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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念宗问:“全部用来买牛。你是说这些钱都用来买牛?那你不是要做生意的么,不要留着做本钱?”
林强云笑着说道:“做生意那是后一步的事,本钱可以另外想办法。现在眼见要在田里大忙了,农时误不得。你就快算算,剩下的这些钱能买多少牛吧。”
“好好,好。我来算,平时黄牛是三百贯,水牛四百左右。但目前正赶上犁田要用牛的时节,按以前的规矩,现在估计黄牛可能要三百五六十贯,水牛要四百多五百贯钱。按这样的价钱算,买两头黄牛还能剩余一些钱;若是水牛的话,稍差一点大约能买到两头。至于铁犁、铁链等物还能用,就不用买了。”沈念宗扳着手指计算。
林强云听得高兴:“哦,这些钱可以买两头水牛。大叔,村里再加两头水牛,你看怎么样?”
沈念宗想了想,道:“我看如果能多两头水牛,村里的田有近一半可以种上两冬(两季),每年可多收稻谷近三百石,可多养活七十五个人呢。”
林强云说:“大叔啊,我们先买牛,看看用这一千二百贯能不能买上它三头牛来。有余的钱再买其他东西,没有钱就什么也不要买,你看行不行。”
沈念宗也高兴起来,开心地笑道:“看你说的,你是在花钱帮我们啊。听你的口气,倒好像是在求我们帮你一样。来,强云为了表示感谢,我敬你一碗。”
林强云觉得非常开心,呵呵笑道:“说什么感谢,你是我叔哎。我们吃的米是靠田里长出来的,精耕细作么。再说了,耕田就要牛,没有牛我们怎么精耕细作呢!”
他们说得高兴,边谈边饮间也不知喝下了多少碗酒,最后林强云迷迷糊糊地什么也不知道了。
林强云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头痛欲裂,口干喉燥。闭着眼强撑起身子,觉得浑身又酸又痛。睁开生痛的双眼,才发现自己盖着一床厚棉被睡在床上。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睡到床上来的,只记得晚上吃完饭后和沈念宗一起喝了好多碗酒。
屋子里黑沉沉的,也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林强云难受得呻吟一声,心想:“早知道这淡酒也能喝醉人,说什么也不会去喝它。以后再要喝酒的时候,最多只能喝一点。”
小丫头沈南凤,此时双手托腮坐在这房间门口的一张小竹椅上,脸上的神色忽明忽暗,不知道胡思乱想些什么。听得房间里林强云的呻吟声,俏脸一红,慌里慌张地跳了起来向四下张望,扯动着衣衫整理一下,伸手抹了下头发,急匆匆地推开门冲进房内。
她快步走到窗前,拿起一根小圆木棒将窗户撑起。转身走到床边盯着林强云,关切地说道:“大哥,你起来了。爹爹、六叔他们也真是的,你又跟他们说过不会喝酒的,还灌了你那么多。你先坐着,我去给你端净面水来,洗完脸好去吃饭。”
林强云将眼睛一睁,赶紧又闭上。伸手拍拍痛得厉害的头部,呻吟着问:“哎哟,头好痛,全身的骨头都像要散了架似的。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看外面的天色,可能是刚天亮不久吧。”
凤儿一听,“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好一会儿才止住笑声,气喘吁吁地说:“天刚亮?你睡糊涂了,还在梦中是不是?告诉你吧,现在是傍晚时分,就要去吃晚饭了。”
林强云一听,忽地一下蹦了起来,叫道:“哎呀!糟糕,我误事了。这一次醉得真不是时候,我真是糊涂。”
凤儿见他着急的样子,问道:“误事,什么误事?”
林强云说:“我本来昨夜跟你爹爹说好了今天一起去买牛。我这一醉,不是把买牛的事给耽误了么。”
抿嘴一笑,凤儿说:“看你急的,不就是买牛么,那用得着这样大惊小怪的。”
林强云说:“这还不是大事,这可是全村人用的牛啊。今天初六是赶墟的日子,过了今天,要再过十天才有牛卖。”
凤儿忍住笑说:“那又有什么,不就是十天么。大不了等十天后再来买牛好了,有钱还怕买不到牛。”
“不行,我要去问一下,其他地方还有没有集期,一定要在这几天将牛买到,误了农时,那可是全村人一年吃饭的大事。”林强云一边说着,一边伸出脚要穿鞋子。
凤儿笑嘻嘻地说:“别忙,别忙。我告诉你好了,我爹和六叔他们今天不但已经将牛都买来了,而且你要的东西全都准备妥当,就等明天回家去呢。爹爹说,这下连请人挑担子的钱也省了,用买来的这四头水牛,就可以将东西全部运回村去。这下,你可以放心了罢!”
