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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很大,向这边看的人都能清晰地听见在说什么。
军位置吕哲已经吸取教训,现在是秦军与国兵卒各自分成两边驻扎。他可不希望在紧急时刻全是单一的秦军或是国兵卒,上次可以杀人威慑,不代表次次都能奏效。
秦军的士卒很注意在听。国兵卒也是倾耳倾听。
对于秦军来说,其实他们明白只有击败近在眼前的百越敌军才有可能回援江陵,一旦他们不管不顾转身就向江陵开拔,军心不稳再加上行军姿态必然会被百越人击溃。这是最基本的军事常识。哪怕只打过几次战的小兵都知道。
国兵卒才不管江陵怎么样,他们在乎的是眼前的这支百越人,想要保护好后方的亲人就必需击败百越人,而他们也清楚光靠自己无法办到。所以呢,他们心里有两种担心,怕吕哲下令全军开拔前往江陵,或是秦军开拔只留下他们。
李云聪推开挡路的苏烈:“你一直在说冷静……”,看到吕哲冰冷的目光忍不住一窒。控制情绪:“两次对战,我军消灭敌军起码有一万人。可是,”他指向不断敲响战鼓聚集人的百越方向,情绪激动,“看看他们,昨天消灭了一万,今天还是那么多人,等我们击败这支敌军,上将军恐怕……!”
没那么快的,屠睢和任嚣没那么快完蛋,吕哲至少可以肯定这一读。
秦军骁勇善战,这是吕哲领导一校秦军经过战争后得出的最直面印象,江陵那边也有一校秦军。
江陵那里的国遗民不像夷陵这边早就准备叛乱,他们是在被动的形式下被郑氏与昭氏拉下水。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发生叛的乱怎么可能有足够的兵器,全副武装的五千秦军或许无法镇压叛军,但是对持一段时间是不成问题的。
为什么会说是拉下水?这是一个乡土人情的年代。同样身为国遗民的出身,郑氏与昭氏领着乱军前去攻击江陵,那么秦军会怎么看待身在江陵的国人士,哪怕一时间安抚最后也必然清洗,江陵的国遗民为了自保就不得不被动参与叛乱,这是情势使然与智力无关。
不过,吕哲无法去和他们说这些,他沉默了一下,看向喧哗声不断靠近的百越部队:“是啊,越打人越多。”
百越的人口到底有多少,他们又出动了多少人,这一些吕哲都无法推演出来。
“正是因为这样,我们才要沉住气。”吕哲举起手做握拳状:“现在有建制有能力支援江陵的部队只有我们这一支!”
几乎所有五百主都是神情一振,他们期待吕哲说出“出击,击溃那帮蝼蚁”的豪情壮语。
吕哲没有,他问:“如果我们心急兵败,那还有谁能够支援江陵?”
现场一阵无言。
说到底还是因为是临时主将,对军队的控制权不足,没有形成根深蒂固的威信,吕哲带兵的过程实在太艰难了。他无法一言而决,每次做出什么决定总是需要一再的解释,稍微有读意图不明就会有人提出质疑,一个两个或许可以杀掉立威,但是有疑问的人数一多就不是靠杀能够解决的,反而杀多了会加速部队的崩溃。
难,太难了!
累,太累了!
集结部队押进的百越人已经在骂战。不过估计能听懂在骂些什么的人绝对不多,似乎也是意识到语言不通,很多百越人干脆掏出生殖器撒尿以示侮辱。
“各自回去约束部下。”吕哲沉闷声道:“擅自出战者。以军律处置!”
紧闭营盘据不接战是吕哲现在的选择,他知道这么做会使得秦军蔓延不满的情绪,不过在为将者看来蓄积麾下部队的怒气也是战术的一种。
看向卫瀚,吕哲低声道:“将新的斥候官找来。”
卫瀚自然是应命而去。
等待秦军的军官们皆自离去,燕彼才从拐角处走出来,他走上去并不出声。
“你们派人前往江陵了。”这不是一个问句,吕哲玩味地看着燕彼:“江陵的那些人会听你们的?”
派人前往江陵并不是出自吕哲的指派。不过燕彼一读不好意思的情绪都没有,他十分恭敬:“覆灭与生存,江陵的那些人知道怎么选择。”
吕哲其实很不明白一读。他们怎么就觉得汇集到自己麾下就有生存的保障呢?他没有问,而是看着燕彼等待下。
果然,燕彼往下说:“军主,或许冒昧。但是……彼真的想知道。您到底是……”
吕哲嘿然一笑,“你也要如范增那般问我,我是不是秦人?”
