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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公。。。。。”已经准备弹劾刘伯温的众人失去了目标,一个个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尴尬异常。
“几点了?噢…是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了…”朱重九迅速回头看了看架在墙壁前的自鸣钟,自问自答,“也罢,今天咱们就到这儿。还有洠б橥甑氖虑椋魈煸绯考绦3苑梗苑梗畈皇且惶炷芨赏甑摹Q镏莩且膊皇且惶炀湍苄奁饋淼摹
这句话,给了在场所有人台阶下。当即,逯鲁曾、苏明哲等大总管府直辖官员,陆续站起身,向自家主公施礼告辞。胡大海、伊万诺夫等军中武将,也纷纷抱拳施礼,转身离去。一边互相打着招呼向外走,一边意犹未尽地嚷嚷,“真过瘾,今天大伙商量的办法,可真都绝了。老子原來以为光是用刀枪杀人,这会儿才明白,有些东西杀起人來,比刀枪可狠多了…”
“那当然,你也不看咱们主公是谁?…”有人习惯性地将所有功劳归还给朱重九,“自打洠Я送馊饲嬷猓勖嵌愿恩沧拥恼惺拇沃匮坑行┘一镒约阂晕厦鳎勖侵鞴绕饋恚静还豢础
“上兵伐谋,末将以前总觉得这是文人在吹牛皮,现在才知道,原來真有不用刀兵就打垮敌军的妙计…”
“文人么,当然就是嘴把式。咱家主公,可是文武双全。不信,你让别人也做一首沁园春,能比得过咱家主公,老子以后就听他的…”
。。。。。
武将们从不懂得刻意压低声调,而他们的话,听在刘基刘伯温的耳朵里,却丝毫不亚于天空中的闷雷。
能以一把杀猪刀创下偌大基业的人,能与弟兄们并肩而战,誓死不退的人,能放下刀子提笔填词,写出“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的人,如果他不还不值得自己追随,天下还有哪个英雄值得自己为其而谋?…
可是他,却又任人唯亲,刚愎自用且举止无状。轻士大夫而重商贾草民。自己每每直言而谏,都得不到任何结果。。。。。。
“喀嚓…”一道闪电凌空劈下來,照亮刘基苍白的面孔。
暴雨如注,被秋风吹着泼向人的头顶。尽管有屋檐遮挡,依旧迅速浇透了人的半边身体。
武将们身边都有亲兵,迅速支开了雨伞。文臣们身边也有侍卫或者下属,体贴的递上蓑衣。只剩刘基,自己洠в写。矝'有随从在议事厅外伺候。被雨水泼得倒退数步,孤零零地站在屋檐下,形单影只。
“伯温请暂且留步…”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了过來,令刘基的心脏猛然抽紧。回过头,他恰恰看见朱重九那略显粗豪的面孔。
“外边雨大,我让洪三备了马车送你…”朱重九笑着加快脚步,与刘伯温并肩而行。右手里的油纸伞,非常自然地就打在了二人的头顶之上。
刘伯温立刻变得不知所措,向屋檐外躲了两步,惊惶地摆手,“主公,折杀了。真是折杀了。微臣何德何能,敢劳主公。。。。。”
雨很大,几乎在一瞬间就将他淋成了落汤鸡。好在朱重九反应速度足够快,一个箭步追过來,笑着数落,“别废话,不就是举手之劳么?况且伯温今日还是有病在身?…”
说着话,他抬起头,目光迅速扫过自己的胳膊,“呵呵,别的事情不敢说,打伞这事儿,绝对是举手之劳。不举手还真不行…”
“呵呵。。。”刘伯温一边抬起手來抹脸上的雨水,一边讪笑着回应。但很快,他的笑容就黯淡下去,干瘦的面孔上,重新被落寞之色占满。“微臣,微臣才疏学浅。主公如此相待,让微臣,微臣寝食难安。”
国士之礼,如果亲手打伞相送不算国士之礼的话,刘伯温真的无法想象一个主公能为自己的臣子还做到何种地步?…然而,朱重九对他越真诚,他却越恨不得自己立刻远远的逃开。因为他认定了朱重九走得是一条绝路,而他身为人臣,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家主公往悬崖上走,却无力做出任何拦阻。
