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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休提,我等原都是大赵臣子,怎能作逆贼冉闵的部属?”
石青听到这里,心头蓦地一沉,这话如果是石宁的意思那就算不得什么,他也懒得理会,可若是麻秋授意的,可就麻烦了。令石青心烦的是,从关头上奇怪的反应来看,石宁十之**是受指使的。
麻秋想干什么?向襄国靠拢么?
石青吐了口浊气,扬声喝道:“石将军。石某前日听说岳丈大人率屠军底定关中,于是前来恭贺。请石将军给予方便,开城让石某入关西行。”
石宁不宜察觉地一笑,放缓了口气,对石青一拱手说道:“原来是麻帅爱婿来了,石宁先前不知,多有失礼之处,请姑爷勿怪。”
石青回了一礼,随意地说道:“好说。好说。石将军勿须客气。”
“开城——”石宁喊了一声,随后声音提高了三分,亢声道:“恭请姑爷入关。”
魏关关门吱呀呀打开,城头上的守军收起弓箭,举着各色旗子呼喇喇跑到关下,在城门左右分列开来,石宁带头,领着几百守军齐声喝道:“恭迎姑爷入关——”
左敬亭一仰头,得意道:“老左不信这些兔崽子敢不老实。”
石青苦笑着摇摇头。“老左、雷弱儿。招呼兄弟们,咱们走——”
听到命令,左敬亭这才老实下来,应了一声后和雷弱儿前去招呼队伍。石青缓步而行,向关门走去,石宁早早迎上前,谄笑道:“姑爷。请——”
石青点点头,正欲进去,身后突然有人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石帅。。。。王猛。。。来了。。。”
王猛!
石青愕然回首,只见王猛歪歪倒倒地骑着一匹战马急急赶来。他从来没想到王猛会有这般狼狈模样:
进贤冠歪斜一旁,束发带许是松了,长发一半在进贤冠里,另一半前一绺、后一绺地披散开,两眼通红、满头满脸的汗水和灰尘合在一起,将本来面目遮盖的差不多了。。。
这是那个举止从容有度的王猛王景略吗?石青讷讷了一阵,待王猛近前,终于问出口:“景略兄。你这是。。。”
“参见石。。。”王猛在马上拱手作礼,刚说出三个字,身子一晃,从马上栽了下来。
石青眼疾手快,一见不对,立即抢上前,双手伸出,堪堪接住王猛,随后扶着他下了坐骑。
王猛呼呼出了一阵长气,站稳身子,再次行礼道:“参见石帅。王猛听说麻帅底定关中,便从肥子赶往金墉城,知道石帅入关西行,特地前来陪驾的。”
什么?石青闻言大吃一惊。
难怪王猛如此狼狈。肥子接到关中消息,最快也得到前天,肥子到魏关至少有一千三四百里,一般好骑手也许两三天才能赶到,王猛一介文士怎么可能两天时间赶到!只怕真正是日夜兼程了。
“景略兄!你——”石青叹息一声,无奈地说道:“辛苦你了。”
三十八章变味的欢迎
队伍没有片刻停留,穿过魏关继续西行。
石青让人用皮索、布帛做了个简易的大布兜,布兜一端压在黑雪的马鞍之下,一端固定在雷弱儿的马鞍下。他和雷弱儿并驾而行,大布兜像个担架样悬在两人之间,王猛躺在大布兜上很不老实,时不时翘起头和石青说话。
王猛为了追赶石青,连续两日不眠不休,日夜兼程,赶到之后,自然希望将心中所想尽快告知石青。石青担心王猛受累过度,做这个布兜担架,是为了让他休息复原,并不是让他回事的。
“景略兄。该当如何,石某自知。请宽心休憩吧。”石青再一次阻止王猛开口,他很清楚对方的来意,麻秋底定关中,据三州之地,拥十余万人马,这股势力对新义军意义不凡;麻姑身价因此越发高涨。王猛必定为此而来。
“石帅。非常人行非常事,非常事需非常人。当断则断啊。。。。。。”王猛躺在担架上,不甘地絮絮叨叨。
“景略兄。到潼关之后再说可好?趁还有段时间,景略兄好生休息一会儿吧。”石青哭笑不得,连连告饶。
函谷故道长约三十里,魏关位于东端,秦时函谷关位于故道中段。两地相距不远,大约将近十里。石青正和王猛扯着嘴皮官司,前方古道豁然开朗,原本逼仄的函谷现出一大片开阔的谷地。谷地上一座雄关巍峨耸立。
