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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姒涨红着脸,她有心反驳谢琅几句。可话到了嘴边却又咽了下去,当下。姬姒急急把车帘一拉,把自己藏了起来。
看到姬姒这样子,谢广等人都是哈哈大笑,谢二十九更是好笑地说道:“十八兄,怎么到了这个地步还没有搞定?”
谢琅笑而不语,倒是一侧的谢广哈哈乐道:“二十九郎你这就不懂了。这鱼就算下了锅,也会蹦上几蹦,十八郎这是在玩情趣呢。”
情趣个屁!鱼下锅个屁!
马车里,姬姒恨恨地念了两声,无精打采地靠上了榻。
不过,半天后,车队一停下,姬姒便高高兴兴地跳下了马车,也不知她怎么做的,三言两语居然让人腾空了她原来坐的马车,然后急急爬了上去,再也不肯轻易下来。那样子,似是生怕有人趁她下车时,把她的车弄走了。
这样的姬姒,又令得众人一阵哄笑。
接下来的一路,姬姒仿佛忘记了所有的烦恼一样,和来时那般与谢广等人有说有笑,那神采飞扬,一切新鲜的样子,使得谢二十九朝她和谢琅瞟了好几眼。
半个月后,车队来到了钊县。
钊县一城,在周围十几个县城中,算是最大最繁华的,不过这里也有不好,这里离长江足有四百里远,算是刘宋诸县中,比较靠近北魏的县城之一。
望着出现在视野中的钊县城门,谢二十九的声音响亮地传来,“前面的县城乃是钊县,钊县有我陈郡谢氏的庄园,这一次诸位旅途劳顿,正可休息数日。”
如陈郡谢氏这样的顶尖门阀,几乎族中的每一个子弟,都有大量的庄园物产。这钊县虽然算不得什么,可陈郡谢氏的某一个子弟,还是在这里置了产。如今他们路过这里,正可以进入庄园休息几日再动身。
几乎是谢二十九的声音一落,五百部曲便欢呼起来,便是姬姒,也在一侧快乐地笑了起来。
远远看到姬姒的笑脸,谢二十九收回目光,他暗暗想道:十八兄的这个妇人,还真是一个胆大的,从刘义康那个魔窟回来才几日,她就恢复了差不多了。想那一年,有两个世族郎君跑到大将军府借住,却给吓了一身病回去。
钊县城门外,依然有人恭迎于外,不过这一次,前来迎接的人除了当地的豪强外,还有陈郡谢氏那个庄园里的婢仆管事。
谢琅兄弟也没有与人多做寒喧便直接入了庄园,住进庄园后,姬姒第一件事便是洗澡,然后按照习俗,所有人都跳过经过慎重仪式后,巫特意点燃的火盆,以烧去路途上附着的路鬼和各种脏污阴秽。
所有人休息得差不多了,特意为他们准备的接风洗尘宴也开始了。
这样的宴会,每个人的位置都极有讲究,很自然的,姬姒的位置被安排在谢琅后面,并以一扇屏风相隔……这样的安排,已是把姬姒当成谢琅的女人了。
到得这时,姬姒也觉得去争辩是毫无意义的事,于是她什么也没有说,便老老实实地坐在谢琅身右侧,安静地吃起饭菜来。
一场安静的用餐后,接下来便是歌舞,庄园里有养着的家伎会为众人表演着新排练的。最流行的乐曲舞曲。
因谢琅名声太过响亮,这个时候,已络络续续有客人前来拜访的,渐渐的,庭院中已热闹非凡。
这样的热闹,一直持续了三天,这三天中。谢琅因为拜访的人太多。姬姒几乎都没有与他说过话。
转眼间,姬姒已在庄子里过了四天了。到得这时,她那被马车颠得要散架的骨头回复原位。整个人精力旺盛得不得了。
于是,在再一次见到谢琅外面访友后,姬姒也稍作打扮,戴着纱帽坐着马车。在谢氏部曲的保护下出了庄园。
岂料,她刚刚走到庄园门口。迎面便来了一个车队。
在朝着姬姒的马车,以及她周围的那些部曲打量了一眼后,突然的,最前面的那辆驴车里。传来了一个少女娇甜的声音,“等一下!”
那少女伸出头来看着姬姒的马车,向姬姒身侧的部曲们问道:“里面是何人?”
