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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深笑道:“太太可不能妄自菲薄。不然这匹布料吧,寒梅傲骨,正适合你这种气质的太太穿。”
“老板,有人吗?”外面忽然传来娇美的女声。
盛老板一个人招呼这家店铺,此时便有些分身乏术了,向两人赔了个小心:“陈队长,沈太太,你们先看着。我出去招呼招呼客人。”
“行,你去吧。”
沈秋霞还未说话,陈深便大方的同意了。他正需要一段时间好与嫂子沈秋霞说话。
待盛老板离开,陈深立刻压低声音道:“嫂子,怎么是你?”
沈秋霞点点头,慈和的看着陈深:“你一点都没变。没错,我就是宰相。”
陈深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那表情让沈秋霞一阵心酸:“嫂子,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在找皮皮。你们这三年,都去哪里了?”
他的兄长已经牺牲数年了。而他的嫂子和侄子一直毫无踪迹。这些年,他忍受着内心的煎熬,混迹在汉奸队伍里,每一刻都是度日如年。
面对陈深的疑问,沈秋霞只能说:“我们都很好。党内出现了叛徒,叛徒至今身份未明,不联络你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你。”
陈深明白这个道理,但对亲人的思念和这些年孤魂野鬼般的日子,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抹平的。
沈秋霞接着说:“安六三见过我,以后我不能联络你了。几天之后,会有新的联络人与你接头。她的代号是‘红梅’。我把接头暗号告诉你,你要记住。”
沈秋霞细细告诉了陈深接头暗号,然后说:“时间不早了,我该走了。”
与组织接上头的喜悦让陈深脸上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但对嫂子沈秋霞的担忧却始终缠绕在他心头。毕忠良既然知道了宰相的存在,就绝对不会放过这个立功的好机会。
他追问道:“嫂子,那你呢?你打算回延安吗?”
沈秋霞淡淡一笑:“我也想回延安。不过不是现在。”
说完,她转身离开内室,对盛老板交代了两句,便出门坐上黄包车离开。
陈深的目光追随着沈秋霞的身影远远离去,心中赶到无比的庆幸。幸好昨日没有在米高梅见到她,否则她此刻肯定已经身陷囹圄。现在,他对这个未露面的红梅有了一丝好感。感谢她救了自己仅剩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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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红梅
陈深打着呵欠起床,刚打开办公室的门,就见扁头笑嘻嘻的跑过来了。
“头儿,你可算起来了!处长一大早就来了处里,刚才还找你呢。”
陈深皱了皱眉头,伸手整了下领带,有些烦躁的说:“大清早的,老毕什么大事找我?我去看看。”
扁头抱起两个温水瓶,说:“行。我去帮你打水买早餐,你先去着。”
陈深望了望空荡荡的走廊,耳边仿佛还能听见牢房里传来的惨叫声。虽然毕忠良前两日没抓到宰相,但却抓了一大堆“形迹可疑”的人,此刻,正在不眠不休的审问着呢。
他拢了拢藏青色的风衣,晃悠悠的朝处长办公室走去。途中,遇见档案室的主任柳美娜,两人还说笑了几句。
毕忠良挂断电话,静静的站了会儿。刚才他接到了南京打来的电话,而且打电话的人还是汪先生的机要秘书。
陈深意思意思的敲了下门,推开门进来,就见毕忠良站得笔直,嘴中调侃道:“老毕,大清早的罚站呢?嫂子又不在,你这样她也看不到啊。”
“没大没小的!”毕忠良斥了一句,坐下道:“你知道刚才是谁打来的电话吗?”
陈深靠坐在处长办公桌上,吊儿郎当的说:“看你那样子,难道是汪先生亲自致电?”
毕忠良也不说他,陈深向来是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他说:“不是汪先生,但也跟他亲自打电话差不多了。来电的人是汪先生的机要秘书。”
陈深一阵惊讶:“没想到被我言中了!汪先生的机要秘书来电,难不成你要升官了?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你升官发财可不能忘记兄弟。”
话音刚落,陈深随即摇摇头否认自己的猜测,“不对,看你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不太像。”
毕忠良被他的形容词噎住了,怒道:“臭小子,什么叫生无可恋?会不会用成语?亏你还在黄埔军校当过教官!”
陈深撇撇嘴道:“我觉得我成语用的恰如其分啊!那究竟是什么事情,快说,说完,我还得去吃早饭呢!”
