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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玉一来因为得知长宁公主的死讯而悲痛不已,二来平白无故受了来兴儿的数落,心中甚觉委屈,听了贡布上师为自己辩白的一番话,竟双手掩面,低声啜泣起来。
来兴儿最是见不得人哭,纳玉一哭,他登时慌了神,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急切间,他灵机一动,诞着脸皮有意将话头叉开,讪笑着问贡布上师道:“上师,小子就不明白了,在农歌驿时你是怎么瞧出我不是睦王本人的?”
贡布上师情知他心中有愧,又不好意思当着别人的面去哄纳玉,这是有意想借别的话题逗纳玉开心。他心中有事,哪儿理会得二人的儿女私情,先是回头命央宗去把为纳玉和来兴儿预备下的两匹马牵来,然后才随口答道:“昆阳公主论辈份应是睦王的祖父辈,贫僧有意多次提及昆阳公主,小施主却似闻所未闻,神情、举止间没有表示出任何敬意,从那时起,贫僧就对小施主的身份产生了怀疑。”
“那么上师能否瞧出小子的真实身份来呢?”来兴儿用眼角的余光扫了纳玉一眼,发现她仍在啜泣,遂有意抬高了嗓门又问道。
“小施主有贵人之相,却无贵人之气,料想是宫苑中人,只是……”
来兴儿正要托贡布上师在吐蕃境内探寻母亲的下落,不防纳玉突然挺身站起,从央宗手中一把夺过缰绳,翻身上马,头也不回地纵马朝山下疾驰而去。
匆忙间,来兴儿来不及向贡布上师道别,腾身跃上了另一匹马,挥舞着马鞭边跟在后面直追了下去,边冲着纳玉的背影大声问道:“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长安。”
空旷的山林间余音久久不歇,贡布上师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第三十九章 斩草除根(一)
婉容的良苦用心终于得到了回报。
又一天的傍晚时分,当皇帝从延英殿出来,准备前往毓秀宫时,早已在延英殿通向后宫的角门处守候多时的樱儿怯生生地向皇帝报告了景暄此时正在瑶华宫的消息。于是,皇帝略微一怔之后,便在樱儿和王保儿的陪同下改朝瑶华宫而来。
“如果不是景姐姐在此,皇上不知何时才会想到要驾临瑶华宫吧?”婉容乍见到皇帝,惊喜之余,犹忍不住嗔怪道。
皇帝看了一眼站在婉容身边含笑不语的景暄,没有正面回答婉容的话,打量着殿内的陈设,皱了皱眉,问道:“天色已黑,这殿中怎么只点了两盏灯,朕难道穷得连爱妃们的灯烛钱都供给不上了吗?”
“这些日子皇上敢情是没来过后宫?竟不知‘靖宫差房’新近立下的规矩吗?定更后宫内一律不得燃灯、喧哗,目下离定更不过片刻的功夫,臣妾不耐到时各处张罗着灭灯的麻烦,因此只叫人点了两盏。皇上若是嫌暗,臣妾再叫他们点上几盏就是。”婉容将皇帝迎入殿中坐下,就要吩咐宫人点灯。
“那倒不必,既是才立下的规矩,即便是朕,也不好说破就破。”皇帝抬手拦住了她,“只是朕被你这话弄得有些糊涂了,如今在这后宫之中做主的是两位爱妃呢,还是‘靖宫差房’?”
他这话一问将出来,即连景暄、婉容二人也面面相觑,答不上话来。殿内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
“据晋国公向朕禀奏,在宫中设立‘靖宫差房’是为了便于统筹布置,清查宫内的张氏残党,而不是要他们替朕和两位爱妃在宫中擅立禁条,约束主子的!内侍省是干什么吃的,谢良臣事先为什么不来回朕!”
