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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杨庭满此时此刻所想的,并非是关于奇怪地质灾害出现的原因。用他常用的话来讲,这事儿不是他的专业。他现在最迫切的需求,是要找到他的眼镜。不过经过一番努力之后,他很快就放弃了。在这么混乱的地方想找到他那个肯定碎的不能再碎的眼镜,简直好比大海捞针。
杨庭满叹了口气,像喝醉了酒一样,晃晃悠悠半走半爬地向着实验室的方向移动。杨庭满也算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奇人,疯狂的科学家,脑瓜不开窍的极品。就在满大街人痛苦呻吟寻求帮助的时候,他这个同样身受重伤的人,满脑子里却都是今天黎明时分应该出结果的那个重要实验。
值得杨庭满庆幸的是,这个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地震居然影响的范围不大。除了把号称世界第一恢弘壮观(“绯红女皇”的原话)的联盟广场弄得惨不忍睹,广场之外的地方却没受什么影响。说实话这一点非常的奇怪,破坏力如此惊人的地震绝无可能只造成这么小范围的震动。然而杨庭满对这个非专业的现象并没有在意。让他最感动的是,在艰难地爬过了一段因为剧烈挤压而拱起的路面残骸之后,他竟然可以在正常的道路上行走。
杨庭满长出了一口气,随手擦了擦额头上混合着汗水的血。清理阻挡视线的一片血污之后,杨庭满吃力地辨别出了实验室所在的方向。他所在的实验室离联盟广场并不远,理论上很快他就可以走到了。
然而这条看似不远的路途,走起来可真是没那么容易。杨庭满踉跄地走着,直感觉脚下的地和头上的天一直在旋转着,还不是同一个方向。他自己究竟是站立着,还是躺着,还是和天地一样在翻滚着,此时的他已经完全感觉不出来。杨庭满只能走走停停,一来是为了不断地抹去头上新渗出的血而积攒力气,二来是为了重新辨别前往实验室的方向。直到他雪白的衬衫被染成一片通红,他才总算是走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杨庭满看到,在实验室门口站着一大帮穿着白大褂的人,同时向着广场的方向指指点点。唯独一个面容清秀,戴着黑边眼镜的高个子女孩并没有参与同事们的争论当中。此时她虽然不发一言,却显得十分焦急,目不转睛的辨认着从废墟之中爬出的每一个人。
看见拐角处蹒跚而出的杨庭满,她的浑身都颤抖了一下,不禁让人担心,她那被咬紧的柔软嘴唇会不会流出血来。她并没有如一般女人一样大声惊叫,而是冷静地快步上前扶起了摇摇欲坠的杨庭满。她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块洁白的,有着素心兰花刺绣的手帕,轻轻地按在了杨庭满额头的伤口上。
杨庭满冲着她点点头,脸上痛苦的神情总算得到了缓和。然而让女孩哭笑不得的是,杨庭满开口的第一句话说的竟然是:“9527号实验成功了?结果怎么样?”
女孩的眉头拧在了一起,不愉快写满在脸上。杨庭满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了。人家女孩子穿着高跟鞋,还三步并作两步地跑着过来搀扶自己,用她那个宝贝得不得了的手帕给自己止血。虽然他自己最关心的,确实是那个花了他两年多心血的实验。但是这么不顾气氛地无视了女孩的好意,是不是也太过分了?
虽然那个女孩成天说杨庭满的脑袋是“榆木疙瘩”,然而实际上杨庭满的大脑可以说,在整个人才济济的天堂岛上,也是数一数二的。有些道理杨庭满他心里很清楚。但是绝大多数时候就是不经意地选择直奔自己想要的主题。看起来眼下这个情形,无论如何也需要一句能缓和气氛,表达他感激的话语,来回应女孩暗藏心中的某些期待。
“那个。。。。。。嗯。。。。。。能不能。。。。。。。把你的眼镜借我一下,要不然等会儿实验数据就看不。。。。。。”
“啪!”一只黑色镜框的眼镜重重地砸在了杨庭满头上的伤口之处。女孩一脸生无可恋的崩溃表情,气呼呼的转身离开。不知道为何,杨庭满觉得她被微风吹起的白大褂,和随风肆意飘摇的黑色秀发,竟然看起来那么的熟悉,那么的好看。他一边戴上了女孩那个度数和自己相同的眼镜。一边捂着黏在头上的手帕,心中暗想,如此熟悉的感觉,难道是在哪个学术期刊上看到过类似这样画面的插画?
