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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斛律琴心眼眸蓦地发亮。
“为父绝不会向长恭提及悔婚一事,可他若反悔,就另当别论了。”斛律明月眼中似乎藏着什么,“但他当然不会悔婚的,是不是?”
斛律琴心木然站立许久,突然道:“义父,女儿累了,想去休息了。”
她心中有了个主意,内心震颤,恨不得立即去实施,见斛律明月点头,快步离去,却没有留意到斛律明月望着她的背影,眼神突变得极为古怪。
“后天……”斛律明月喃喃道,“后天长恭就会回来,一切都要做个了断了。”
夜更沉,风益冷,杀气弥漫邺城的每一个角落。
孙思邈回转客栈时,忍不住又到了寇祭司的门前。
寇祭司死了,他身上还沾有剧毒,若被人沾染,只怕后患无穷,无论如何,他总要先处理此事。
到了门前,他缓缓地推开房门,突然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房中窗子碎裂,冷风卷入,让房间内如冰窖般寒冷。
油灯早灭,房中满是幽暗,他虽目力敏锐,但蓦入黑暗,极目望去,一时间难以看清房间的究竟。
他只看到桌案旁坐着一人,黑暗中有如幽灵,一动不动。
那应该不是寇祭司!
他清楚地记得寇祭司已经倒地,可地上却没有寇祭司的尸体。
难道说,寇祭司奇迹般活转,又坐了起来?亦或是,寇祭司借尸还魂,坐在那里等待向他叙说冤情?
房内诡异非常,那人听到孙思邈进来,头发丝都未动一下,呼吸似乎也停了。
孙思邈只是怔了片刻,就走到了那人的对面坐了下来,燃起了油灯。
他的胆子看起来是天做的,无论是人是鬼,都不畏惧相见。
油灯亮起,照耀着那人无尘脱俗的一张脸,咄咄的双眸。
那人一笑道:“孙兄不怕吗?”
“怕什么?”孙思邈反问道,那人竟是裴矩。
裴矩道:“怕寇祭司还魂了。”
孙思邈神色微黯,知道寇祭司就算再大的神通,也绝不会活转了。
“心中有鬼的人,才怕寇祭司还魂。按理说……应该是你怕才对。”
裴矩脸色微变:“孙兄以为是我杀了寇祭司?”
孙思邈看了裴矩许久,鼻翼动动,摇头道:“不是你。”
裴矩反倒有分意外:“孙兄怎么会这么肯定?”
孙思邈缓缓道:“我有一种神通,只要凶手再次出现,我一定能够认得出来!你若是和他认识,最好通知他一声,不要让他再在我面前出现。”
他说得极为肯定,也极为执着,裴矩望了,居然有分心寒,丝毫不怀疑他说大话,强笑道:“幸好我不是凶手,我也不认得凶手。”
“但你方才装鬼坐在这里,不是想当凶手吗?”孙思邈淡淡道,“你其实还想趁我惊乱的时候杀了我,是不是?”
“孙兄果然幽默,我现在和孙兄是朋友,怎会动手呢?”裴矩哈哈大笑道。
他虽在笑,可目光闪动,其中却没有半分笑意。他的念头,本来也是难以捉摸的。
“因为你知道杨坚第二局赌注也要输了。”孙思邈道,“你若能杀了我,杨坚对死人当然不必守什么赌约了。”
裴矩冷哼一声道:“孙兄就那么肯定会赢?”
孙思邈淡淡道:“我什么都难肯定,更不解你们为何要传谶语谣言,搅乱邺城?”
他并非不知道谶语的用意,故作不经意地说出这件事,就是想看着裴矩的反应。
谣言突出,中伤斛律明月,能够受益的人并不多。听穆提婆所言,能炸开荒山,埋下血石,处心积虑做出这种事的人也不多。
他怀疑谶语这件事是裴矩所为。
裴矩没有任何反应:“孙兄若想把这件事算在我的头上,我倒也不反对。”
孙思邈见他虚虚实实,一时间反倒不敢肯定答案。
“其实谶语是谁放出的本无所谓。”裴矩道,“这三十年来,斛律明月的光芒,本是由无数人的鲜血亡灵染成……有人中伤他,不足为奇。”
孙思邈叹了口气:“他毕竟是齐国的大树,为无数人遮风挡雨。”
“可这棵树已挡了路!”裴矩凝声道。
孙思邈道:“因此你们想让我砍树,我不成的话,你们就会亲自动手?”这本来是不久前,杨坚对付宇文护的策略。
裴矩摇摇头道:“这计谋只怕不成,因为斛律明月毕竟不是宇文护。”
宇文护没了四大护卫,去除了十万雄兵,本身的能力剩下不了许多。
可斛律明月就算孤身一人,也没人敢对他下手!
