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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去摸了摸她的头。
季若愚这才从陆倾凡的怀里转过头来,就看到了已经走到自己身边来的苏杭,季若愚红肿着一双眼睛看着她,过了片刻才终于嘶哑着嗓子叫了一声,“妈妈……”
齐美云已经看到苏杭进来了,她的眼神变得有些愤怒,同样认出来苏杭的,还有左霜霜,庄听南因为是在美国长大的,没有接受过中国的传统教育,并且对文学方面并不是很感兴趣,所以并不知道苏杭是谁。
但是左霜霜却是知道的,苏杭的文集选段甚至还被载入过语文教材,并且因为陆倾凡受崔立江耳濡目染,而她又被陆倾凡耳濡目染,是读过苏杭的作品的,也在作品扉页上看过苏杭的照片。
她有些吃惊,季若愚竟然是苏杭的女儿?也难怪岳麓和她说过陆倾凡家里人都对季若愚喜欢得不得了,书本网,也难怪。
苏杭就在季若愚的旁边坐了下去,椅子是陆倾凡拿给她的,季若愚只将头歪到苏杭的肩膀上,苏杭伸手轻轻搂了她,一下一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但还是感觉到女儿的眼泪浸湿了自己的衣服。
“妈妈,爸爸死了。”她就这么哑着嗓子说了一句,然后就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只剩下轻声的啜泣声。
苏杭静静看着已经安然闭上双眼失去了气息的季庭燎,终于眼眶湿润了,她抬手轻轻摸了一下季庭燎的脸。
“我来晚了。你,走好。”欠你的,只有下辈子再报答你了,苏杭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而她的这个举动,终于是让一直在旁边哭得瘫软的齐美云彻底地愤怒了起来,再怎么样,床上躺着的这个是自己的丈夫,再怎么样,那是自己的丈夫。
她几乎是挣扎着从地板上站起来,嗓子因为嚎哭而变得很是嘶哑,就这么嘶哑的,歇斯底里地冲着苏杭大声嚷嚷了起来,全然不顾现在有这么多人在场。
“你有什么资格说这个话?你早在二十年前就没资格了!你离开了他!我才是留在他身边的人!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假惺惺的?你带给他的只有数不完的伤痛和戒不掉的酒瘾!”
齐美云声嘶力竭地朝着苏杭大吼着,一边哭一边吼出了这一段话。
苏杭的表情有片刻的迟钝,似乎是细细想了一下她这段话,眉头终于是皱了起来,季若愚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有办法为母亲声讨些什么,而齐美云话中的内容,又让季若愚没有办法反驳。
她说的毕竟是事实。
病房里头的气氛变得有些僵硬起来,陆倾凡朝着庄听南看了一眼,庄听南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我就……不打扰了。”
说完她就朝着门口走去,看到门口的左霜霜站在那里,忍不住轻笑道一句,“你对这些别人的家事似乎很感兴趣?”
这句话说得左霜霜皱了皱眉头,也跟着庄听南一起离开了病房。
苏杭的手已经在轻轻拍着女儿的肩膀,她原本眼下是没有心情吵架的,毕竟自己的故交已逝,并且还是自己女儿这么多年作为父亲的男人,不管怎么样,她都是不想发作的,但是齐美云的语气实在是太不客气了。
她见苏杭半天不答她的话,以为苏杭是有自知之明或者是服软什么的,于是更加气焰嚣张起来了,“我才是守在他身边的人,你究竟给他带来了什么?让他跟中了毒似的,养着女儿二十几年也就算了,到头来连遗产也都留给她了!我才是陪在他身边的人!”
齐美云一再强调这一点,似乎是觉得还不够解气,又补了一句,“而且这女儿还不知道是你当年跟谁的野种呢!”
这句话算是说到了季若愚的痛处,她肩膀缩了缩,就想要抬起头来反驳齐美云,尽管其实心里头并没有打好什么反驳的腹稿。
季予听到母亲这样说姐姐,他一下子就有些急了,“妈!您胡说什么呢!”
