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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者并不回答,只是一味地伸手朝一个小门虚引,要请几个人进入后面,嘴里说:“请,请到里面坐下好说话。”脸上的表情既有点儿兴奋,又显出几分无奈。
林强云被这位老者的态度弄得心痒难熬,越发要把事情搞个清楚明白,也就不再多说,迈步向小门走去。
老者让几个人到内进的一个小厅里坐定,什么话也没有说,就匆匆在山墙上靠着的神桌上取下一个小漆匣。他的双手微微颤抖地从匣里拿出几张盖有珠红官印的契纸,摊在桌上看着林强云问:“这是本店的房契和江边一处房宅的契书,按市价值得一万二千贯,店内及库房里的绸缎、瓷器约值三千贯。你们只要付给小老儿一万三千贯,这些店房和货尾就全是你们的了。”
说到这里,老者的眼里流出泪水。
林强云问道:“老人家,不要心痛。请问尊姓大名,你能不能先给我说说,为什么你要把这间店和房屋都买掉,生意不做了吗?”
老者闭上眼,脸上慢慢浮现出笑容,似乎是在回忆他过去生意兴隆时的风光。片刻后脸上的笑容突然敛去,又换上原来那副无奈的神色。睁开无精打采的眼睛,显得极为落寂地说:“我先前十来日,曾托人在码头和城内各处张贴了些出卖店房的招贴,所以见到这位公子,便知道你们是来看店的。到了这个地步,小老儿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小姓孙,原是淮南东路盱眙人氏。十年前来这泉州做生意,开始确是赚了些银钱,三年内就置下这间门面、库房和江边一座宅院。也是小老儿太过贪心,想赚大钱,去年九月与人合股租了一条四千斛的海船,由我儿子跟人一同出洋去。可是……可是,船刚驶出不到十天,我儿和合股租船的人就全都回来了,所带的货物全被海盗抢走。唉……”
第五章 生意(三)
陈归永问道:“人是怎么回来的,那条船没被海盗们抢去吗?”
孙老头:“这些海盗只是抢货,他们把货物搬到海盗的船上后,就把人和租的船都放回来了。所有的人除了受些惊吓外,倒也没有受到什么伤害。可我合股租船和买货的钱,这下全都血本无归了呀。里面有一万贯是向人借的,说好了借期一年,到时候连本带息要还一万八千贯。去年我把所有的钱都用在买货上了,如今哪里还有什么钱呢,所以只好卖店卖房来还债了。话又说回来,小老儿还算是好的,我那几个合股租船的朋友,把全部家当都赔光了不说,如今弄到连饭也没得吃了。唉,苦咦!”
陈归永“哼”了一声,没再发问。
林强云心里盘算了一下,这次来泉州带了三万贯纸钞,也是想在泉州有所发展。现在既然有这个机会,把这位孙老头的店、房都买下来,自己在这泉州就有了一个落脚之地。对于自己今后发展生意可是大有好处。
当下对孙老头说:“孙老板,你先带我们看看现有多少存货,然后再交割房契和银钱如何?”
“如此甚好,请诸位随我来。”孙老头站起身带着他们向外走。
林强云边看边问,心里默算了一下,孙老头的存货,光是绸缎和瓷器的价值,就有他所说的三千多贯。其它还有部分铁料、桐油、麻绳及一些杂货,也能值个三四百贯。也就是说,这个三开间的店铺、连同里面十多间房屋、仓库,还有江边自己没看到的一座住宅,只需要不到一万贯钱就可以买到。林强云并不知道这里房屋的价钱如何,但不管怎么样还是决定买下这店房和货物。
孙老头带他们看过四间库房后,就准备回头。张本忠指着着第五间,也是最后一间房问道:“孙老板,这里不是还有一间库房吗,为什么不看了?”
孙老头摇摇头,一脸苦涩地说:“这里面还有一些货是今年五月运来的,那货主与小老儿是同乡。他说这是从金国榷场贩来的泥面,他原以为是可制炮仗的硝石,又贪便宜就买了运到此地。却不料请人一看,方知是被人骗了。现在却全都成了无用的垃圾,连送给人都没人要。”
林强云问道:“哪又是什么东西?就是没有的东西,也要让我们看看吧。”
打开这间房门,堆成三层,装得满满一房间数百只木桶和大陶缸。
林强云打开一只陶缸盖子,伸手抓出一把白色的粉末仔细看了看,又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不动声色地问道:“这些东西共有多少,你那位同乡花了多少钱买来?”