这少女显然有点身份。她声音一落,便有一个谢氏部曲客气地回道:“回沈小姑
话。这马车里的是我们十八郎的……”
不等他把话说完,沈小姑马上娇喊道:“啊,我明白了,她就是那个给十八郎带来了大麻烦,令得他损失了一座上好庄园,“长相不怎样”的姬氏女吧?我从太子的信中听闻了此事。”
沈小姑的声音落下后,后面的驴车中,络络续续传来了好几个少女的议论声,“这事我也听说过,真是为十八郎不值。”“走,过去看看。”
转眼间,姬姒的前后便围满了驴车,五六个世族小姑都伸出头,朝着姬姒瞅来。
特别是那个沈小姑,她的驴车一驶来,便手一伸,强行拉起了姬姒的车帘。
说起来,年已十五的姬姒,其实已经是个美人了,可奈何她“勾搭”的对象,乃是号称风华江右第一的谢琅,于是姬姒这种普通的美貌,便入不了人的眼了。
几个小姑睁大眼,直直地瞅着姬姒,越是看她,她们的脸上,便越是无法掩饰妒恨。在她们看来,姬姒无论长相身世或是任何一点,都与谢琅相差太远,而这样一个人,却能得到谢琅的青眼,使得他付出巨大代价也要得回!
几女朝着姬姒上上下下地盯了一会后,那沈小姑讥嘲地说道:“姬氏女,你觉得你这样的人,值得一个庄园吗?”
另一个小姑则叫道:“就是就是,就你这样的货色,居然还让谢十八损失那么多,真是想不明白。”
“姬小姑,只怕你十辈子加起来,也赚不到一个庄园的钱吧?”
“看她这个穷样,只怕全部的家当加起来,也不抵五十金吧?”
“喂,姬小姑,谢琅可是我表哥,那个庄子你不会就这样忘了吧?你准备什么时候赚到钱,把庄子还给我表哥?”
这些小姑,你一句我一句的,话是越来越难听,而得不到姬姒回应,她们也是越来越激动,越来越气愤。
就在众女越发咄咄逼人时,姬姒的车帘被人拉下,一个谢氏部曲冷着声音说道:“诸位让让,我们要走了。”不等众小姑同意,姬姒的马车已强行闯了出去。
因为有了这一曲,姬姒的心情一直不好,在街道上胡乱转了一圈后,众人开始回返。
在把姬姒送回院落后,那个替她出头的部曲突然停下脚步,对着姬姒说道:“姬小姑,我叫谢南,是郎君派来保护你的,以后你有麻烦,可以直接找我。”自我介绍到这里后,他又说道:“那些小姑的话你无需在意,她们的家族已然败落,婚姻早就变成“财婚”了。她们说那话,不过是妒忌罢了,小姑完全不用在意。”
“财婚”两字,姬姒还是知道的。就是一些渐渐败落的世族,开始把自家子弟的婚姻明码标价。如刚才那个沈小姑,因为她的家族曾经是江东最了不起的两大家族的吴兴沈氏,门第很高。
吴兴沈氏的子弟在嫁娶时,如果找不到门当户对的联姻,便会采取此时流行的财婚。也就是说,他们把自己的子女婚配给低一级的门第,而那低一级的门第,则为此付出超大笔的彩礼或聘金。所以这种婚姻,已成了事实上的买卖婚姻。
这样的买卖婚姻下,不管是买方或卖方,谈论的都是对方的门第,至于婚嫁的子弟本身,那是无人在意了。也因为这种谈不上任何感情,一切以金钱来说事的恶俗婚姻的存在,所以谢琅为姬姒做出的一切,特别刺了某些人的眼。可以说,今儿那沈小姑等人,本就是寻着姬姒而来,就算她避而不见,她们也迟早会找上她,会对她这么讽刺一番。
转眼,傍晚到了。再次在庭院中欣赏歌舞时,坐在屏风后的姬姒,时不时地朝谢琅看上一眼。她一边看他,一边暗暗想道:太子把事情传得到处都是,也不知阿郎他知不知道?
姬姒觉得,自己得请谢琅写一封信给太子,总之,流言这样传下去,对她对他都不利。
就在姬姒胡思乱想之际,突然听到一个长者在问谢琅,“这阵子陈,浮,汇,寒山四县人心惶惶的事,十八郎可曾听过?”
陈县,浮县,汇县,寒山四县人心惶惶?
几乎是这四县一入耳,姬姒的脑海中,便翻涌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出来。
就在出神之际,一些对话继续飘入了姬姒的耳中,“咱们这种边境之地就是这样不好,三教九流混在其中,流匪更是层出不穷。”“武陵王这些年的势力越是越发庞大了,这次北魏平复柔然的消息传来后,最开心的就是武陵王这些匪徒了。听说这一次他们作势攻打陈浮四县,也是听说了北魏已经陈兵于境,不日既将南下!”
后面的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