这道雄关与魏关不同,乃是一座依四周地势建筑的宏大城池。城池正面长近两里,城楼、角楼一应齐全。抵靠山壁的南部,同样筑有绵延的城墙拱卫;北边直临黄河之渊。因此没有修筑城墙,狂涛拍岸的轰隆鸣响隐隐传来,让人惊魂动魄。
这里便是世人传颂千载的函谷关。
石青没来得及仔细端详函谷关的景致,他的注意力被关外的一队胡骑吸引住了。
这是一队标准的胡骑,千余骑士没有制式铠甲和兵刃,没有严整的队形,稀稀拉拉举起的几面旗子与其说是旌旗,不如说是旗杆,旗杆顶端花里胡哨地悬挂着用来表明身份的貂尾、野鸡毛等等物件,是未经教化的蛮夷作态。
石青一行刚刚露出身形,那队胡骑动了。千余骑吆喝催马,气势汹汹地迎上来。
“枪骑随我来——弓骑戒备。”
左敬亭扬声下令,一千二百精骑如龙出水,从谷道纵出,向散乱的胡骑直插过去。一千二百名弓骑沿着山壁左右散开,早早地摘下骑弓,抽出了雕翎。
枪林森严齐整,箭镞闪耀寒光。一眨眼功夫,亲卫混编骑就作好了攻击准备,迫人的杀气将冲来的胡骑紧紧笼罩住。
胡骑懵了。
队伍越发地散乱了。有的偏马回转,有的驻足不前,还有的依照惯性向前冲,只是没有了汹汹的气势。
“干嘛!干嘛!住手——我等是来迎接姑爷的。”一个满头小辫的壮汉从胡骑中冲出,试图阻止新义军精骑发动冲击,这人吼叫着,使力挥舞着长槊,因为使力过大的缘故,他那满头小辫随着长槊一道起舞,在半空摇来晃去,煞是好看。
那汉子约莫三四十岁,长了一脸的络腮胡子,这胡子没得到很好的打理,纠结缠绕着将脸部掩盖大半,只露出一双小眼、一个平塌塌的大鼻子和铁锈色的额头。看起来十分丑陋。
石青打量了一眼,随后下了黑雪,跨上王猛的战马。听对方嚷道:“姑爷呢?让姑爷前来说话。”他暗自一笑,轻呼一声‘驾——’打马向前。
“石某在此。阁下何人?为何堵住石某去路?”两支骑兵此时都已停下,双方相距二三十步,石青驱马来到中间地带,不动声色地望着小辫汉子发问。
小辫汉子驱马上前,歪着头绕着石青打量。
对方这般无礼,令石青颇为厌恶,他一皱眉,正准备说点什么,小辫汉子小眼一瞪,喝问道:“汝就是麻帅姑爷?”
石青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再次问道:“汝是何人?”
“某乃高陵氐族酋长毛受!”小辫汉子下颌抬起,头仰起老高,趾高气扬地喝道:“麻帅威名远播,地位尊崇。汝有何本事,以至于入赘帅府?”
氐酋毛受。。。入赘帅府。。。听到这些词语,石青感觉头像针扎般难受。
关中不像青兖那般单纯,这里的形势十分复杂,心向大晋的世家郡望结寨自保,是关中腹心之地真正的掌控者,氐、羌、匈奴、吐谷浑(鲜卑慕容分出来的旁支)等数十胡狄盘踞在关中四周,人数多少不一,却都是桀骜难训之辈。
“嘿!小子。瞧你模样尚不及毛某英武,到底有何能耐入赘帅府?”
石青的沉思被毛受的喝声打断。瞧了瞧‘英武’的毛受,他叹息着摇摇头。诚恳地说道:“毛酋长。有些问题与你而言太过高深,解释了你也不会懂,另外,石某还要赶路,没时间进行启蒙,你慢慢悟去吧。嗯,多谢你来迎接,石某这就告辞了。”
说罢,石青长枪一举,新义军骑兵催动战马,跟了上来。
“哎!等等——”
毛受急了,长槊一横,大喝道:“想走?姑爷不让毛某心服,哪有这般容易走的!毛某也不为难姑爷,只消姑爷接某三十槊,便可入城过关。”
“接你三十槊?”听了对方的提议,一股邪火蓦地在心底蹿起来,遇到石宁后的疑惑,王猛提议的烦恼,对关中局势的忧虑交织在一处,让石青几乎有暴走的冲动。冷冷地瞥了毛受一眼,他压抑着情绪说道:“毛酋长英武不凡,石某已知,他日有暇再领教毛酋长高招吧,今日暂且作罢。”
“哈哈哈——”
毛受仰天大笑,得意地冲身后胡骑嚷道:“孩儿们,怎么样。毛某早料到会是如此。麻帅英雄了得,这挑姑爷的眼光吗,嘿嘿。。。”
“哟和——哟和——哟和。。。。。。”氐人胡骑振臂吆喝,仿佛大胜了一场。
“兔崽子恁是猖狂!”
“石帅!属下请令会会毛受。”
左敬亭、雷弱儿一左一右抢上来请令。
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