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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事了吗?”
“没说,”她笑了笑,“我也没问。”
琼恩听她语气似乎有些古怪,但也没有太在意,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穿好衣服走出卧室,对维康尼亚点了点头,“抱歉,”他说,“久等了。”
“没什么。”
维康尼亚懒懒地靠在皮制沙发,她已经完全换了装束,被烧掉半截的长袍自然扔下,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白色真丝长裙,除了两根细细的吊带之外,肩部和双臂完全赤裸,领口开得非常低,暴露出胸前深深的沟壑,显得既高贵又妖艳。长裙在腰部收紧,下摆很长,直至脚踝,盖住了两条长腿,反而更增加了诱惑感,吸引人想往里一探究竟。她的右手戴着一枚蓝宝石戒指,上面有精致繁复的花纹,宝石里隐约看见人影,它里面应该囚禁着某种强大生物的灵魂。琼恩瞥了眼胸口,“至少有D,”他暗忖着,“难怪小丫头会嫉妒了。”
芙莉娅的神术很有效,维康尼亚脸上的烧伤已经完全痊愈,再也看不出半点痕迹,新长出来的皮肤甚至更加娇嫩细致。唯一有些缺憾的是她的银色长发也被烧焦一些,索性减短了,看起来反而多了几分俏丽。
“有事情么?”琼恩一边欣赏着美女,一边随口问。芙蕾狄很乖巧,留在卧室里没有出来。
“我是来道谢的,”维康尼亚说,“治疗术的效果很好。”
琼恩笑了起来,“芙莉娅在隔壁。”
维康尼亚摇头,“她和我又不认识,”她说,“不过是因为你而已。”
“唔。”
琼恩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总觉得这种对话很奇怪。“你这么做,”他半开玩笑地说,“让我都有些不适应了。”
“对于人类而言,受人恩惠,表示感谢,是很正常的吧。”
“可你是个卓尔啊。”
“你歧视卓尔吗?”
“歧视……呃,这怎么也谈不上吧,”琼恩有些无语,“我只是打算探讨一下人类和卓尔的差异而已。”
“哪些方面的差异?”
“这个,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之类的吧。”
“听不懂,”维康尼亚说,“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
“一些哲学名词吧。”琼恩含糊地说。
卓尔的身体稍稍前倾,没有文胸的束缚,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她的胸口一阵波涛汹涌,简直就有呼之欲出的效果。“我觉得,”她看着琼恩,手指轻轻抚摸着脸上刚刚长出的娇嫩肌肤,这个动作看起来充满挑逗,“与其探讨这些虚无缥缈的哲学名词,不如换个比较有实际意义的话题吧……比如说,讨论一下卓尔和人类的身体构造……”
琼恩相信,最适合进行这种讨论的场所,不是会客厅的沙发,而是卧室的床上。当然,不排除维康尼亚有特别的爱好。
卓尔社会风气放荡,琼恩也不是正人君子,美色当前,只要不奢谈什么感情,逢场作戏也无不可。只是现在芙蕾狄还在卧室里,说不定正在偷听,为了安定团结起见,有些事情还是不要做得太过分为好。小女孩虽然天真单纯,乖巧柔顺,终究也还是会吃醋的。
幸好,维康尼亚自己转移了话题。
“能陪我出去走走么。”她邀请。
琼恩稍稍犹豫,“当然,”他微笑,“敢不从命。”
第三十八节善意
因为在上次平定叛乱中的出色表现,琼恩获得了一座单独的中空石柱作为奖励,昨天他就已经搬了进去,当然还有莫尼卡姐妹一起。如果时间足够的话,巫师会为自己的住处施加上大量的防御,构建严密的魔法阵,但琼恩没这个空闲,只是简单地布置了一道警戒结界,也就罢了。
他和维康尼亚并肩走出石柱,穿过有些热闹的菲尔伦宅院,一直来到悬崖下方的上城区。刚刚结束了一场或许是瓜理德斯城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家族内战,才过了三个时辰,一切就已经完全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街道上很安静,偶尔有巡逻的士兵经过,看见两人佩戴的白金胸针,也便立刻躬身行礼,随即悄悄退开。经过这一仗,菲尔伦家族的声望和地位更增,如今在这座卓尔城市里,只怕已经没有任何家族能够动摇第一家族的地位了。
