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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随意编个病名先应付着,一边拖延时间,一边想办法解决,若侥幸治愈固然是好,若无法治愈,在拖延期间内多少也能相处多少办法。
厉王。
顾千雪想到厉王,心中满是疑问。
众所周知,厉王是个病秧子,也许正是因为他孱弱的身体,所以其性格才怪异孤僻,其行为作风心狠手辣,但却是一只脚踏进棺材里,所以皇上才任其为所欲为。
病秧子的脉搏会如此强健?或者说,厉王根本不是什么病秧子,而是装病?
但厉王身在皇室,定有无数御医为其诊断,一个人再富有心机,脉搏却不会说谎,厉王是怎么瞒过众多御医的?
厉王之所以想置她于死地,会不会就与这装病有关呢?
冥思苦想,却不知其最终答案。
一日未睡。
第二日,顾千雪整整一天未走出听雪院半步,但其院进出下人却络绎不绝,除本院下人,还有牡丹院的。
众人送来药材无数,一时间,听雪院满是药香,竟如同那药铺一般。
只不过,没人知道这性情大变的大小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连顾老太太也派人不断打探。
第三日,正是与厉王的约定之日。
这一日,顾尚书备上重礼,派人将礼品和顾千雪一同送到了厉王府。
当顾怜雪在玉莲和玉翠的伺候下登上顾府马车时,身后不仅有赵氏的哭丧般的喊声,更是有数不清看好戏的目光,其中几道目光,尤其阴毒。
顾怜雪淡然上了马上,马车内略微昏暗,她将马车窗纱轻轻掀起一角,看到人群中央裴姨娘和顾千柔一脸得逞的表情,目光冰冷。
我本善良,奈何命运不许。我本仁慈,奈何你们步步相逼。
既然如此,那我们便斗上一斗,看谁能在这个时空继续存活下去。
帘子撂下,车队缓缓启动,一切了无痕迹。
……
初秋,落叶金黄,还未到萧条日,反却有种别样暖意。
京城的街道自是讲究,皆由石板拼成,众多石匠将道路石板打磨平整,因不是什么精细活,其石板虽平整,但也痕迹累累,马车木质车轮行驶其上,略有颠簸。
大街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叫卖声夹杂在树木飒飒风中,落叶缤纷,役工还未来得及打扫,马车行走其上软绵绵的,倒也舒服。
顾千雪一直闭着眼,却不知是养神,还是睡去。
少顷,车轮重新发出噶楞响声,说明道路被人清理,顾千雪睁开双眼,眼中一片清明,她知道,厉王府要到了。
果不其然,车队放慢了速度,不一会便停下,有家丁高喊,“厉王府到。”
紧接着,顾府下人们有条不紊忙乎开了,递帖的递帖,搬礼品的搬礼品,玉莲和玉翠放好车凳,扶着顾千雪下马车来。
今日的顾千雪依旧一身素衣,天蓝色柔软的薄缎裁成的长裙,用墨蓝色丝线勾勒一朵朵水仙,错落有致,更显其身材窈窕修长。乌发并未做繁杂打理,只在头顶随意挽了个髻,插了几只蓝色水晶发簪,缀着珍珠,更显得少女玲珑剔透,娇俏可爱。
一张粉面未着任何妆容,如出水芙蓉一般浑然天成,但其天生丽质,足以令所有旁人忍不住促足观看,惊为天人。
厉王从不结党交际,厉王府也鲜少有客人往来,今日顾府车队前来,主子又是俏生生的姑娘,往来百姓议论纷纷,忍不住猜测一二。
当顾千雪下了马车,步上厉王府石阶时,只觉得一阵冷气扑面而来,却不知是两侧巨狮的威慑,还是对厉王的恐惧。
少顷,从府内步出一名年轻男子,一脸凛然。看衣着打扮以及周身气势,应有一定地位。
“想必这位便是顾府顾大小姐,里面请。”说着,男子一伸手,为其引路。
顾千雪微笑着点了点头,笑意却不达眼底——引路男子身份应不低,言简意赅的开场白,连半句客套没有,还有那没有丝毫感情色彩的语调,就仿佛,他在同一个注定的死人打招呼。
厉王真会不顾顾尚书以及张元帅杀她?
