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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铁城原本是贮藏粮草器械的后方之城,现在却被推到抗击匈奴的最前沿。
河对岸还有一连串的亭障,韩孺子接受建议,没有过河查看,据说那些亭障已经被匈奴人摧毁得只剩几尺高了。
韩孺子回到碎铁城,登上城墙遥望,目光所及,尽是灰、黄两色,几乎没有绿意,冬天尚未到来,这里已被四季遗忘。
“当初建城的时候一定很不容易。”韩孺子感慨道。
仍是柴悦给出回答:“建城的时候还好,几十年前河岸两边有不少树木和杂草,土石更是取之不尽,可以就地取材,到后来,树草都没了,不要说建城,维持城墙都很难,所有东西都需要从关内运进来。”
“这就是你向我推荐的地方。”
柴悦脸色微微一红,当初向倦侯讲述伏击计划时,他将碎铁城的情况做了一点美化,让倦侯以为城池与亭障很快就能修好。
“这里很适合伏击。”柴悦指向观河城的方向,“匈奴人只能从那里攻过来,碎铁城虽然有点残破,至少能守十天。在山顶的烽火台上埋伏一只奇兵,等匈奴人都过河,就将观河城堵死,南边山谷里的伏兵届时一拥而出,匈奴人无路可走,必可全歼。”
“当心匈奴人做困兽之斗。”
柴悦又指向西边清晰可见的流沙城,“匈奴人十有八九会向西逃亡,南方伏军出谷之后,两万人北上,一万人绕行流沙城,正好将其截断,匈奴人既不会是困兽,也逃不出伏击。”
韩孺子也望向流沙城,他还没去过那里,远远一望,那座城的状况比观河城要好一些,“流沙城不用派人驻守吗?”
“依卑职愚见,不守,或者少派人守,让匈奴人向那边逃散,以免他们背水一战,围歼匈奴人是功劳,减少楚军伤亡也是功劳。”
韩孺子嗯了一声,按照大楚军法,论功行赏时,要用斩首数量减去己方损失数量,两者相抵,只算无功无过,如果损失更多的话,即使战胜也要受罚。
一个上午过去了,韩孺子回府吃饭,一进大门,留在府中的张有才就匆匆迎上来,“主人快去看看吧,崔二公子又闹起来了。”
勋贵营、部曲营就在将军府一左一右,离得都很近,崔腾一路劳累,昨晚睡得很香甜,日上三竿才起床,吃完饭,出来溜达一圈,他愤怒了,冲进将军府,要跟倦侯说道说道,找不到人,就站在庭院中大叫大嚷。
“这是什么鬼地方?没酒馆、没柳巷,住在这里是要活活憋死吗?我要走,马上就走!”
崔腾的嗓子都哑了,看到韩孺子进院,一个箭步冲上去,双拳紧握,满面怒容,突然又笑了,“妹夫,你回来了,辛苦、辛苦,我不打扰了。”
崔腾匆匆跑出院子,张有才惊愕不已,目光扫到跟随倦侯出门的杜穿云,一下子想起来:“崔二公子怕你!”
在京城的一座荒园里,杜穿云曾经将崔腾挟持到一棵树上,绑了好一会,那是崔腾最恐惧的记忆之一,自从两天前在神雄关见到杜穿云之后,他就一直躲着走,今天也是如此。
杜穿云撇撇嘴,毫不在意。
吃饭之后,韩孺子召集所有七品以上的将官与军吏,一是布置守城任务,二是商讨如何练兵,他可不想在城内枯等匈奴人到来。
正好他从南军借调的几个人也赶来了,为首者是南军教头刘黑熊,曾经在宫里传授武功,韩孺子对他印象一直不错,因此特意要来,还有三人都是刘黑熊自己挑选的副手。
下午即将过去,韩孺子宴请众将,结果这边的酒菜刚摆上来,崔腾又惹事了。
趁着全体将官与主帅正在议事,他竟然召集十余名勋贵子弟,带着他们的二十多名随从,骑马冲出碎铁城,一路向南逃去。
这对韩孺子是场考验,追捕逃兵很容易,如何妥善处置、堵住悠悠众口才是难题。
众多目光都看向年轻的镇北将军,等他下令。
韩孺子向前来报信的城门小吏问道:“逃走者具体有多少人?”
小吏算了一会,“三、三十六人。”
“马匹呢?”
“也是三十六匹,他们没带多余坐骑。”
“马上可有多余包裹?”
