汉军不行了,咱们是不是下去接应他们一下,免得撤不下来?”
说话的是苏纳手下的咯得什莫尔根,其祖上是关外的黄羊野人,后金时他爷叫金兵掳进了八旗,自此爷孙三代都为爱新觉罗家卖命。
莫尔根本人早年曾随豫亲王多铎攻打过扬州,破城之后更是以斩汉人级首306具得了豫亲王夸赞,不仅赏了他两名城中的汉人女子为奴,还将其调入正白旗。能从下五旗被抬入上三旗可是八旗里无上的恩典,这使得莫尔根更加死心塌地为满清效命,也以正宗满州人自居,对从前关外的老族人们是十分的看不上眼,一口一个“黄羊生女真”,气得他那些族人再也不愿和莫尔根家打交道。
豫亲王多铎赏给莫尔根的那两个汉女下场也凄凉,一个因为不堪折磨被莫尔根鞭打致死,另一个则替莫尔根生了个女儿,但却没有因此改变自己的奴隶身份,女儿也没有得到莫尔根的半点亲情。这一回莫尔根从北京南下,娘儿俩因为在京中没有生活来源,便也随莫尔根其他家眷一块到了广州,就在满城里替那些旗人妇女做些手工活为生。
莫尔根在苏纳手下一直当着喀得什的差,这是个相当于汉人军队里把总的官衔,但却比汉人的把总要威风得多,品级也要高得多,因为这是满州八旗里的官!所以不管到哪儿,莫尔根都是自视高人一等的,对于汉军和绿营十分的看不上,对南明的军队更是正眼都不望。
但这次,莫尔根却也脸色凝重起来,他没有向苏纳提议出兵攻打太平军,而只是建议去接应绿营撤下来。
接应友军撤下来和攻打敌军可是两个截然不同的说法,士气和战斗意志、激烈程度也有很大区别,换作从前,莫尔根绝对不会说这种话,他身后那一帮已经披甲完毕的满州兵也不会答应这种堕了八旗威风的事,可现在一众披甲满洲兵却谁也没有开口反对,都只是盯着自家佐领看。先前太平军的密集火铳射击真的是让他们看了害怕。
苏纳缓缓转过身子扫视了一眼莫尔根和众旗兵,随后却是说了句:“不去,我们走。”
走?
莫尔根和一众披甲兵都愣在那里:就这样一走了之,不管汉军死活了?
莫尔根年纪大,老成持重些,他劝道:“我们要是一走,怕汉军就得全军覆没了,现在去接应他们一下,太平寇摄于咱们满州兵的威名,肯定不敢再追击汉军,这样多少能减少汉军些损失,将军那里也好交差……佐领大人是不是再考虑下?”
“还考虑什么?你们有把握挡得住太平寇的药子冲过去?”苏纳没好气的看了眼莫尔根,“若是有一千咱们的满州儿郎在,本佐领肯定不会就这样一走了之,怎么也得和太平寇决个高下,可咱们只有一百人,拿什么去拼!……汉军若是不败,咱们上去能起大作用,汉军现在败了,咱们再上去又有什么作用?别说了,领人回去吧,这仗打完了,汉军死活跟咱们没关系,也没人能怪到咱满州人的头上!真要有不长眼的怪到我们头上,我他妈的还要问问这太平寇的火器都是打哪儿来的呢!汉军那帮废物,打不过人家就算了,还送了这么多军械给人家,都他娘的该杀!”
说完,苏纳便一勒缰绳,打马北奔。
一众满州兵见佐领大人走了忙也打马跟上,莫尔根总觉得这样一走了之不对,传出去会有损满州儿郎威风,但也不能违了佐领的决定,只能无奈打马离开。
一路上,莫尔根几次嘀咕:是太平寇真的太厉害还是苏纳怕了?
……
营兵崩溃,督标也在后撤,千总吴泰却打马奔到正想跑的胡启立那边,叫道:“大人,不能让他们退,咱们先前退过一次了,再退一次可就真的败了!”
又道:“满洲兵不会看着咱们败的,大人千万不能下令撤,要不然全完了!咱们咬牙撑上片刻,满州兵肯定会上来的,到时就算不胜也总比现在这局面要好啊,大人!”