第九章 印度战神杰森周
替代女孩来搀扶杨庭满的,是一个皮肤黝黑,个子很高,面容消瘦的年轻男子。当然,他也穿着白色的大褂,鼻梁上也架着眼镜。不过他的眼镜是那种极其复古的大号眼镜,遮挡住了他这张瘦脸三分之一的面积。
这人一边扶起杨庭满,一边笑嘻嘻地看着他。用调侃的语气问道:“组长,你怎么又把香兰姐惹火了?香兰姐脾气这么好的人,能让她见着就生气的,这个世界上也就你一个了吧。”
天堂岛的科研机构里,英语是通用语。但是这个世界的英语可有很多种,常见的英式美式自然问题不大。让杨庭满平时最头疼的是日式英语和印度英语。杨庭满对于能把英语说成只有自己才听得懂的本事也是敬佩得不行。
然而不幸的是,这个正在扶着他的人,有着一口纯正的印度英语,让杨庭满分神去仔细琢磨他每一句话是什么意思,简直比一身的伤痛还让他痛苦不堪。
杨庭满作为整个绝密项目的负责人,有很多事情一个人忙不过来。毕竟他这种人最不喜欢的就是处理琐碎的事物。大凡他自己不喜欢做的事,就丢给他的助手再也不管了。那个替杨庭满忙里忙外的助手,就是这个操着印度口音的男人。他是个混血儿,来天堂岛之前一直生长在印度。本来他的名字用汉字来写应该是杰森。乔。但是因为他的姓念起来和汉字的“周”很像。所以杨庭满干脆按照中文的发音叫他杰森周。
而杰森周口中的香兰姐,就是刚才跑过来给杨庭满止血的那个高挑身材的女人。她的中文名叫唐香兰,是杨庭满在整个实验室里唯一一个来自中国的老乡。她是实验室另一个项目的负责人。她负责的项目,虽然保密级别没有杨庭满的项目那么高,但是在职位上她和杨庭满是同级的。
实际上唐香兰曾经是整个天堂岛内,获得三级认证最年轻的佼佼者。杨庭满负责的这个保密级别最高的项目,女王陛下原本也是想交给唐香兰的。不知道为什么唐香兰就是不愿意接手,反而挑了个很冷门的项目当起了负责人。
杰森周的年纪其实和唐香兰差不多,如果仔细计算日子的,甚至还要比唐香兰大上几个月。但是杰森周来天堂岛的年头却比唐香兰晚得多。一开始这个印度英语的使用者对新环境非常的不适应。毕竟在这里他不再是人人敬仰的天才。每一个拥有天堂岛三级认证的实验室成员,都是精英中的精英。杰森周感觉自己处处碰壁,完全跟不上同事的节奏,成了整个实验室的吊车尾。那段时间他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
杨庭满专注于自己工作,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这个新助手每天都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只有唐香兰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倾尽全力地帮助杰森周,让他渡过了最难熬的前三个月。
杰森周从此养成了称呼唐香兰“香兰姐”的习惯。而且无论唐香兰多少次抗议,也坚决不改。
杨庭满瞪了一眼傻笑着的杰森周,只是简简单单地说道:“赶紧去办正事儿。”说罢他独自一个人一瘸一拐地走进了电梯。
一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杨庭满就瘫坐在椅子上。他满脑子里都是他的实验,那个可以让整个世界为之疯狂的成就,那个他多年以来倾注全部心血的努力,眼看着就要开花结果,他还哪里顾得上一身的灰尘和血污。
杰森周对杨庭满的性情十分了解。如果在这个关键时候,让他在办公室里等上超过十分钟,估计等待自己的必然会是一顿狂风暴雨般的训斥。所以他早早地整理好实验结果的报告。听到杨庭满重重坐在椅子上发出的声响后。他就跟着走了进来。
杨庭满一边捂着头上的伤口,一边急切地冲着杰森周说:“快把报告给我。”
杰森周把厚厚一摞报告书放在桌上,笑着说:“组长,这回咱们可真是掉到大鱼了。实验的结果和我们预期的一模一样。我们搞的这个东西绝对可以写进历史。”
杨庭满没理会笑逐颜开的助手,只是低头看着报告书,嘴里一直念念叨叨的。显然他并没有被杰森周的喜悦所感染,而是全神贯注地沉浸在他的世界里。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