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透过枝叶间隙看出去,只见十多丈外的竹林边,有头数百斤重的巨虎坐在地上,一只右前爪按在一头约有百多斤重的野猪身上,张开血盆大口作仰首长啸状,似乎因为猎获了野猪高兴得冲老天爷发威呢。
根宝倒是能沉得住气,一手按住“碰碰”乱跳的胸膛,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分开挡路的枝叶,不敢发出半点声音,慢慢地蹲低身子朝外潜行。
他退到石壁边上才松了口气,伸出一根手指按在嘴唇上,对站在三丈外畏缩不前的众人挥着手,示意他们不要出声,赶紧向后。
根宝跟着这些年轻人蹑手蹑脚地走出十多丈后,把手一挥小声喝道:“听着,大家不要慌乱,小心不要弄出太大的声音,相跟着快跑!”
众人一听根宝下令,撒开脚丫子顺樵径飞奔而下。
二三十丈外向上走着的沈念宗、三儿和黄生财等人,看见这五六个年轻人惊慌失措地狂奔而至,不由心中奇怪。三儿双手伸张拦住他们,问道:“出了什么可怕的事,让你们跑得这样上气不接下气?”
跑在最后面的根宝分开众人,走到黄生财面前说:“爹,那老虎可大得紧,它根本就没有被打死,正在吃野猪呢。”
黄生财一脸迷惑地看着沈念宗,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三儿抢过话头说:“这位大哥,你一定是看错了。死了的老虎还会吃野猪,真是笑死人了。那你有没有看见我林大哥和凤儿?总不会林大哥也被老虎吃了吧?”
根宝听三儿的话语中明显是不相信自己,不满的说:“我看得清清楚楚,绝不会看错。人我倒没有看见,就连先前跑上去的六癞子也不见了,只有他带去的竹杠和绳索丢在地上。但我确实是看到一头大老虎坐在地上,并且它还将一只爪子按在野猪身上,正准备要大吃一顿呢。”
沈念宗奇道:“有这样的事?我那侄儿可是已经检查过,那头老虎确确实实是死得透了的。这样好了,你们在后面慢慢走来,我们先去看一看。搞清楚了怎么回事,再回头叫你们过去。如何?”
黄生财说:“那好,你们两人先去看,我们这些人慢慢过来就是。”
根宝说没有见着林大哥和凤儿的话让三儿很是担心,急着想快些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先跑了上去。沈念宗则还是老样子,迈着四方步,不紧不慢的从容而行。
三儿跑到石壁边,就急忙高声叫了起来:“林大哥,凤儿!林大哥,凤儿!”
才叫了两声,那边响起凤儿的声音:“死三儿,鬼叫什么,人请来没有?我都等得不耐烦了。”
三儿听到凤儿的声音,高兴地问道:“怎么只听到你一个人的声音,林大哥呢?”
林强云扬声说:“我和凤儿在一起,你带人快过这边来吧。”
三儿顾不得被枝叶打得生痛,一直跑到死老虎之处定睛一看,突然放声“哈哈”大笑起来。
凤儿和林强云看三儿笑得脸红耳赤,抱着肚子倒在地上打滚,弄得浑身满是草屑碎泥。林强云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怕三儿出事,连忙走过去将三儿扶起。
这时,沈念宗也走到了,看清了老虎僵硬的坐姿。实在也是忍耐不住地“哈哈”大笑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沈念宗才强忍住笑意说:“难怪他们吓成那样,你们把这死老虎摆成这个架式,不明真相的人看到了,还真会被你吓一大跳。好了,三儿、凤儿和我一起去,把我们请来的人带到这里。”
林强云这才知道,已经有人来过又被子吓走了,刚才听到的声音就是来人逃走时所发出的。不禁和凤儿面面相觑,相对苦笑。
沈念宗带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人走林强云面前,说道:“强云,下面村子里的人听说你将老虎打死了,都高兴得很。他们村里的猪、牛都被这畜牲咬死了不少。前些日子报到衙门,只由知州林大人出了个告示说:‘有人能将老虎除去者,除奖给二百贯的花红外,还要上表朝庭请赏’呢。所以,我一说起要请人来帮忙抬这打死的老虎,村子里年轻力壮的都来了。这位就是下面村子的户长黄生财。黄户长,这位就是我侄儿林强云,打死老虎的就是他。你们多多亲近。”