“不,有的,”维康尼亚说,“第二家族,博克本。”
“哦。”
琼恩有所图谋而来,自然也做过情报工作。瓜理德斯城两百多个家族,前二十一位能够名列执政议会,是谓高等家族。而在这二十一位中,又以前三名家族最强,都是城市的创建者,千年传承,根基深厚。第四家族瑞费德是近三百年中一路拼杀升上来的,相较而言实力逊色,凭借首屈一指的巫师数量能够勉强保住位次,再后面便出现明显的力量断层。
第三家族米兹瑞图尔和菲尔伦是盟友——虽然卓尔的词汇里,盟友和亲情一样不可靠,但在面对共同敌人的时候,还是相对能够信赖的。菲尔伦作为第一家族,时刻防备着第二家族博克本的攻击,同样的,米兹瑞图尔作为第三家族,也日夜筹划着能更进一步。同样的,第二家族也和第四家族结盟,作为对抗手段。如今第四家族已经覆灭,第二家族独木难支,理当构不成威胁才对。
维康尼亚微微笑了笑,“我这里有刚刚收到的消息,要不要听听。”
“说说看。”
“已经没有米兹瑞图尔家族了。”维康尼亚说。
联合攻下瑞费德家族,三方瓜分战利品,打扫战场,各自回家。第三家族米兹瑞图尔的军队在返回宅院的路上,遭到了第二家族博克本的埋伏袭击,全军覆没。第二家族紧接着进攻第三家族,一个时辰内就结束了战争。
一天之内,瓜理德斯城曾经的米兹瑞图尔家族和瑞费德家族从历史上抹去,从此压根就不存在了。
“这样么,”琼恩微微皱眉,“如此说来,现在是我们和第二家族两强相争了?”
“是啊。”维康尼亚叹气。
“那就再找个机会开战,把第二家族也消灭了吧。”
琼恩半真半假地建议着,如果真出现这种情形,他自然是很高兴的,不过事情自然不可能这么容易。邪恶会自相残杀,但邪恶也并不意味着愚蠢,菲尔伦家族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需要修整,短期之内是不太可能再发动战争了。
“还不够,”琼恩心想,“还差一点。”
他们沿着街道,慢慢穿过城墙,走进下城区。经历了前天的惨烈叛乱,大量的建筑倒塌,放眼望去,遍地的断壁残桓,有些火堆尚未熄灭,还在微弱地燃烧,也无人去理睬。几个卓尔男性正推着装满尸体的车子,准备前往城市南面的荒野中倾倒,这是绝大部分平民的死后归宿地。
维康尼亚小心地让开了运尸车,避免她的丝织长裙上沾到什么污物。“这个工作原本不应该由卓尔来做的,”她说,面上神情有些不快,“这是奴隶的工作。”
“但你们已经没有奴隶了。”琼恩说。
在瓜理德斯城,奴隶原本是近乎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资源,但接连的叛乱和家族战争让它们“消耗”殆尽,仅存的一点如今都保留在少数高位家族手中。很多原本由奴隶来承担的低贱工作——比如运尸——也只好由卓尔来干了,城市里总不能变成散发腐臭的大墓地。
街道上满是血迹,有些还没有完全干涸,看起来在前天的叛乱之后,这两天肯定又有很多新的谋杀发生。一个穿着破旧衣服的卓尔男性急匆匆地从身前跑过,他的脚步很重,溅起了血水,有几滴正巧落在维康尼亚的高跟皮鞋上。
“站住!”
维康尼亚恼怒着,厉声呵斥。那个男性慌张地转过头,发现是一位气质优雅衣饰高贵的卓尔女性,而且佩戴着第一家族的白金家徽,他的眼睛因为恐惧而睁大了,随即立刻低下头,不敢正视。
维康尼亚的手按向腰间,但却摸了个空,她的蛇首鞭在不久前的战斗中毁损严重,两颗蛇头被毁,另外两颗蛇头也被克劳拓的阳炎射线致盲,已经无法使用了,这次根本没带出来。何况现在穿着这种晚礼服式的长裙,身上也没地方放武器。当然,没有任何卓尔会把自己置于毫无防御的境地,她还佩戴了一些魔法饰品,身上暗藏了几张强大的神术卷轴。但在现在这种非常时刻,用在一个低贱的男性——而且他没有佩戴任何家族徽章,明显是个平民——身上,未免太浪费了。
虽然如此,女祭司的尊严是不能被冒犯的,哪怕是最轻微的冒犯。
卓尔男性感受到了维康尼亚的怒气,他战战兢兢地垂头站立着,丝毫不敢动弹。维康尼亚略微思考,“我想他忘记了男性应有的礼仪,”她对琼恩说,“或许你可以帮我教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