“有一些……不是很多,大部分马上只有人。”小吏努力回想当时的场景,才能回答将军的提问。
韩孺子点点头,其实心里不是很有底,询问小吏只是一个过场,他的判断源于对崔腾的了解,崔家二公子可不懂什么叫深思熟虑,向来是说做就做,在京城、在大军之中,他通常能够成功,可这里是塞外,百里之内荒无人烟。
“紧闭城门,没有我的命令,一人一马不得进出。”
“是。”小吏退下,惶惑不安。
小吏只守一座城门,其它城门还是需要传令官正式送去命令,韩孺子对剩下的将官笑道:“无妨,不到明日天亮,他们都会回来,大家不必拘礼,开怀畅饮吧。”
当着曾经的皇帝、如今的倦侯与镇北将军,大部分人还是要拘礼的,只有部曲营的晁化等人大吃大喝。
宴席很快结束,韩孺子只好承认,如何与这些行伍老兵相处,他还没找到诀窍,反倒是柴悦,跟这个交头接耳,与那个推杯换盏,混得都很熟。
韩孺子回后院休息,撞见了东海王。
东海王身份特殊,所以总是住在倦侯的隔壁,但他无官无职,没有参加宴席。
“守城第一天,感觉怎么样?”东海王笑着问道。
“你没跟崔腾一块走?”
“他倒是找过我,我劝他说,此地距神雄关二百里,途中几乎没有落脚之地,就算到了关口,没有文书也过不了关,可他不信,以为喊着‘崔太傅’三个字,什么都能解决:天上会掉下食物,城门也会自动打开。唉,我在他眼里真是崔家的叛徒了。”
崔太傅与冠军侯勾结,利用柴家攻打河边寨一事,外人并不知晓,崔腾更不知道,还以为东海王与崔太傅的“甥舅情深”一点没变呢。
东海王虽未赴宴,却已听说韩孺子的闭城之令,叹过气之后,正色道:“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崔腾他们跑不出多远,我更担心他们回不来,到时候你怎么……交待?”
崔腾若是伤着,或者死了,的确会是一个大麻烦,韩孺子抬头望着晴朗的夜空,“碰碰运气吧,真有意外,我只好不回关内了。”
东海王明知这是一句玩笑,还是回道:“你不回,我必须回去,你在这边有‘皇后’,我可是一无所有。”
韩孺子哼了一声,回到自己的房中。
桌子上点着油灯,还有一本翻开的簿册,跟进来的张有才说:“找了半天,原来房大业非兵非将,是名囚徒。”
第一百四十八章 囚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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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等到天亮,崔腾一伙人后半夜就回来了,敲击城门、大叫大嚷,要进城休息,崔腾一点也不觉得自己违犯了军法,公开向同伴嚷道:“下回再走,多带几匹马,还有干粮和水,你们这帮没用的家伙,也不提醒我一声。”
城门紧闭,等外面的人稍稍安静,门楼上的军吏大声道:“没有镇北将军的命令,任何人马不得进出城门。”
“妹夫生气了。”崔腾不为然地笑道,向上喊道:“那就去通知镇北将军,告诉他我回来了!”
门楼上的军吏回道:“将军休息了,说只要不是匈奴人进犯,谁也不准打扰他,你们是匈奴人吗?”
崔腾大怒,嘴里骂骂咧咧,然后又是威胁又是劝诱,门楼上的军吏一开始还回话,最后干脆连人影都不见了。
没多久,崔腾累得喊不出话,城外诸人面面相觑,塞外的夜晚寒风呼啸,虽说是荒凉之地,隐隐似乎有猛兽潜藏……累、渴、饿、惧四样俱全,崔腾的脾气又倔起来,大声道:“跟我走,就算死,也不能死在这儿。”
崔腾调转马头,又向南方驰去,除了他的两名随从,其他人全都犹豫不决,互相看着,没有追随。
一刻钟之后,马蹄声响,崔腾回来了,怒不可遏,举着马鞭披头盖脸地甩去,“叛徒!全是叛徒!你们跟东海王一个德性。”
众人也不敢躲,只能以手护脸,等他怒气稍减,一名同伴说:“等天亮城门就开了,咱们还是……等会儿吧。”
崔腾又骂了一会,可他也没有别的办法,再跑下去,人受得了,马也受不了,只得下马,靠着城门站立,他在里面,其他人围在外面,马匹在最外一圈,稍挡些风寒。
“韩孺子……”崔腾一边发抖,一边诅咒妹夫不得好死。
苦捱了一个时辰,天边终于放亮,城门却没有开,崔腾实在没力气,让别人大声叫喊,门楼上又有军吏探头出来,回道:“没有将军的命令,城门白天也不开。”
受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