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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殿里静悄悄的,连侍女都回避了,洪秀全亲自为他们二人布菜,使他们受宠若惊。
天王洪秀全说:“你们两人都是广西起义的老兄弟,这么多年来,你们跟着朕出生入死,屡立功勋,朕到什么时候也不会忘记。”
秦日纲说:“为天王尽忠,为天国尽力,是臣本分啊。”
陈承瑢也说:“天王这样说,我们无地自容了。”
洪秀全说:“自从杨韦之变,二位幸能与韦昌辉分道扬镳,使其力孤被诛,这是二位的大功,朕也不会忘记,请二位再受朕一谢。”他竟然向二人深深一揖。
二人突然产生了不祥的预感。他们分明看到了洪秀全脸上的颓丧和不忍之色。
洪秀全又说:“由于内江,国力受损,外面战事不利,正是合朝期盼良将的时候,朕还求二位能为朕尽力。”
陈承瑢说:“敢不尽力。”
秦日纲说:“天王有何诏令请明言。”
洪秀全长长叹息一声,说:“你们也知道了,合朝文武力举石达开回京提理军务,他现在的威望如日中天,朕也以为非他莫属。可是……”他哽噎着说不下去了。
秦日纲骇然起立,陈承瑢也终于明白了今天的宴席并非庆功,倒是诀别之宴。
果然,洪秀全说了下去:“可是石达开三番五次与朕讨价还价,他说,不诛杀你二人绝不还朝,这叫朕很难办……”
秦日纲跪了下去:“看在臣多年来对天王忠心分上,求天王开思……”
陈承瑢也跪下说:“只有天王可知我们是清白的……”
“朕怎么会不知道。”洪秀全说,“朕再三晓谕,为你二人开脱,可石达开执意不从,毕竟你二人亲手杀过他亲人,叫他抓住了这个把柄,叫朕也为难了……”
秦日纲已知天王决心抛弃他们了,他想再做天王一下,就流泪叩头说:“既然如此,我何借此头?愿以吾头换取天朝安宁。”
陈承瑢泪流满面地直挺挺跪着。洪秀全突然也跪下了,他抱住他二人,三人哭作一团。洪秀全说:“委屈二位爱卿了,朕已写下丹书,保证不株连家眷……日后有机会,还要厚赐子孙……”
秦日纲道:“臣只求一样,日后希望能进忠臣祠,不像韦昌辉那样,虽死万人唾骂。”
陈承瑢也哭求。“为天王而死,甘心情愿,为石达开逼迫到如此地步,心有不甘。请天王在我们死前说句公道话,虽死无憾。”
“朕会说的。”洪秀全说,“明天二位照常上殿,不可走露风声,届时朕要在文武百官面前为汝二人表功、说情,也许石达开碍于情面,宽恕了你们,那就更好了。”
二人又叩头称谢。他们的内心未尝不怨恨洪秀全,为了换得石达开为朝廷尽力,洪秀全不惜牺牲他们的生命,在洪秀全眼里,他们不过是两枚无足轻重的棋子,真正有分量的是他的王冠。
19。 天王府真神殿(一八五六年十一月二十八日)杨韦之乱以来,真神殿是第一次起用,大清早天王洪秀全就冠带停当,到洒扫净洁的殿上走了走,大臣们陆续来了,他们脸上的喜庆之色也是几个月来不多见的,这当然是因为听说石达开终于应召回京提理朝政了,他们把天朝国脉自然而然地仰赖于石达开一身了。
石达开是最后一个到达的,他向坐在龙椅上的洪秀全三呼万岁毕,坐到了昔日杨秀清的位置上,而另外的几位王爷的椅子空着,秦日纲也没敢僭越,这空椅子使人不期而然地想起了刀光剑影的血腥屠杀,人人心里不是滋味。
燕王以下,都对石达开重新参拜,石达开不像杨秀清那样泰然处之,他站了起来,一再说:“达开不敢受此大礼。”
洪秀全让宫女们将升着的炭火盆一个个搬到大臣们的面前,清冷的大殿里有了暖气,人们心头也热乎了。
洪秀全说:“天朝不幸,五个月来连遭内让,使许多重臣、悍将无谓捐躯,朕不胜伤悼。幸天父不弃我们,让翼王达开胞弟返回天京提理朝政,朕心甚慰,这是太平天国兴旺发达之兆。”
他说这话的时候,始终用眼睛的余光去观察石达开的表情。石达开挺直了武将所有的威武之躯,脸上平和而又冷漠。这令一直也在偷偷察言观色的秦日纲、陈承蒋心里直打鼓。他们是死国待决者的心情,但又希望出现奇迹般的转机。
洪秀全又说:“朕已接到天朝重臣几十份奏折,共推达开胞弟为义王,是仁义之义,以代羽翼之翼,这是大家一片拥戴、信赖之情,请达胞接受,朕今日正式加封。”说着一摆手,蒙得恩带司琴等女官十几人在喜庆音乐伴奏下,走出侧殿,捧来了新的冠带袍服,石达开一看,黄龙袍、红龙袍上不再是从前的六条龙,而是八条了,这是从前东王之标志,金冠角帽也不是现在头上小黄伞盖了,而是如古制兜冒式,左右各一龙,其中近上立一凤,盔顶竖一缨枪,四周是珠宝,中间是两个金字:义王。
石达开暗自惊讶,成服之快,是少见的,也多少可见天王的诚意。
但石达开诚惶诚恐地站了起来,他说:“臣谢天王倚重信赖之恩,也感激合朝文武之厚爱推重之情。达开却不能受义王之封,义乃古往今来最神圣、崇高之字眼,许多仁人大师尚不敢滥用此字,达开怎么敢僭用?”