吴泰是真的急了,这一回兵败可是真的兵败,若胡启立不能马上制止标兵大队后撤,太平军追上来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死撑等满洲兵上,要不然兵败如山到,休说营兵了,就是标兵大队怕也要葬送。
一听吴泰嚷着不让撤,标兵有人就哭着嗓子叫:“大人,这仗不能再打了,太平寇的火器太厉害,弟兄们根本挡不住,再这样打下去,咱标兵可就要完了!”
“有满州兵替咱们压阵,怎会完蛋!”吴泰气不打一处来,想要找出是哪个混蛋在瞎叫唤,可是找来找去却是找不到人。
吴泰找不到叫嚷要跑的人,人群里却继续有人叫道:“你说得轻松,满洲大兵怎么还不上来?”
满州兵怎么还不上来?
吴泰也是犹豫了下,扭头朝正白旗所在的山坡看去,却惊讶的发现原先在那的满洲兵们没影了!
妈的!狗屁的满州八旗兵,碰到硬茬子跑得比咱们还快!
消失的满州兵让吴泰气得脸红脖子粗,失望不已。
胡启立也发现了满州兵消失无影,在微愕之后他也只能唾口骂了句,旋即再也不迟疑,喝令督标赶紧撤。
满州兵都跑了,他还死扛着做什么!
吴泰也没法再拦了,任由胡启立的亲兵到处传令撤兵,数百名督标残兵忙以最快的速度与太平军脱离接触,狼窜往北边跑。
广州绿营那边根本不用通传,林进忠领着败兵早跑出小半里地去了!
先前败退时还有督标稳住阵脚,现在却是连垫后的兵马也没了,数千清军漫山遍野的往北边跑,就如一块肥肉摆在了追击的太平军眼前。
局面向太平军最有利的方向发展,在察觉清军真的是败退,且满州兵也跑了后,一向谨慎的周士相也纵马带领剩下的600亲兵渡过了河,这个时候不出全力追杀溃退清军还待何时。
“给老子打这些狗娘养的清妖!”
葛义浑身浴血,目光中满是复仇火光。仗打到现在,他的步军左营损失惨重,至少损失了一半兵力,这几天他也是被清军追杀得无处存身,现在终于能亲眼看到清军溃败,立即带领步军左营残兵狠狠向清军追杀过去。
“砰!砰!”
步军右营的铳兵仍在按着唢呐声缓步向前追击,发现有清兵试图纠集在一起,立即无情的上前铳击将他们驱散,然后由步军左营去追杀。
清军上下连同督标在内,很少有人披甲,被太平军的铳子打中,非死即伤。急于逃跑的清兵根本不可能带着伤兵跑,只能任由他们在后凄惨的喊叫。
第294章 有本事你砸
清军步兵主力全线大溃,邵成国却领着骑营余部还在和清军拼死血战。
突围中,邵成国的座骑被清军一个瞎了只眼的军官用铁锤子砸断了腿,从马上摔下后邵成国险些被自己的座骑压住,幸好摔下时及时朝前滚了下,这才免遭被马压身的噩运。
顾不得看一眼正惨叫嘶鸣的座骑,也顾不得落马后腰身因为受到地面重击而产生的巨痛,邵成国神经质的将手中的刀朝四下一挥,待发现周围并无清兵扑上来后,他忙挥刀呼喝,示意被清军分散包围的部下向他靠拢。
清军马队的一名大胡子清兵看到邵成国在呼喝,知道这是太平军的一名指挥官,欺他没了马,狞笑着纵马持矛朝邵成国冲了过来,不曾想一击重矛却剌了空,反被地上的邵成国借势拉了下来,不等挣扎就被长刀砍掉了性命。
“臭小子,手底下倒是硬得很,来来来,敢不敢接老子一锤!”
李瞎子没能将邵成国一锤干倒颇是不爽,见邵国成落马后还能有力气杀了一名马队的骑兵,顿时性子上来,不管不顾的扛着铁锤径直就朝邵成国奔了去。他那模样也确是吓人,血淋淋的脸上瞎了只眼,再加上光着上身扛着满是血迹的铁锤,竟让当面的太平军士兵生不出勇气去拦他。
李瞎子要和邵成国单挑,邵成国却是懒得理会他,仗打到现在,任他再如何悍勇,这会也是气力有些不济,哪里能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