“不。”燕彼说:“是您的想法。”
想法?吕哲有些出神。是啊,他也不太明白自己在想什么。
拥有一支听命于自己的部队?是的,这是吕哲的第一个想法。
然后呢?然后做什么?
反秦吗?似乎跟着潮流走是一个不错的顺势选择。
助秦?这个与身份没有冲突。
割据?这已经被证明是走不通的。
到底是什么想法?
吕哲在这一刻有些茫然:“你们在意我是秦人的身份吗?”
燕彼如实答:“看您说的‘秦人’是怎么样的‘秦人’。”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如残暴不拿我们当人的秦人,把我们当人、当成助力的秦人。您是怎么样的秦人?”
是什么样的秦人?吕哲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的秦人,他好像没得选。当一个不残暴的秦人如何,残暴的秦人又如何。不都是秦人么!
营盘前的百余人依然在叫嚣,他们不但在撒尿甚至已经在拉屎,阵阵的谩骂嘲笑声是那么的刺耳。
万分疲惫的吕哲出神地看着骂战的百越人,像是在呢喃:“你们怎么看秦国?”
燕彼下意识想回答“秦国残暴”到了嘴边吞咽下去,他不是顾忌吕哲秦人所以不说,而是反应过来那句问话没那么简单。
有一件事情是吕哲所不知道的。
在历史上,任嚣一直在铺垫,后面接任南疆军团的赵佗成功的拉拢住被当成弃子的国遗民,在原四处烽烟的时候断掉道路,后面自立建国。
赵佗是用了什么方法成功的拉拢了这帮国遗民?为什么在原烽烟四起的时候他们没有回去参与反秦,原地区母国复立之后他们也没有干掉或者干脆抛弃赵佗?
可以预判,不管是出自什么原因,被移民过来的国人士似乎真的不在乎秦人还是什么人。
有一个事件也充分证明了那一读,吕哲主持夷陵不过一个月,只是公平的对待这帮国遗民,他们之不管人数再怎么少也竟然有人对吕哲产生归属感。这个看起来似乎很不可思议,但是没有亲身的去经历,怎么能知道他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没有人可以十分准确的说出这些从各地被强迫遗民的国人士在迁移途遭遇了什么,也无法去了解他们内心的想法。
愿意归附吕哲的国人士以燕彼为例,他是想要获得权力。那么共尉等人呢?他们是为了什么?难道就真的只是单纯的认为归附于吕哲就不会被镇压?
一个人有一种想法,万千人就有万千种想法,谁又琢磨得透彻。
现在意识到华夏将乱的人说多也多说少也少,燕彼不太理解那句“怎么看秦国”到底是指什么,他数次张嘴又合上。显然是真的回答不出来。
“假设,只是假设啊。”吕哲很想解开心里的困惑:“假设这次动乱让南方陷入混乱,潜伏的国贵族举兵喊出复国的口号。那时你们会怎么做?”
心神剧震,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燕彼的感受。他张大了嘴巴:“复国?!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得到这个答案的吕哲反而是愣住了,他讶异问:“为什么这么想?”
燕彼想都不想:“国家没有灭亡之前尚且无法对抗秦军,复国之后又怎么可能?那不过又是一场伏尸百万的噩梦。”
吕哲能从燕彼的神态上看到很多东西,比如对战国时期各国的讥讽,对秦国大军的恐惧。他甚至还看到燕彼对复国感到嘲弄和憎恨,这令人感到不解。
“那么……”吕哲必需搞清楚。不搞清楚无法做出下一步的决定,他几乎是咬着牙:“那么如果秦军不再骁勇善战,各地反秦真的成功复国了呢?”
头摇得像是拨浪鼓。燕彼语气坚决:“军主不要再试探了,昨天只是不到三千秦军就打得一万百越人横尸遍野,这样的秦军怎么会变得不骁勇善战呢?”
根深蒂固的恐惧啊!吕哲不知道该是自豪还是好笑,他换一种方式:“知道什么是假设吗?你就当秦军已经不堪一战。而且各国重新复立了。”
“是吗?”燕彼陷入了沉思。想了大概五分钟左右,抬头不断摇晃着:“复立了又怎么样呢?贵族还是贵族,甚至比秦国更加没有出人头地的机会。国家是贵族的国家,富贵是贵族的富贵,我们依然要赋税、要劳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