“油灯里装的是鲸油。”朱重九却故意不看他的脸色,自顾将油纸伞倾斜起來,挡住遮天风雨,笑呵呵地继续东拉西扯,“鲸就是书中常提到的巨鲲。很久以前,伊万诺夫所说的欧罗巴那边,就以鲸油充当灯油照明。光比菜油灯亮,烟也比菜油灯小。刚好咱们淮扬准备插手海贸,所以我就依照方国珍的提议,派船到近海捕些鲸鱼來练练手。一则可以让船上的人尽快适应风浪,二來,这庞然大物身上油多肉厚,每次只要能捉到一条,出航的本钱就赚够了。根本不用我再为舰队的钱粮补给操心…”
“主公学究天人,连捕鲸炼油之事都通晓…”刘伯温低声夸赞了一句,多少有点儿言不由衷。
“我知道的不多,只是听别人说过此物点灯比菜油好用…”朱重九举伞缓缓前行,眼睛里跳动着自豪和自信,“只要有用,我就想拿來试试。而不是墨守成规…毕竟规矩都是古人定下來的,而古人在定规矩时,未必知道今天是什么样子…”
注1:继续感冒中。。。。。。
第九十章诤臣下
“此乃杨朱之学,孟子以之为禽兽…”刘伯温非常敏感,毫不客气地开口批驳。
“喀嚓…”半空中又是一道闪电劈落,将他的面孔照得惨败如雪。
明白了,到了此刻,刘基算是完全明白了。淮扬之政表面遵从孟子,实则完全出于杨朱。言必称利,轻古重今,甚至无君无父。怪不得朱总管不肯承认他自己出身于弥勒宗,怪不得朱总管动辄呵佛骂祖,原來他是杨朱在世间的唯一传人。
而朱重九只用了一句话,就令刘伯温的所有猜测不攻自破。
“杨朱是谁?”回头看了一眼满脸恐慌的刘伯温,他非常坦诚的问道。“我读书少,洠倒飧鋈恕
“轰隆隆隆………”又是一阵闷雷从头顶滚过,砸得刘伯温摇摇晃晃。
“主公勿要刻意相欺…”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朱重九,他低声咆哮,“主公可以填词,可以作曲,每一篇文章出,都万口传诵。主公,主公竟然跟刘某说读书少。主公,主公。。。。。”
后半句话,他气得实在说不出來了。最无赖莫过于装傻,如果朱重九坚持说他自己洠Ф凉椋恢姥钪焓悄母觯参薹ò亩亲樱纯蠢锉叩降状孀哦嗌倌
“我的确不知道杨朱是谁,并非故意相欺…”瞪圆了眼睛与刘伯温四目相对,朱重九脸上的横肉间写满了无辜,“其实孔子和孟子两位老人家的话,我总计知道的也不会超过五十句。至于那阙《沁园春》和那曲《临江仙》,算了,我说不是我作的,你也不相信。但除了这一词一曲之外,伯温还听我做过第三篇文章?”
“这。。。。”刘伯温无言以对。从日常交往中看,自家主公的确不像是能做出那一词一曲之人。虽然他的行止也不像个粗鄙杀猪汉,但正所谓“腹有诗书气自华”。一个能信口吟出《沁园春》的人,其言谈里自然而然会带上一些文章典故,而不像他一样,基本上全都是大白话,偶尔带上一两个谁也听不懂的词,也完全属于自编自造,根本找不到任何出处。
“但说朱某读书少,的确也是自谦…”看了一眼满头雾水的刘伯温,朱重九继续说道,“只能说,我读的书,和你们读的都不同。你们开蒙之后,就专注于四书五经,唯恐对古圣先贤之言领悟不深。而朱某,对四书五经只知道其名字,至于具体内容,恐怕就一个字都洠ё邢缚垂!
“但朱某却知道大地是浑圆如球,知道天空中并洠в凶∽派裣伞V涝铝恋脑踩北浠貌还翘舻墓饷⒈淮蟮卣诘玻佬强瘴尴蓿阄宜≈兀还瞧渲衅б挥纭B鄱匀寮业浼淖ň炷晨峙虏蝗缭谧魏我蝗恕B酃悴胨≈炷惩裕绻炷匙郧诙煜驴峙抡也坏侥歉瞿艹街炷痴摺!
朱重九侃侃而谈,脸上写满了骄傲,“你要一个眼睛看到过宇宙星河的人,遇到问睿俅庸攀ハ认偷挠锫贾姓掖鸢福俣怨湃说幕岸ダ衲ぐ荩拢馓眩哺緵'有可能…”
“轰隆隆………”又是一阵闷雷从空中滚过,闪电将刘伯温的影子不停地拉长缩短。
主公在说谎…本能地,他想拒绝朱重九所说的每一个字。但心里却有一种直觉在告诉他,对方说得全是事实。朱重九不愿,也不屑装神弄鬼,否则,他也不会一再强调,他自己并非什么弥勒佛的化身,更不会主动与白莲教割断关系。
他也许不够睿智,但对于自己人,却足够光明磊落,从洠没蜒韵嗥邸8鼪'有拿别人不懂的东西而故作高深。
“我知道你不相信…”早就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