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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久过后,光亮黯淡,张仲坚早把经文牢牢记在心中,又默念三遍,感觉除非砍了他脑袋,再也不会忘记的时候,才睁开双眼,感激道:“先生……”
突然一怔,只因为房间内空空荡荡,孙思邈已然不见。
张仲坚霍然站起,高声叫道:“先生。”不闻有人回应,张仲坚不想孙思邈就这么离去,手扶桌案,有了些许的失落。
他这一刻,前所未有的孤单——因为他身边再没有一个亲人。
蓦地感觉桌案有些异样,张仲坚凝目望过去,就见桌案上还有字。
那几字看似淡浅,却像是人用手指头划上去的一样。木质坚硬,那人手指看起来比木质要硬许多。
字不多,只有七个,写的是:“记住,你是张仲坚!”字体龙飞凤舞,行踪不羁,心意却是始终如一。
张仲坚热泪盈眶,知道这是孙思邈所留的字迹,摸着那几个字,喃喃道:“先生,我记住了。”
他或许这时并不明白为何孙思邈一直要强调这点,但不知为何,本是彷徨无依、仇恨入骨的心中,突然有了那么一分温暖。
凝立房间许久,张仲坚方才走出客栈,犹豫片刻,大踏步地迈出了黎阳城。
等到了人迹稀少的时候,张仲坚立即加快脚步,片刻间竟如奔马飞驰。他一口气就跑出了十数里,到了一荒山前,四下张望,很快沿山而走。
这时夜幕又降,荒山风冷如同鬼哭狼嚎,他一人行在山中,并无畏惧。
远方山腰处,突然现出一点火光,张仲坚精神一震,快步向那火光冲去。
火光处近一山洞,火光后坐着一人,那人戴着个貂皮皮帽,遮掩住本来的面目,在火上烤着一只獐子,听张仲坚前来,也不抬头,只是道:“张大侠来得倒早,可为何只有一人来呢?孙思邈呢?”
他说话间抬起头来,火光下,露出妖异碧绿的一双眼——眼眸中闪动着无尽的难以琢磨。
那人却是李八百!
张仲坚见到李八百,并没有半分错愕惊奇之意,因为他本和李八百约定在此相见。听李八百语带冷讽,张仲坚冷哼一声道:“我一人来也是一样。”
李八百嘿然一笑,火中取下烤熟的獐子,一撕两半,将一半扔给了张仲坚。
张仲坚并不拒绝,接过半只獐子,默默地咬吃了几口,似乎在想着心事。
李八百目光闪动道:“你不怕我下毒吗?”
“下毒对你有什么好处?”张仲坚冷冷道。
李八百抚掌笑道:“不错,张大侠果有张裕兄的遗风,知道我们这时是朋友,当并肩合作才对。”
“你错了。”张仲坚放下獐子道。
李八百微笑道:“哪里错了?”
张仲坚目光冰冷,盯着李八百道:“你我从来不是什么朋友,以前不是,以后也绝对不是!”
“那你为何吃我烤的东西?那你为何来找我?”李八百冷讽道。
张仲坚手一挥,一物打在李八百身前的地上。李八百怔了下,却没闪避,半晌才伸手过去捡起地上那物,见是锭银子,脸色变了下,转瞬笑道:“你何必和我算得这么清楚?”
