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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寒酸。
难怪众人不太相信这就是皇帝。
崔腾也跳下马,来到一名官员面前,“老宋,你不认得我了?”
老宋身为郡丞,在洛阳的职位仅低于河南尹,见过崔太傅的二公子,忙道:“认得认得,崔二公子……”
崔腾抬腿踢了一脚,“认得我却不认得皇帝?你想满门抄斩吗?”
踢得不重,宋郡丞全身却是一哆嗦,急忙叩首,“微臣无知,不识龙颜,伏乞恕罪,伏乞恕罪……”
数十名官员一块磕头,可还是有人忍不住抬眼偷瞄。
崔腾正要教训这些不开眼的家伙,东海王也下马走过来,问道:“洛阳没接到圣旨吗?”
宋郡丞连磕数头,回道:“洛阳几个月没接到圣旨了,刚刚听闻朝廷更新,就被贼军所围,因此……因此不知陛下驾临。”
东海王转身道:“倒也不怨他们无礼,原来真是不知情。”
韩孺子点下头,知道东海王这是在给双方找台阶下,洛阳是大城,离京城不算太远,函谷关也不是唯一的通道,此地官员没理由对朝中大事一无所知。
但他不想点破。
东海王道:“河南尹韩稠呢?还不让他快出来接驾?”
“是是。”宋郡丞膝行后退,几步之后站起身,仓皇向府里跑去。
没多久,府里出来一群人,大部分人一出门就跪下,一个大胖子却冲到皇帝马前,趴在地上号啕大哭,“真是陛下!真是陛下!大楚又有希望了,苍天有眼、祖宗有灵、百姓有福、宗室有救了……”
这就是河南尹韩稠,韩孺子与东海王的族叔。
韩孺子还是经验不足,没料到会有这样的场景,翻身下马,说道:“朕之皇叔,可不必拘礼,平身。”
韩稠扭动肥胖的身躯,像一只巨大的虫子爬到皇帝脚边,砰砰磕头,“见驾不迎,臣之死罪,臣不敢求饶,请陛下赐罪。”
韩孺子只好弯腰搀扶,韩稠太胖,他一个人扶不起来,三名侍卫上前,一块用力,才让河南尹站起来。
韩稠个子中等,就是胖,脸膛红通通的,眼眶里噙满了泪水,伸出双手想要触碰皇帝,却又不敢,半途收回,用充满崇敬与畏惧的语气说:“陛下与武帝简直一模一样!”
朝中大臣基本都见过武帝,从来没人说过这种话。
可韩孺子不能反驳,只好回以微笑。
韩稠终于抑制不住冲动,抓住皇帝的一只手,捧在怀里,好像那是一件脆弱的无价之宝,“陛下登基的时候我曾去朝拜,没想到这一别就是几年。”
韩稠转向东海王,笑中带泪,“东海王,你说说,陛下是不是与武帝一模一样?”
东海王笑着嗯了一声。
韩孺子不能再让皇叔胡言乱语了,“洛阳守军还在城外……”
“那是一群废物!”韩稠气愤异常,“只知道吃军饷,到了用人之际,一个个全都指望不上。如今陛下驾临,还要他们有何用?杀掉,通通杀掉。”
“那倒不必,朕要征用这支军队。”
“是是,陛下允许他们戴罪立功,真是太仁慈了。他们是陛下的军队,整个洛阳都是陛下的,连我也不例外,我虽然不会舞刀弄枪,可是能扛几袋粮食,实在不行也能给陛下当上马凳。”
韩稠说来就来,做势要跪下,让皇帝试试他这只上马凳合不合脚。
侍卫上前将他扶住。
韩孺子正要开口,韩稠转向众官员,大喝道:“还跪着干嘛?摆酒宴,为陛下接风洗尘,洛阳虽非京城,总有几样东西能拿得出手吧?”
众官慌忙行动,一部分去布置酒宴,一部分按级别簇拥在皇帝左右,亦步亦趋。
韩孺子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已经被众人请进府内。
洛阳出兵缓慢,上菜却快,时值半夜,热腾腾的美酒佳肴仍如旋风般地送上来。
韩稠的激动兴奋难以遏制,几乎不给皇帝喘息的机会,很快叫出成群的子孙拜见皇帝,最后连妻妾、女儿、儿媳等女眷也都叫出来,一个个介绍,一点也不当皇帝是外人。
韩稠亲自劝酒,每次都要跪在地上,双手捧杯,举过头顶。
几杯酒下肚,看着跃跃欲试、排列等着献酒的众多洛阳官员,韩孺子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以解手为借口,示意东海王和崔腾一块出去。
在厅外,韩孺子对崔腾说:“你想立功是吧?”