这些年来,或许有无数人想暗杀宇文护,但想暗杀斛律明月的可说没有一个。
孙思邈道:“那你来做什么?你不是闲着没事陪我聊天的人。”
裴矩笑笑道:“和孙兄这种人谈话就是痛快,不必拐弯抹角,我来邺城本有三件事的。第一件事是……我身为大周使者,向齐国宣告宇文护已被我大周皇帝在宫中除掉一事!”
他说得奇怪,宇文护本是在江陵城外和孙思邈的对阵中,被杨坚设计,独孤伽罗刺死,怎么会变成宇文邕杀了宇文护?
孙思邈并没有丝毫意外,他终于明白了周国一直封锁宇文护死讯的用意。
“杨坚此举,是为了树立宇文邕的威望?”
宇文邕当了十数年的傀儡皇帝,蓦地掌权,只怕群臣不服。但如果是他亲手除去宇文护,那在群臣心目中造成的震撼自然不言而喻。
“孙兄当然也知道,我等做法和斛律明月如出一辙,兰陵王的威望,不也是这般被斛律明月树立起来的?”裴矩轻淡道。
孙思邈不答反问:“阁下来邺城第二件事是为了什么呢?”
“第二件事就是大周想和齐国求和。”裴矩轻描淡写道。
孙思邈立即明白周国的用意,宇文护初死,周国急需清理宇文护身后事,宇文邕也需要时间巩固政权,求和是以退为进的计策。
“那第三件事呢?”
裴矩微微一笑:“第三件事却是私事,有些人想托我给孙兄捎个话。”
他和李八百一样,所到之处无不风起云涌,他显然也是个极为自负的人,除了杨坚外,好像谁都不服,又有谁有能力让他捎话?
孙思邈皱了下眉头,问道:“他们说什么?”
裴矩轻咳一声,凝声道:“他们想托我请孙兄出马,重组太平大道,同时担任太平四道八门的宗主一位。”
孙思邈怔住。
第八章
漏网
裴矩没有说明他们是谁,可似乎也不必说明,除了天师门下六姓之家外,似乎没有哪个还坚持四道合一,天下太平。
但孙思邈还是问道:“他们是谁?”
“孙兄何必明知故问?”裴矩哂然一笑。
孙思邈摇头道:“绝非明知故问,而是一定要清楚才好。而且我也不明白,他们为何要选我呢?”他脸上迷雾又起,那是他思索的时候,惯有的表情。
“在破釜塘清领宫内,选谁做宗主的确是个难题。”
裴矩也忍不住叹口气,似乎感慨短短几个月内的物是人非。
“天师六姓之家,帛家道的帛锦被斛律明月收买叛变,又被李八百砍了只手,难成大器,已被排除六姓之内。江南葛家浑浑噩噩,葛聪也没什么雄途大志,只知道唯唯诺诺。”
孙思邈突然想到葛聪当时在建康说的话——不但四道道主名头在下没想过,这天师六姓,在下也早不想当了。
天师六姓曾经是个荣耀,可如今却变成了一些人的包袱。
裴矩继续道:“如今天师六姓,其实只剩下龙虎宗、李家道、茅山宗和郑玄统领的楼观道,势力之衰,可说是前所未有。”
他说的郑玄,显然是通天殿里的那个郑道人。
“有时候衰弱未见得是坏事。”孙思邈缓缓道,“阁下也算少见的奇才,岂不闻古人曾言‘物壮则老,是谓不道’,北天师道那般规模,不也转瞬烟消云散?”
裴矩眼皮似乎跳了下:“我来这里,不是要和孙兄讨论玄学。”
“我说的也非玄学。”孙思邈若有所指道。
沉默片刻,裴矩缓缓又道:“如今六姓之家仅存四道,郑玄是个墙头草,能得一道道主之位就会满足,龙虎宗当然是支持孙兄的。”
孙思邈皱了下眉头,忍不住道:“张仲坚眼下和你们一起?”
其实这件事他早就想到了,张仲坚还是张仲坚,但脑海中也夹杂着张裕的想法,他要复仇,一定会借助李八百等人的力量。
他虽明白这点,但并没有刻意阻止,因为他知道,有些事是挡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