疑问之间,已走到正厅。
待客大厅宽敞得略显空旷,高耸的天花板,笔直的擎天柱,给人以莫名压迫感。
厅内桌椅皆是黑色,一片肃穆。
“请问,王爷人呢?”顾千雪略有不安地询问引路男子,因厅内空无一人。
男子转过身,眼神带着些许怜悯,一拍手,有侍卫端着一只托盘而来,那木质托盘上,稳稳放着一只别致瓷碗。
顾千雪的心,狠狠一落。
好一个厉王,既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她。厅不见人,唯有一碗,这碗里有什么,不用脑子,也能猜出。
引路男子道,“顾大小姐,两日前,我们王爷说过,今日是你提头来见日,您还记得吧。”
顾千雪了然,“这是毒药?”
“正是,”男子肯定,“若顾小姐没勇气饮下,在下可帮助顾小姐。”
顾千雪轻笑着摇头,伸手慢慢拿起那只温热的毒药碗,“放心,本小姐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勇气,只不过有句话还麻烦小哥带给王爷。”
“什么话?”男子问。
顾千雪做了一个饮下毒药的姿势,“秦妃娘娘的病,也许我能医。”
014,尊严的活
此时大厅只有两人,引路男子与顾千雪。
其他人都被挡在门外,没人知晓大厅内发生了什么。
“顾小姐,您刚刚说什么?”男子一惊。
顾千雪心知,她这么做就对了,“从前便听闻秦妃娘娘身体不适,我们家祖传一本医书,上面对天下罕见之病有寥寥记载,却不知能否帮上厉王。”
男子眉头皱紧,眼中有怀疑,“顾顾府上有祖传医书,为何从前并未听闻?”
顾千雪稍稍将碗放下,“并非顾家,而是赵家。”
“赵家?难道是镇远大元帅、赵元帅家?”男子追问。
“自然,赵元帅是我外公,这个小哥不会不知道吧?”顾千雪答,“小哥是不是还想问,为何这本书在我手上,为何从前我不拿出来,对吗?”
男子静默不语。
顾千雪很贴心的继续解答,“这本书也许我外公听闻过,但不知见没见过,这书,是我外婆留给我母亲的,作为嫁妆之一。几年前我手头紧,偷偷潜入仓库偷我娘的首饰换些银子花,在金银珠宝中,见到一本残缺古籍,便顺手带了出来。”
这些自然都是顾千雪随意编造的,但也不算瞎编。
从前的本尊不学无术,到处花天酒地,在京城也不算什么新闻,厉王只要命人随意调查便能查到,至于赵氏的母亲,本尊没有记忆,就连赵氏本人也没什么记忆,因为其早已过世。
而相传本尊外婆是名孤儿,被赵元帅所救,两人结为夫妻,生赵氏难产而死,赵元帅爱妻之深,竟未续弦,终生只有一妻,只有一女。
“那书我看过几遍,看完就烧了,实在无聊。”顾千雪挑眉耸了耸肩,明明痞气的动作,在其身上,却别样俏皮。“至于我从前未拿出来,是因为我和厉王没什么交情,众所周知厉王脾气古怪,谁知道一个不留神会不会弄死我啊。”
男子有些犹豫,不知这顾千雪是否信口开河,思索着是否应将此事告知厉王殿下。
顾千雪笑盈盈的看向男子,纤纤玉指端起盛满毒药的碗只,“小哥,你也算是我临死前见的最后一人,难道不应告诉我,你的名字?”
“……”还在沉思中的年轻男子无语,实在是顾千雪话题跨越性实在太大。
“人家都说,今生送终之人便是转世有缘之人,搞不好你我有缘呢。”顾千雪对着男子挤了下眼睛,那浓密睫毛,如同停靠的彩蝶,轻轻抖了抖轻巧的翅膀。
顾千雪在调戏帅哥?不全是,她在拖延时间,因为她知道,有一个人也在犹豫。
“……”男子更为尴尬,嘴巴张了张,不知说什么。
“你可知,愚弄本王的后果。”
突然,一道低沉却悦耳的男声,从大厅一侧的屏风后传来。
千雪粉红晶莹的唇弯起——果然就如她所料,那人在偷听。
“还能怎么着,死呗。”顾千雪晃了晃手中毒药碗,那惬意,如同摇了摇名贵红酒一般。“难道你给我这毒药剂量不够,还需再追加几碗?”
年轻男子立刻闪到一旁,后背汗淋淋,觉得顾千雪果然如同传闻一般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