陆倾凡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一直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但是从来都没有提过的原因就是因为这其实是一个痛处,没有人会愿意一直去戳别人的痛处的,更何况这人还是自己的妻子。
他听了齐美云这话,有些心疼起季若愚来,但是出于他的素质和他所受过的教育,却让他没有办法去和长辈多争执些什么,就连当初对范云舒和陆冠苍,他都尽量是能躲远就躲远,实在没有办法了,偶有几句不客气的话语之后,也都是赶紧离开少打交道。
更何况齐美云还算是季若愚的长辈,他就更加不能多说什么了,只是心疼起自己的妻子来,看着她单薄瘦弱的肩膀还微微颤抖着,只觉得心疼极了。
而苏杭却没有给季若愚去反驳齐美云的机会,她再怎么,也还没到要靠自己的女儿,这素来就脾气乖顺的女儿来为自己出头的地步。
她只是伸手将季若愚的头按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低声对季若愚道,“乖愚儿,别怕,有妈妈在。”
第269章 苏杭反击
季若愚意识到这似乎是母亲第一次同自己说这种话,一时之间有一种安心的感觉,就这么静静地将头埋到苏杭的肩窝里,手也不由自主地搂紧了母亲。
她倒不是害怕齐美云,只是在这个时候,在这个脆弱的时候,她没有任何情绪去和齐美云争论任何,如果不是听到齐美云言辞中有了对苏杭的诋毁,她恐怕就会这么默默地听着齐美云无论她说什么了。
苏杭只是转眼看向齐美云,齐美云原本还歇斯底里的愤怒眼神,在对视上苏杭冷冷的眼神时,不由自主地瑟缩了一下,这个女人原本就气场太过强大,哪里是一般人能够招架得住的。
“原本我念在你是庭燎的遗孀所以打算忍让你,但是你连做人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如同泼妇骂街一般在这里撒泼耍赖,就是为了想要得到他留下的那套房子?”
苏杭的语气听上去平静,带着些冷意,却是没有太多的怒气,只是就这样冷冷的语气就已经让齐美云半天想不到应该回什么,而苏杭就这么从容地坐在那里等着她的回应。
齐美云思索了片刻,才有些不利索地回道,“原本就应该是我的!我守了他这么多年,给他当老婆这么多年!难道这房子不应该是我们孤儿寡母的么?难道我说错了什么么?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和我说话?你是他的什么人?”
苏杭冷冷笑了一下,“哼。”
她是从鼻子里头这样冷冷笑了一声,或者可以说是冷冷哼了一声,然后语气中就有了嘲讽之意,“我是应该说你无知还是应该说你愚蠢?你把我女儿说成是野种?在你还没来之前,愚儿就是他女儿,你来之后也一样,那么说起来你这个拖家带口带过来的便宜儿子又是他亲生的了吗?你当真以为改姓了季就是他亲生的了吗?愚儿出生的第一天,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就是他笑着抱着哄着逗着,洗澡换衣换尿布亲力亲为,如此说来究竟谁才是野种,你自己心里好好掂量掂量。”
苏杭说完这句,眼神看向一旁的季予,补充了一句,“就事论事无意冒犯。”
季予没有做声,他也知道母亲的确是有点儿太过了,再说了,她不是已经给自己买了一套房子了么?也是用爸爸的存款买的,季予知道就自己母亲那点儿工资,是绝对付不出来买房的钱的,那么自己和母亲有一套房子,这套老房子留给姐姐做个念想又有什么问题?
只是这一次苏杭不打算给齐美云回应的时间,马上又接下去说道,“还有,你说到我没有资格站在这里,没有资格和你说话?齐女士,麻烦你搞搞清楚,我苏杭只是不想计较,但不意味着我是傻子,从愚儿六岁开始,大学毕业找到工作之前,这些年我每年二十万的抚养费究竟进的是谁的口袋我很清楚,我只当是对季庭燎的弥补,他愿意把钱让你支配,只要你不虐待亏待我女儿,我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算了。你每年拿着我那些钱的时候,倒是没手软过啊?也一次没有来和我讨论过我有没有资格的问题啊?”
齐美云其实已经输了,只是她还想争辩,“养孩子难道不要花钱么?你以为你女儿上学吃饭衣食住行都不是钱么?”
“普通家庭恐怕一年都赚不到二十万,我女儿一年的开销是多少我心里清清楚楚,满打满算五万封顶了,我苏杭因为对季庭燎的亏欠,可以说是义务养着你们母子,不要把别人的仁慈当做你不要脸的资本,拿人钱财还贪多嚼不烂,不仅如此还敢对人大呼小叫指手画脚心怀怨恨的人,我倒还第一次见,就算养着条狗这么多年也该养亲了,你倒真是……颜面无存啊。亏你还为人母,如此榜样,不可取。”
苏杭说完这句之后,依旧是将目光看向季予,“再一次重申,就事论事无意冒犯无意针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