林强云抱拳说道:“黄户长,你好!劳动你们来帮忙,实在是太感谢了。”
黄生财拱手还礼,口中说:“林公子太客气了,实在不敢当这‘感谢’二字。这畜牲祸害我们村好几个月了,我们正发愁没法除去它呢。这下可好了,林公子将它杀了,保得我们村子平安,应该是我们感谢你才对。”
黄生财忽然想起六癞子,便又问道:“林公子,刚才你可曾看见一个二十来岁,头上长了癞痢的瘦小年轻人。他比我们先上山来,但到现在还不见他的人影。”
林强云想了想说:“人我是没有看到,不过,刚才我在检查这头死虎时,似乎听到有动静。却只响了一下就再也没有声息,可能是被老虎吓着了,我们大家分头找找。”
站在他们旁边的根宝,饶有兴趣地上下打量着林强云,心中对他极为佩服,心想:“这位林公子的年纪比我还轻,虽说满脸的胡须,但最多也不过二十出头。看他的样子与一般人无异,也不见得如何高大威猛,却能将这么大的一头老虎打死。想来他必有过人之处。这样的人一定要好好地结识,与他交个朋友。”
正当根宝思量要如何与林强云结交的时候,黄生财转过头问他:“根宝,刚才土根是怎么说的,你讲一遍给林公子听听。”
听完根宝述说的情况后,林强云道:“看来,那位兄弟是在石壁外失踪的。这样吧,大家就从石壁下开始,以下山的路为中轴,各向路两边二十丈左右,排着横队朝下寻找。我想他肯定不会走远,一定还在这一带。”
根宝朝父亲看去,黄生财对他点点头说:“你去叫大家照林公子说的方法找,有这么多人不怕找他不到。”
林强云也招手叫来凤儿和三儿,说:“我们也一起去,帮着找人。”
连林强云、沈念宗他们四个人算上,人数已有二十二个,大家在石壁下排成一线,开始向下山的方向搜去。
才走了不到十丈,小径右侧的全福大叫:“在这里了,大家快来。”
根宝走在路左,听到全福的叫声,飞奔赶到。
他看见全福和另几个年轻人都站在一旁,脸色奇怪地盯着一丛茅草。
认真看时,不由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那六癞子藏身在路边二丈余处,只见他跪伏在地将头钻在一窝茅草根部,除了那个癞痢头外,整个身体暴露在草丛外面,瘦削的屁股撅得高高地,浑身颤抖得连带那三尺多高的茅草也在抖个不停。
根宝没好气地走过去,伸手大力朝那高耸着的屁股一拍,刚要开口。却不料六癞子一只脚朝后乱踢,并高声惨叫起来:“妈呀!救命啊……”声音尖锐凄厉,似乎受到了极为严重的伤害,令人听了浑身都暴起鸡皮疙瘩。
根宝这下是真的生气了,再次用力朝那屁股上打去,喝道:“起来,就你这样儿,还成天叫喊着要上山打虎?”
六癞子的惨声并没有停止,只是声音渐渐地越来越小,向后踢动的脚也越踢越慢。
林强云一看这情形,立时想到课本上《范进中举》这篇课文,心知再不将这人弄醒,势必会出大问题。连忙过去拉住根宝,说道:“这位大哥,让我来。”
林强云俯身一把抓紧六癞子的后领,将他提了起来,对根宝喝道:“大哥,扶着他。”
旁观的众人看那六癞子筛糠似地颤抖,头朝下无力地搭拉着,脸色煞白隐带青气,头发被汗水湿透,呼吸短促,大张着的嘴中哈啦子成一线地向下掉,双眼死死地闭着。
根宝见六癞子这副形象,也知道他有些不妙,连忙抢上一把将六癞子拦腰抱着。
林强云想起《范进中举》里的描述,按课文中所讲的样子左手揪住六癞子的头发,把六癞子的脑袋朝上一提,右手一抡,左右开弓连打了他两个耳光。
被这两耳光一打,六癞子眼鼻中泪涕齐下,嘴唇哆嗦着抖动了几下,“哇”地一声哭了出来。脸色也由白转青,再由青转红,两边面颊上渐渐地浮出两个鲜红的掌印。
林强云松了口气,说:“好了,魂魄归窍,总算没有出什么大事。黄户长是不是先叫两个人把这位大哥抬回去,休息几天就会好的。不过,以后不能让他再受到惊吓了。不然,他可能会变成白痴的。”
口中说着话,心里却在偷笑着想:好在自己不是杀猪的屠户,手上没油,这人既不是秀才也没有中过举,不然倒还真有点象书本上所说的情况。
黄生财止住乱糟糟的人们,大声说:“三弟、四弟,你们两个先将六癞子背回去。其他的人跟着来,扎好架子抬老虎和野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