孙老头:“共有三万六千斤,听我那同乡说,买来并用船运到此地共花了五千贯。当我那同乡寻到这里时,见我这库房里很空,将货寄放在这儿。自从请人看过认出不是硝石后,他便哭着回家去了。临走时交代我,若是没人能认出这是什么,又没人要的话就请人弄出去丢掉。如今我将店房卖与公子,只好由你们去办了。”
回到店内的小厅,林强云从挎包里取出纸钞交给张本忠道:“本忠大哥,你点出一万三千贯给孙老板,我们把这里买下来。具体的事情请大哥帮我办一办。”
张本忠点头把纸钞接过说:“公子放心,我会办好的。”
林强云转过身对孙老头说:“你这店房和货物我全都买下了,现在就把钱交给你,然后带我们的人去看看你江边的房子。如何?”
“多谢这位公子成全,幸亏遇上公子这么大方的人,不然的话,小老儿一家连吃饭的钱都剩不下几贯,要到街上做那乞丐去向人伸手了。”孙老头感激得连连拱手道谢。
林强云走到店堂向伙家讨了点水洗了手,待张本忠和孙老板交接完银钱、房契后,林强云才对孙老头说:“孙老板,实话与你说,那三万多斤泥面,只有我知道是什么东西,可以做什么用,但却因为保管不好有些坏了。所以,愿意出他的原价把这些货买下。若是你可以为他做主呢,这里我先把钱付给你一千贯,请你转交给他,其余的货钱则要他自己来找我取。你看怎么样?”
孙老头一听,自是代同乡高兴,连连点头说:“如此就好,如此就好。我那位同乡一家人这下可就有救了。”
张本忠再点了一千贯给了孙老头,并叫他写了收到钱的字据后,五个人才一起去看江边的房屋。
孙老头的房屋位于晋江边上较偏僻处,不算大,坐北朝南的也就建了十多间,但用竹篱笆围起来的地皮面积可不小,足有五六十亩。难怪会作为搭头货和店铺一起出卖,若是光以这十多间房屋和地皮,确也是值不了几个钱。
但在林强云看来却又是物有所值,他正是需要个偏僻的地方制造些比较重要的物事。看到这里的情形后,反而觉得很满意。觉得若是在这里圈上围墙,就能把这块地皮全部利用起来,可以做自己不想让别人随便看到的东西了。
林强云在回蒲开宗家的路上,忍不住对陈归永和张本忠说:“今后我们又将多出一门生意好做,想来是一定可以发财的生意。”
陈归永道:“总也不过是花钱买了店铺和房子,按孙老板的说法,我们并没有占到多少便宜,也值得你这么高兴吗。”
“叔你不知道啊,那间库房里数百桶白色的泥面,可是好东西,它是一种能做出‘洋碱’的主要材料呀。”林强云笑嘻嘻地说道:“有了这东西,再经过我们加工后,就能做出现在没有的‘洋碱’,到时候有谁能和我们争生意呢?那钱还不是流水般地进到我们的钱袋子里,你想不赚钱都难啊。”
陈归永:“那屋里的泥面能做出你以前讲过的‘洋碱’,就是你说的能洗掉油腻等脏物,比肥珠子壳更好的‘洋碱’吗?”
林强云被陈归永一问,还真是想到了更好的,急忙应道:“我要做的‘洋碱’是另外一种有香气的,专门给有钱人家用的‘香碱’。对,就是做‘香碱’才有钱赚,才能把有钱人家里的钱多赚些到我们的钱袋子里来。哈哈,到时候不但是有钱人家,连那些贪官污吏也要他们出些血来买我们的‘香碱’回去用。”
张本忠也高兴地说:“想不到公子来泉州一趟,除了送货外,还找到材料,多了这么个赚钱的生意。那么,这种什么‘香碱’会很难做吗?”
林强云听张本忠的问话,大惊小怪地叫起来:“啊哟,做这‘香碱’可是太容易了,别人一看就会做的,要想个办法保证我们做‘香碱’的秘密,不要让别人一下子偷学去才行。不然,以后人人都会做了,我们还赚个屁钱啊。”
陈归永、张本忠两个信以为真,焦急的齐声问:“那怎么办?”
林强云看他们的紧张模样,笑道:“不怕,不怕,我是说笑着玩的呢。我们做‘香碱’的时候小心些,尽量由我们自己人来做。再说,就是被别人偷学去这‘香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