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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小侍见他回来了,忙迎上前,腆出一张笑脸,“侯爷,府中来了贵人。”
凤昀脑子里空白了片刻,茫然道:“什么贵人?”自他官拜辅政大臣开始,他的府邸就没一天空闲过,前来拜问拉关系的不计其数,这些也都算是非富即贵的吧,还有什么贵人值得他们大惊小怪的。
小侍边引凤昀跨过门槛,边道:“是大长公主登门来了,大小姐现在正陪着殿下呢。”
“永泰?”凤昀听到是她来了,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自从那日永泰丢了他的玉珏后,就再也没有见过了,就算她大婚那日,他也留在了宁朔,此刻她前来,又是为何?
凤昀拔腿就跑,奔到抄手小廊上的时候迎面撞到一路疾走而来的凤昕。
“你不是在陪着永泰公主的吗?怎么跑这儿来了?”凤昀扶住走得有些上气不接下气的妹妹。
凤昕抚了抚胸,大喘了几口气后,才道:“公主正坐在后院子里,我思忖着你早该下朝了却还不回来,就找了个理由脱身出来看看。”以往的永泰性格活泼言语直率,她是很乐于亲近的。而如今她已嫁了人,不但整个人稳重寡言了许多,那萦绕在全身的淡淡忧愁也使得凤昕由衷不忍,只怕自己呆在永泰身旁多一分,自己也会悲哀起来。所以她很没用的选择落跑,将堂堂金枝玉叶晒在了那里。
“有没有人陪着?”凤昀不知不觉蹙了下眉头。
凤昕摇头,“公主不喜让人打搅,自己坐在湖边赏荷呢。”她如实回道。
“真是胡闹,怎么能留公主一人。”凤昀只留下一句呵斥,步履匆匆的往荷塘方向走去。
凤昕看着他的背影,想不太通的歪了脑袋,手指敲了敲额头,大哥自己说不喜欢大长公主的,此刻那么紧张又是为何?难道他突然开窍了,发现自己喜欢的是她?那也太迟了吧……
“哎,问世间情为何物啊,真叫人愁白了头发。”她站在廊中自言自语的摇头。
“小昕,你又在乱改诗词了。”身后有男子语声传来,音色分外好听且熟悉。
“夜大哥,你找我大哥吗?他刚才……”凤昕手指比了比身后,遗憾的解释,夜箴却摇了摇头,目光若有所思的看着她手指的方向,却道:“我不找凤昀,我要去次安国侯府,你去吗?”
“好啊好啊!”凤昕拍手雀跃不迭,“好久没去了,超想念王婶的酱肘子呢!”
夜箴微微勾起唇角,转身往游廊外走去,调侃似的谑道:“你不怕小白了么?”
凤昕很喜欢小白威风凛凛的样子,好几次想要去摸它,都被小白一嗓子吼的把胆子都吓没了,小白不喜欢人近身,发怒的样子很可怕,凤昕被它拍过一爪子,那日她穿的裙子全碎成了破布。
“才不怕呢,小白很可爱的,它不会伤人的啦。”凤昕蹦蹦跳跳的越过夜箴,欢乐的往门口跑去。
夜箴看她开怀展颜,心中也是宽慰,这个被她视如妹妹的小姑娘似乎已经走出了丧父的阴霾,恢复成了活泼健朗的样子,这样很好。
凤昀走到后苑,偌大的亭榭楼阁间,也不知永泰走到了哪处,路上碰到个剪枝修花的花匠,这才给他指了路。
永泰站在湖边,似乎正专注观赏荷塘里的夏荷,凤昀远远站了,不知此刻上前是否会打搅了她的雅兴,正在犹豫间,她好像感应到了什么,蓦然旋袖回身,拖在地上的宫锦长裙曳出螺纹,织缎秀美却不及她脸上笑容灿如夏花。
两相对望,时光也似乎变得幽绵而长,凤昀惊诧于她的变化,如今站在眼前的那个雍容雅致的女子真的是往昔大剌剌,喜怒爱憎都毫不掩饰的永泰么?