毕忠良十指交叉,在办公桌上点了点,道:“是汪先生的侄孙女,要空降到我们处里。汪先生与侄子——就是这位汪小姐的父亲——两人是一起长大的,感情不浅,所以这个侄孙女的分量不轻啊。”
陈深倍感疑惑:“侄孙女?这样一个名门闺秀,来我们特别行动处做什么?她不就该和姐妹们逛逛街、买买衣服首饰、写写诗歌之类的吗?”
毕忠良认同的说:“我也感到奇怪。麻雀尚未抓到,前两日抓捕宰相的行动又失败了,总部李主任那里没法交代,现在又来了个惹不起的祖宗,我正焦头烂额呢。”
陈深想了想,说:“汪先生的侄孙女要来我们处里,李主任投鼠忌器,说不定你这次能逃过一劫。”
毕忠良揉了揉太阳穴,说:“再看看吧。我们还不了解这个新来的汪小姐呢。对了,你明天带几个兄弟去火车站接人,务必让人安全的到达,知道吗!”
陈深翻了个白眼,说:“老毕你是不是糊涂了,光是给个姓氏就让我去接人,我难道满车站的去喊‘谁是汪先生的侄孙女’吗?”
毕忠良仿佛才想起一般,说:“哦,看我这记性。汪小姐闺名汪润雨。”
陈深听了这名字,喃喃道:“汪润雨,这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毕忠良凝视着他的脸,不愿放过一丝一毫的表情,问:“你在哪里听过?”
陈深想了会儿,摇摇头:“记不清楚了,我这人记性不大好。人上了年纪,有点健忘。”
毕忠良无奈的摇摇头,道:“快出去,看见你我就头疼。”
陈深噗嗤一笑:“老毕,你说这汪小姐是不是五行缺水啊?名字统共才三个字,三个字都带了水。”
毕忠良更头疼了:“滚吧,小赤佬!”
陈深一大早就被扁头从被窝里挖起来,起床气足足的。
“扁头,你小子胆子肥了啊?敢打搅我睡觉,信不信我扣你工资!”
钱就是扁头的命脉。扣钱这事儿可不行。
扁头立刻双手作揖求饶:“头儿,求你放过我吧。是毕处长吩咐我叫你起床的,不然去接人该迟到了。”冤有头债有主,求求你去找毕处长撒气吧。
“行了。我还不知道你。”陈深用温水洗了洗脸,拿毛巾擦掉满脸的水珠。
扁头殷勤的跑上来,双手撑开呢子大衣给陈深穿上:“头儿这一打扮可真是俊啊,就叫……那什么大树临风,出去不定迷倒多少大姑娘小媳妇呢。”
陈深敲了下扁头的脑门,说:“什么大树临风,是玉树临风!多说点好听的,说不定我能忘记扣你钱的事情。”
扁头瞬间苦瓜脸:“头儿,您还没忘呢……”
陈深呵呵一笑:“什么都能忘,可钱的事情怎么能忘呢。走吧,叫上几个兄弟,去车站接人去。”
陈深抬手看了看腕表,略有些焦躁的在地上踱步。
扁头抬眼望了望前方,担忧的说:“都十点零几分了,车还没有来,这位汪小姐不会遭遇什么意外了吧!”
陈深闻言瞪他一眼,道:“你别乌鸦嘴!我告诉你,要是汪小姐出了事,整个特工总部的人都吃不了兜着走。到时候,我先让你出去顶锅!”
吓得扁头脖子一缩:“别啊,头儿。要不咱们去车站办公室问问?”
陈深望了望漫天飞雪,搓了搓手道:“行,外面站着怪冷的。阿达阿庆,你们俩辛苦点,举着牌子在这里等着,火车一到站,我马上出来。”
办公室点着火炉,陈深烤了烤手,接过办事员递来的热水喝了两口。
站长挂断电话,说:“陈队长,我问了苏州站的人,火车晚了些时间,现在已经开过来了。”
扁头夸张的松口气:“好悬,小命保住了。”
陈深剥着花生,往嘴里扔去,道:“知道了。你有事先去忙吧。”
又等了大约一刻钟,终于听见火车的鸣笛声,扁头忙说:“头儿,火车到了,我们出去吧。”
陈深拍了拍手上的花生皮,站起来,大步往外面走去。
列车停靠在站台前,汪润雨走下火车,身后跟着一对中年男女。
中年男女是一对夫妻,男人叫赵辉,女人则随丈夫叫辉婶,是汪润雨母亲从娘家带来的陪嫁,很是信得过的。此次,汪润雨孤身一人来沪,家里放心不下,她便随身带了这对夫妻。
辉婶打发丈夫去找人,自己撑开一把伞,替汪润雨遮住雪花,嘴里念叨着:“这接应的人怎么还不来呢?小姐身子骨弱,受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