第八章 准备
林强云听凤儿这样一说,结结巴巴地道:“四……四头?你……刚才是说……说买了四头牛,还是四……四头水牛?我们可是只有一千二百贯,竟然能买到四头水牛。那就一定是小牛,还不会耕田的,是吧?”
“咯咯,你睡得跟死猪似的,当然不知道了。今天早上,林知州叫人送来四百两银子,说是他给你在横坑建屋安家用的。送钱来的差人还说,如果你不收下就是看不起林大人,他也要把那老虎还给你。爹爹和六叔商量了许久,才答应收下,并用这些钱去买了四头水牛和其他要用的东西。这下,你总该明白了吧。”
林强云顿时放下心来,只是口中还在埋怨说:“凤儿,你是故意逗我着急的,是不是?还想要我教你学些本事呢,我看以后也不用再想了,你就专门搞外交好了。”
凤儿正要缠着林强云,问清楚什么叫“搞外交”。
屋外传来沈念宗的声音:“强云可起来了么?要吃夜饭了。”
林强云应声说:“刚起来呢,想不到昨天喝多了点酒,竟然醉得这样厉害。”
凤儿也嗔怪似地大声说:“都是爹和六叔,害得林大哥到现在还头痛。”说完就匆匆走出去。
沈念宗笑骂的声音传进屋里:“小丫头,没大没小的,倒怪起爹和六叔来了。”
林强云穿好鞋子,站在屋内伸了伸腰,活动了一下手脚。就要走出去。
凤儿端着一个木盆走了进来,看他要走,连忙说道:“等一等,你先洗面啊。这样不洗面就出去吃饭,不会难受么?”
林强云胡乱擦了把脸,待凤儿把木盆端出去后,便走出房门。
这时果然已经是傍晚时分,天上布满了丝丝缕缕红了一边的白云,西边的天际红光烛天,在这一片红光中,还有一道彩虹。
屋椽上还在滴滴答答地掉着连串的水珠,天井内积了三数寸的水。天井的一角,阴沟的进水口处,积水在那里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旋涡。
看来刚下过一场大雨,似乎雨才停歇不久。
沈念宗站在厅前,换穿了件白色的长衫。那长衫显得过于宽大,但却短了半尺。穿在他身上极为滑稽地露出一截小腿。见到林强云似笑非笑的看他,沈念宗尴尬地笑着说:“我这件衣衫是短点大点,自己也觉得浑身不得劲。没办法,刚才买牛回来时正碰上下大雨,只好借我六弟的衣衫穿了。强云,过来厅里坐,我们说说话。”
林强云应声:“好。”信步朝厅堂走去。
厅内的沈念康听到林强云的声音,也迎了出来,呵呵笑着说:“强云,昨天你可真是喝多了,醉成那个样儿。你呀,整整睡了一天一夜,叫都叫不醒。”
沈念宗也玩笑地说:“何止是叫不醒,连刚才下那么大的雨,一连串的炸雷都惊他不醒。我看啊,就是把他抬去卖掉也不会知道的。”
这时凤儿捧着碗筷过来,嗔道:“都是爹和六叔,把大哥灌醉了,刚才还说头痛呢。”
也许是买到了牛,沈念宗的心情好得很,笑着说:“是,是爹和你六叔不好,以后再也不会叫强云喝那么多的酒了。来,强云,我们到厅内喝口酽茶,醒醒酒。一会儿就要吃饭了。”
林强云喝了一口茶,脱口道:“好苦。”
沈念康笑道:“茶泡酽些,喝下去酒才醒得快。怎么,茶你也不喝的么?”
林强云答道:“这样酽的茶我很少喝,稍微多喝一点晚上就睡不着觉。我平时都只是喝滚水,最多也只是喝些老茶婆泡的茶。”
沈念宗和沈念康两人齐声问:“老茶婆?那是什么人?”
林强云听他们这样问,心道:“敢情这时候他们还没有晒老茶婆。”口中却答道:“哦,这老茶婆不是人,而是将老茶树的叶连枝一起摘下来晒干。要喝时,将水烧开,把晒干的茶连枝带叶一起放入开水中煮,滚上几滚就是茶了。”
沈念康笑了起来:“原来是老粗茶,只是各地的叫法不同而已。”
沈念宗转过话题说:“好了。强云,我来告诉你,今天林大人送来四百两银子,一定要我们收下。我和六弟商量过了,不收下似乎不太好,所以就代你收下了。牛么,今天我们已经买回四头已经调教好了的大水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