皇帝突发雷霆之怒,吓得殿内众人不约而同地匍匐在地。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只有景暄缓缓站起身,不慌不忙地劝解道:“近些日子京城之中迭出变故,皇上难免有些心烦意乱。然依臣妾所想,一回到后宫。皇上尽可将一切烦恼暂时抛开,但享人伦之乐便是。忧、怒皆伤身之源,万不可执迷其中,累及圣体。臣妾就此告退,望皇上与婉容妹妹和吉祥、如意两个娃儿一家团聚。欢度良宵。”
她此时方悟到婉容连日来邀自己来瑶华宫相聚的真正用意,打心底并不愿与婉容争宠,因此急于脱身回宫。
皇帝今天本是为了刚刚得到的江陵王即将返京奔丧的消息,来找景暄商讨应对之策,哪肯才一见面就放她走。
他啜了口茶,平复了一下恼怒的心绪,开口对殿内的一应侍奉人等说道:“你们都平身起来吧。诚如惠贵妃所言,近来变故频起,致使朕心中烦乱,方才的确有些失态了。朕在此地说的话。有哪个胆敢泄露一句,都仔细着些。你们退下吧,两位爱妃留下,陪朕说说话。”
待樱儿、王保儿等带领着一众宫人、宦者从殿中一退出去,婉容即噘起嘴冲皇帝撒起娇来:“都是臣妾的不是,惹得皇上一来瑶华宫就动火伤身。臣妾不敢强留圣驾在此,还是请皇上和景姐姐回毓秀宫商谈朝廷大事吧。”
皇帝心知她对自己一片痴情,只因连日来受了些冷落,有意在向自己撒娇发嗔,并没拿她的话十分当真。他想缓和下殿内尴尬的气氛。遂面露笑容问婉容道:“吉祥、如意两个娃儿现在在哪儿,快把他们叫过来和朕亲近亲近。”
婉容把脸朝旁边一别,故意不理睬皇帝,径自对景暄说道:“天色已晚。宫内到处都有‘靖宫差房’巡夜的狗奴才,姐姐呆会儿回宫路上少不得要有些麻烦了,妹妹虑事多有不周不处,还望姐姐莫要恼我。”
景暄自然听出了她这番话里透出的逐客之意,趁势再次起身,推说要亲自去唤吉祥、如意来见父皇。抬腿就要向殿外走。
皇帝见景暄一再要走,婉容又撂明了逐客的意思,遂不再兜圈子,开门见山地挽留道:“暄儿先不忙着走。前些天朕派往江陵传诏的使臣今日回报,江陵王李舒即将奉诏返京奔丧,朕想听听你对此事的看法。另外,清理宫务眼下已近收尾,趁着两位爱妃今晚都在,朕也想了解一下此事的最新进展。咱们谈完这些,再唤娃儿前来也不为迟。”
以先皇百日祭礼为由传诏江陵王返回长安,借机试探他的真心,原本是景暄给皇帝进献的应对之策。按照她原先的设想,料定江陵王有生母胞妹在长安,暂不致公然扯旗反叛,多半会奉诏返京。而如今他的两位至亲突然之间双双殒命,形势与当初已截然不同,按常理推测,太妃母女无论出于什么样的原因要同时自尽,在客观上都已向江陵王发出了最为严厉的警告:回长安意味着死路一条。
江陵王为何会置母亲和妹妹形同血谏般的警告于不顾,甘愿奉旨返回长安奔丧呢?
景暄陡然听闻这一讯息,也猜想不透江陵王此举背后蕴藏的真实意图,不由得停下脚步,陷入了沉思之中。
“皇上,说到太妃母女的死因,臣妾这两天倒是听了些颇为离奇、有趣的传闻,不知皇上有没有兴趣听臣妾说说?”婉容近来见皇帝屡屡亲往毓秀宫与景暄商议朝政,她一向自恃头脑和智计不输景暄半分,且理事之才尚胜于景暄,遂也对宫内外发生的诸种事体格外留意,用心揣摩起来,试图以此来吸引皇帝的注意,不致过早地失去专宠。这会儿她听皇帝驾临后宫又是为了来找景暄议事,便借机抢在景暄前面表现起来。
皇帝听婉容如此一说,果然来了兴趣,用询问的眼神紧盯着婉容,静等她继续说下去。
“关于太妃和长宁长公主突然薨逝的前因后果,如今大明宫内外单是公开流传的就有两种说法,一种是太妃母女因先皇驾崩,多日来一直忧伤过度,如今先皇百日临近,便甘愿以身殉葬,到九泉之下与先皇相会;另一种则传言,太妃母女因派人当街刺杀李进忠不成,刺客反而不慎在现场留下了证据,暴露了行藏,畏罪自尽。”
第三十九章 斩草除根(二)
婉容见皇帝听得专注,心中窃喜,慢条斯理地接着说道:“以上两种说法之外,宫里还悄悄流传着另一种耸人听闻的说法,据说太妃母女是听到皇上派人传召江陵王返京的消息后,担心皇上将对江陵王不利,故而以死示警,阻止江陵王返回长安。这三种或是公开、或是隐秘的传言,皇上想必都已听说过吧。”
“怎么,听爱妃的话音,难道还会有第四种传言吗?”皇帝被婉容逗引得终于问出了声。
婉容愈是见皇帝焦急着要听下文,愈发显得从容不迫起来。她瞟了一眼身边坐着的景暄,看她兀自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似乎根本没有在听自己说些什么,遂有意拖延着,不急于说出那第四种传言,反问皇帝道:“论说起这三种传言,若依第一种,太妃母女当得忠烈二字,其事迹足以叫史官写入贞女传,流芳百世;若依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