“因为我不想欠你什么。”张仲坚冷漠道,“我来找你,是要利用你,而你找到我,也是想要利用我对付斛律明月罢了。你我既然是彼此利用的关系,何必虚假客套?你杀了我两个兄弟,只要斛律明月那边事了,我迟早还会找你算一算的。”
李八百目光闪烁,转瞬大笑道:“不错,张大侠果然看得明白,你知道要交朋友,当然是找孙思邈那种人,但要找斛律明月报仇,还是需要找兄弟这样的。”
张仲坚又哼一声,心中却想,李八百说的不错,要对付斛律明月,和李八百暂时结盟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此人翻云覆雨,也是极有本事,当然这人心机极深,不能不防他过河拆桥,甚至可能没过河时,就把你推到桥下。
他虽知和李八百联手,无疑是与虎谋皮,极为冒险,但为复仇,实在考虑不了很多。
火光闪烁,照得二人脸色阴晴不定。
张仲坚打破沉默道:“斛律明月处心积虑要灭六姓之家,迟早要宰了你,因此你也想杀了他。可是依你之能,要杀他恐怕不行。”
李八百叹口气道:“我不行,加上张大侠,也还不行。”
他虽足迹到处,翻天覆地,但斛律明月永远如同一座难以逾越的大山,任凭他如何算计,都难奈斛律明月分毫。
张仲坚冷哼一声,“可你说过,只要我和你联手,一定能除去斛律明月的。”
火光中,李八百神色难以琢磨,他望着火焰,缓缓道:“张大侠不用着急,一切都在我的算计中。你放心,我眼下已有了计划,还在找些帮手。”
脸上突然露出诡异的笑容,李八百喃喃道:“这计划若成,斛律明月就算有通天之能,也会后悔和我们作对。眼下我们要做的,就是等……”
张仲坚不解李八百的计划,但望见他的表情,不知为何,突然周身感觉到阵阵的寒意。
天未雪,有月明,月色清冷的光辉下,火光不定。
张仲坚望着火,眼中突露出分感伤,火焰飞舞有如蝶,哈气一出,虬髯染了霜花,却如雪。
第四章
谜案
月落日升时,孙思邈终于到了邺城前,这是他第二次来到邺城。
邺城变了,更繁华,也更冷;铜雀台却未变,依旧巍峨瑰丽,阳光下铺出巨大的暗影;孙思邈也未变,他脸上仍带着分从容。
这些日子来,他可说出生入死,几经磨难,但他没有变。
他表面平静,心中却有一团火在燃——就是因为这团火,他一定要来邺城。
漳水却变了,冻得结了冰。
孙思邈和寇祭司进了邺城时,已是正午,一路上,寇祭司又变得沉默起来,他显然有什么事情一直瞒着孙思邈。
孙思邈却未问,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不是个追根问底的人,他只相信,时机到了,很多事情自然会水落石出。
那这次到邺城,时机是不是已到?他并没有信心,但他一定要试试。
见孙思邈信步走在长街上,寇祭司终于开口道:“你考虑什么,斛律明月的府邸似乎不难找。”
他们来此,目的很明确,当然是见斛律明月。不过孙思邈见斛律明月,是想说服他改变用兵的主意,可寇祭司要见斛律明月是为了什么?
孙思邈沉吟道:“见斛律明月前,我还想见一个人。”
寇祭司微有诧异,不知道什么人会比斛律明月更加重要:“是斛律琴心吗?”
孙思邈笑容有些僵硬。
就在这时,街头拐角处有嘶哑的声音道:“卦象大凶,诸事不宜,你若是听我这个瞎子的话,最好什么事也不要做。”
寇祭司举目望去,见到街头有个简陋的卦摊,卦摊旁有面写着“卜”字的布幡,肮脏不堪,看起来许久没有洗过,也更衬托那卜卦的盲者穷困潦倒。
寇祭司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却发现孙思邈一直看着那盲者。
那盲者面前坐着一老妇,唯唯诺诺道:“什么都不做?”
“不错,什么都不做,只要你过了今年,就会逃过这大劫。”盲者声音低沉,其中似乎有股魔力。
寇祭司皱了下眉头,不晓得孙思邈为何对这种人如此留意。
那妇人终于坚定了信念,谢了声,取出两文钱放下,蹒跚离去。那盲者向孙思邈的方向望过来,灰白呆滞的眼珠满是空洞。
“两位不要过来算命吗?”
寇祭司略有惊奇,不想这盲者耳朵竟很灵,听出这附近有两个人站着。孙思邈一笑,走过去坐了下来,伸手从怀中掏出两文钱放在桌案上。
那盲者道:“你的命,我算不出。”他只说了这一句后,就直勾勾地望向寇祭司。
寇祭司人在苗疆,端是见过世面,可不知为何,见到那盲者如此神态,心中竟有分不安。
“客官来自苗疆?”那盲者开口道。
寇祭司差点跳起来,脸上写满诧异,他实在不知这盲者是不是瞎的。
就算是明眼人,都无法猜测他的来处,这瞎子什么都看不到,怎么能一开口就说出他的来历?
“客官可想知道此行的吉凶?”
寇祭司仔细打量那盲者的双眸,确信他绝对是瞎了,半晌才道:“怎么算?”
“不用算,一定是凶,而且会有血光之灾,甚至有性命之忧。”那盲者缓缓道。
寇祭司饶是冷漠,闻言也是色变,拳头握紧道:“为什么?”
“因为你跟着孙思邈。”那盲者道,“这时跟着孙思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