洪秀全说:“你能以天朝大局为重,体恤民心,这就是义,请达胞勿辞。”
石达开仍坚辞不受,他说:“臣一定勤奋管理朝政,当全力扭转不利战局,至于义王,臣实不敢领。”
洪秀全说:“真义臣也。那就暂不受封也罢,待以后另议。”
石达开又站了起来,说:“臣有一事请天王示下。今韦过已诛,东王之冤已昭雪,然达开回京后,仍见国人有不平之色,原因何在?除恶不尽所致。秦日纲、陈承瑢乃祸国殃民之贼子,韦昌辉之帮凶,他们逍遥法外,人心不平,故臣请天王明正典刑,杀秦、陈以谢天下。”
一听这话,秦日纲吓得离了座,陈承瑢面如土色,都去看天王洪秀全。
洪秀全说:“念他二人过而能改,达胞可否宽恕?”
石达开道:“我若宽恕了他们,那冤死的几万将士将英灵不昧,臣不敢自专。”
事到如此,洪秀全已无办法,他最后做了一次努力:“可否给他们二人立功自赎的机会?”
石达开说:“如这样,达开刻日出京,不敢受天王重托,人心不平,朝纲难正,我无能为力。”
洪全秀只好说:“听凭达胞裁处吧。”
秦日纲、陈承瑢见天王终究不得不将他们抛弃了,已不存希望,只得跪到了石达开面前,央求“翼王饶命”。
石达开说:“你们也应是一条汉子,敢做敢当,该知自己所行已是死罪,罪不容诛。不过你们放心,石达开绝不会像你们,株连九族,我只杀你们两人,绝不牵连父母兄弟,更不要说部下将士。你们起来吧,挺起腰来受死,别留给后人唾骂的笑柄。”
二人见求生无望,这才给洪秀全磕了头,说:“来生再为天王效力吧……”
武士拥着二人下殿去了。
洪秀全心里很不是滋味,垂头丧气地坐着。三声炮响后,值殿武官上来奏报:
“秦日纲、陈承瑢二犯已伏法。”
洪秀全看了石达开一眼,说:“二人已除,达胞可专心执掌朝政了。”
石达开问:“臣以什么名目提理政务呢?”他问的是有道理的,杨秀清和韦昌辉都兼着军师,有此衔方可总揽军务。
但洪秀全此时说:“封翼王石达开为通军主将,主理军务。”
在场的官员都觉奇怪,怎么又冒出个通军主将的衔儿?
洪秀全说:“主是朕做,军师也是朕做。”
石达开明白洪秀全在收权,事实上已废除了军师。石达开一点也没有显出不悦,他跪下谢恩道:“臣谢天王之恩,陛下兼做军师最好,免得号令别出,臣凡事启奏就是了。”
洪秀全脸上是漠然的表情。
20。 武昌城南门辰时到午时照例是放居民进出城的短暂时间,杨载福和黄广化装成了盐贩子,挑着食盐,盐筐上放着韦玉娟的孩子太平,大大方方地来到城门口,他们有伪造的太平军发的运盐碟牌,他们顺利地进了城。
21。 韦俊衙署混进城容易,见韦俊却等了好几天。韦俊一直忙于各防地视察,这天回到衙署,正在洗脸,韦以德进来说:“有两个人从天京来,一个叫黄广,叔叔认识吗?”
“黄广?”韦俊擦着脸,问,“是不是脸上有胎记的?”
韦以德说:“是。”
“他还活着?”韦俊说,“快叫他进来,他一定知道北王府的内情。”
韦以德说:“他和另一个人一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