“当然,要派我去敖仓吗?”崔腾十分高兴。
“不,我让你回去,把韩稠灌醉,让他暂时别来妨碍我。”
“就这个?”崔腾大为失望。
“此事若成,你的功劳只比樊将军低一等。”
“没问题,洛阳官员若是还有一人能站起身,就算我败。”崔腾斗志昂扬地返回厅内。
韩孺子对东海王说:“跟我走。”
东海王向厅里望了一眼,恋恋不舍地说:“让我过这样的生活就行啊。”
“别急,等天下太平的时候吧。”韩孺子找来瞿子晰,让他看住崔腾,自己带着东海王、侍卫出府,对他来说,战斗还没有结束。
第二百八十二章 懒散之军
(恭贺读者“狂煞之刃”成为本书盟主,谢谢支持。)
洛阳地处中央,八方辐凑,商旅云集,是一座金钱堆出来的城市,河南尹好利成性,手下的官吏乃至普通士兵,自然乐于上行下效,连掩饰都不用。
城内数千守军已经“得胜”回营,正兴高采烈地上缴头颅,炫耀彼此手中的战利品,那些贼军是来抢夺财物的,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连带在身上的金银财宝都给丢了。
韩孺子带领本部两千多人来到洛阳军营时,看到就是这样一幕,他甚至找不到负责的将领,只有数名文吏在闷头记录军功,许多士兵就在他们眼前争抢头颅——反正是拣来的功劳,最后一刻在谁手里就算谁的。
城外的战斗颇为激烈,其实因此丧命的人并不多,大多数贼军一看势头不对,立刻就逃走了,这也导致洛阳守军争夺头颅时十分激烈,甚至大打出手。
皇帝身边的楚军个个义愤填膺,却都保持着沉默。
韩孺子下令,让麾下将士在营外排成数行,这样每个人都能看到营中的丑态。
军营里的士兵发现了外面的军队,可是没有将领出面弹压,他们又不认识皇帝,还以为这是来借宿的友军,除了打量几眼,谁也没有特别在意,仍在争闹不休。
韩孺子转向自己的士兵,这里有他从京城带来的一千精兵,还有函谷关召集到的不到两千人,经过这一战,他们对皇帝的信任与忠诚全都大幅增加。
“看着,一支散漫的军队将是多么的不堪一击!”韩孺子大声说。
众将士在看,看着军营中丑陋的一幕,也看着皇帝本人。
韩孺子向身边的侍卫与卫兵招手,只带一百人冲进军营。
东海王没有跟进去,留在营外,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放松,好像有一条无形的绳索突然被解开了。
他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血迹未干的樊撞山正在粗重地喘息,手中握着找回来的长斧,与众多士兵一样,紧紧盯着闯入军营的皇帝。
东海王在心里叹息一声,绳索没了,身边却多出一张网,看似宽松,实际上更加严密,他已无路可逃,只能也向军营里看去,望着皇帝的旗帜,心想,用不了多久,整个天下都没有自己的立足之地了。
皇帝的旗帜比较多,又都是骑兵,营内的士兵多少有些忌惮,可是早已听说皇帝在府里与河南尹把酒言欢,按照惯例,没四五个时辰结束不了,因此谁也想不到皇帝会亲自驾临,只是让开通道,马上又开始争抢。
很快,皇帝和他的卫兵原路驰回,身后跟着一个人,双手被负,脖子上套着绳索,由前面的骑兵牵引,一边在地上跑,一边怒骂不止,“哪来的混蛋,敢抓老子?知道我是谁吗?河南尹是我姨夫,就算皇帝也不能动我!”
营里的士兵这才反应过来,对方是来闹事的,除了少数人还在争抢,大多数士兵都放下手中的东西,拣起刀枪,纷纷围上来,要拦路抢人。
侍卫拔刀,卫兵横枪,速度丝毫未减,直接回到了营地门口,与外面的同伴汇合。
路不长,被抓者却已是气喘吁吁,使劲晃动双臂,扭头看了一眼跟上来的手下,心里有底,大声道:“无耻之徒,偷袭军营,你们的将军是谁?樊撞山,是你吗?咱们到河南尹大人和皇帝面前说理去!”
樊撞山翻身下马,手持长斧来到皇帝身边,冷冷地说:“陛下就在这儿,黄将军,有理你就说吧。”
黄将军大吃一惊,还是不肯相信,打量马上的少年几眼,“不可能,皇帝在府里跟我姨父喝酒呢。”
东海王知道该自己出面了,拍马上前,来到黄将军面前,指着皇帝身后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