永泰也看着他,他一丝一毫也没变,身上武将锐气减了不少更添了持重健稳,无论是以前的他还是现在的他,都让她心动不已。
“终于又见到你了。”永泰微微露笑,目光不着痕迹的贪看他。
“殿下。”凤昀垂手一揖。
“最近还好么?”永泰朝他走近几步,在三臂外停步,给予他一方自在的空间。
“一切尚好,多谢殿下关心。”他回答的一本正经,全然的官派作风。
“你府中的花草都种的极好,能陪我走走吗?”永泰扶鬓回望一池荷花春水,也不待他作出回应,转身先行一步。
凤昀也只能伴她左右,沿着湖岸散步,离开构架湖心岛的曲桥越来越近。
“这岛很别致呢,能上去吗?”永泰踏了一步在石桥上,回眸笑问。
“当然可以。”凤昀束了手跟在她身后,一问一答。
永泰转过身,忽然提起裙摆,像个雀跃的小姑娘一样奔走在曲桥上,凤昀一惊,忙快步跟上,这架曲桥只以方石叠出道路,并无扶栏,她这样奔跑万一脚下打滑可就危险了。
永泰完全不顾这些,臂间挽纱随风飞扬,花林间的清郁气味慢慢的涌入肺腑。她跑到小岛上,一大片的青竹郁葱修长,岛屿一角被人劈开方花圃,里面种满了各色的蔷薇花,鲜艳夺目。
“你种的吗?真好看。”永泰蹲□,用手轻抚一朵红色蔷薇。
“这是舍妹种的。”原本这片湖心岛是住着曦凰家的小白,自从小白被牵回安国侯府后,凤昕就将这里开辟出来种些花花草草,名曰修身养性。
“能有这份悠闲心境,真好。”她不无羡慕的叹惋,语气满是怅然。
凤昀神经粗条,顺口接话道:“殿下如果喜欢,也可以在公主府种些花草。”
抚在花茎上的手指被花刺戳痛,一滴鲜血凝在指尖,形作泪滴,色如玛瑙,永泰不在意的用嘴吮了,拂了拂裙上沾着的草叶,站起身,长长舒出口气,眼前满塘荷花竟相绽放,又有梦寐中的那个人陪在身边,虽然只是远远的跟随,但好歹是真实的存在,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好,哪怕这只是转身瞬间的黄粱一梦她也满足了。
“凤昀,我曾经真的很喜欢你,并决定非你不嫁的。”永泰轻轻笑说,回眸时不出意外的看到凤昀一脸尴尬,不由会心一笑,这人还同往昔一样,便是敷衍一下也不会,“不过我现在只当你是朋友,你愿意把我当朋友吗?”她笑盈盈的问,脸上笑容无暇,再也没有少女的娇矜,有的也只是一派诚挚。
“公主是金枝玉叶……”凤昀有些支吾,永泰却不愿听他拒绝的话,忽然将他打断:“金枝玉叶就不是人了么?我自小也没什么朋友,你就当是可怜我吧。”她眨了眨眼,分明慧黠,却又说出这么期艾的话来,不经意的流露出恳切。
凤昀不忍拂她好意,只得道:“臣愿意视公主为朋友。”
一个臣字,已分出了亲疏,也罢,他这样一个人真是强求不来的。
“我前阵子得了块玉,那玉非常特别,从一块原石里开凿出来,上面天然形成九只飞凤,栩栩如生,倒是与你的姓氏相宜。”永泰边说着边从袖口里掏出一枚玉珏,下面系了红色穗子,往凤昀身前一递,“我特命玉匠打磨抛光,送给你吧。”
凤昀随意瞥了眼那玉,他不懂品鉴,可从她手中送出的东西自然不一般,忙推托道:“这么贵重的东西,臣怕不好收。”
“朋友间的馈赠,有什么好不好收的。”永泰不由分说的将玉佩塞到他手中,凤昀见她如此执意,也不好过于推让,也就从善如流的收了。
“多谢殿下馈赠。”他执礼致谢。
永泰负手身后,不满意的摇头,“不成不成,我送与了你东西,你也应该回礼送我什么罢。”
凤昀摸了摸身上,一时尴尬,“臣身无长物,实在没什么能拿上台面送与殿下的。”卓如给的玉佩万万不能送人,除此以外,他没别的配饰了。
永泰抿了抿唇,歪头一笑,似打趣又似认真的说道:“剪一缕你的头发给我吧。”
凤昀一怔,顿时面露难色,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哪有随便割发赠人的道理。
永泰知他为难,也不强求,反而用袖掩唇哧哧笑了几下,“看把你脸都吓白了,我跟你开个玩笑的。”
凤昀伸手搽了搽额头上冒出的汗,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待过明日我挑几样上眼的东西亲自送去公主府。”
“不必了,我说着玩的。”这般敷衍的送赠她府里还少吗,既得不到他的真心真情,就不如什么也别留下罢,她抬头望了望乌沉沉的天色,“好像要下雨了,我便不多作叨扰了,这就回去。”
“我送殿下。”凤昀退至一旁,引公主先行,即便私底下他仍旧不忘礼节,他哪里把她当朋友,分明把她高高在上的捧着。酸涩苦味自心底漫开,永泰曳过裙裾,缓步踏上曲桥,行至一半的时候突然回眸望向岸上丛丛蔷薇花,那样鲜活的色彩却不是她的人生。
凤昀送永泰至府邸门口,早有公主府的辇车在阶前等候着。
“殿下,一路小心。”虽然他说着的还是场面上的官话,但永泰到底听出了他的几分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