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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岂敢,岂敢……吴先生,久仰久仰……”
“谭师爷,久仰……”
唐家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客厅里肯定是坐不下的,不过,唐老爷对此早有应对,见今儿天气不错,太阳暖暖,一地金光,便在院坝支了八仙圆桌、茶几、木椅、木凳,茶几上摆满了‘花’生、葵‘花’籽、南瓜子、核桃、松籽、麻元、米果等等吃食……
众人在院坝坐定后,唐家丫鬟逐个为客人端来茶水,众人便坐在亮晃晃的太阳底下喝着茶……
卢老爷喝了一口热茶,将椅子朝唐老爷跟前挪了挪,侧过头说,“亲家,前两天,我又收着一宝贝儿,你猜是啥?哈哈哈哈,正宗的北宋定窑紫釉萱草大盘……”
“哦,是吗?”唐老爷饶有兴趣地问,“多钱收的?改天让我也开开眼……”
卢老爷颇自得意,用手抚着后脑勺的一团褶‘肉’,‘挺’着圆肚,身子朝后靠了去,“亲家,我说出来,你兴许还不信哩……就这个数”卢老爷伸出了四个手指头。
“四十大洋?”
“四个大洋……”卢老爷哈哈大笑,“没想到了吧?我那天啊,在钟楼那儿转悠,遇见个乡下土锤货,背着个背篓,背篓里装了些木耳,还有那个紫釉大盘……”
“啊嚏……”夫人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卢老爷意识到了什么,不再接着往下说了,唐老爷也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说,“亲家,喝茶,喝茶……”
“亲家,正月闹耍耍,到时候咱耍多少龙?”夫人将话题拧了过来,“现在都练得不错吧?”
唐老爷将‘胸’膛一拍,“正月拉出去,绝对上得了台面,掉不了咱面子……”
唐老爷、夫人、卢老爷、陈叫山,几人便议论起了正月闹耍耍的事儿,其余的人,‘插’不上话,也便各自组成了谝传谈话小阵营,各说各的话题……
大头和二虎,缠着鹏天和满仓,要他们给说西京城里的事儿,三旺断了‘腿’,不好意思出‘门’,满仓又结巴,鹏天便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吴先生和谭师爷靠得近,便说起了北平城的历史、天气、饮食、民俗、北平人的口音等等……
魏伙头和杨翰杰,四下环顾,便说起了唐家这院子修得好哩,那里的砖雕‘弄’得细腻,那里的照壁‘弄’得气派,那里的窗棂‘花’式多么美……
侯今‘春’和卢恩成挨着坐,侯今‘春’说,今年闹了年馑,喂头大‘肥’猪,怕是不易哩!卢恩成便说,别家肯定是不易的,但也要看啥情况嘛……
卢芸凤和二太太、唐慧卿扎堆坐了,卢芸凤便问唐慧卿,嫂子,我啥时候当姑姑哩?唐慧卿便红了脸,瞥了一眼不远处的卢恩成,只说快了,快了……二太太便又说她最近学了些啥好方子,灵得很……
唐夫人是厚道实在人,见二小姐卢芸香坐着无聊,便跟二小姐谝着传,说近来天气怪得很,忽一冷,忽一热的,要二小姐多多留意穿衣,别着凉了才好……
唐嘉中见薛静怡坐着‘挺’无聊,便说,“薛小姐,走,我带你去看杀猪……”
唐嘉中与薛静怡并肩而走,边走边说着话,唐夫人猛一抬头,看见唐嘉中和薛静怡的背影,一怔,而后便将身子转到了卢芸凤和唐慧卿一边,问,“三小姐,那姑娘是你上海的同学吧?听说姓薛?”
唐慧卿接了话头,“娘,薛小姐是江南人,跟芸凤住一个寝室哩……”
唐夫人“唔”了一声,不住点着头……
陈叫山跟唐老爷、卢老爷、夫人说着话,唐老爷忽而问,“叫山,我记得你说过,让小山王高雄彪给咱设计社火呢,现在‘弄’的咋样了?”
陈叫山便说,高雄彪前几天出了‘门’,去了哪里,啥时候回来,都不晓得……
“唉,无利帮啥忙?”卢老爷朝前欠欠身子,“小山王高雄彪那人,傲气得很,咱一点好处不给人家,人家凭啥帮咱‘弄’社火?啥出‘门’不出‘门’的,我看都是推口话……”
唐老爷也附合着,“这事儿,我当时也想得简单了些……正月闹耍耍,虽说是耍耍玩意儿,但也图的是个面子,是个气派哩!我就寻思,那小山王高雄彪,该不是想着把社火的风头,让给咱们,有些吃亏吧?”
陈叫山心说:高雄彪是啥样的人,我自然比谁都清楚哩……但嘴巴动了动,本想解释,话又咽回去了……
出‘门’办个事儿,再正常不过,怎地高家堡的人一不说高雄彪去了哪儿,也不说归期呢?
陈叫山也兀自陷入疑‘惑’……
第350章 开心
唐嘉中领着薛静怡,走到院坝北角,向右拐,过一段窄巷,来到了伙房前。。 。
杀猪的师傅,已经将一头两百多斤重的大‘肥’猪,在大木圈缸里泡上,圈缸里盛着滚烫的开水,热烟腾腾……
杀猪师傅似乎不嫌烫,两手一上一下地提、按,一次次将大‘肥’猪沉浮于开水中,并手腕拧转,太极高手打拳一般,搅动开水,借水之旋力,使大‘肥’猪在圈缸里转动,一下抓猪头在手,一下抓猪尾巴在手……
开水将大‘肥’猪烫到了火候,杀猪师傅十指分开,连拍带打,瞅准猪脖子处的鬃‘毛’,手指紧揪,一拔一甩,将一把一把的黑‘色’猪鬃‘毛’,甩到了圈缸旁边的簸箩里……
杀猪师傅的动作,连贯、流畅、极富节奏感,拍、拨、拔、甩,随着手指翻飞,身子亦一侧一倾,腰里系着的围裙,随之一张一张的……
“为什么有些猪‘毛’,飘在缸里,不要了,有些猪‘毛’要单另挑出来呢?”薛静怡转过头来,看着唐嘉中的侧脸。
“稀松软沓的‘毛’,当然就没用了,可是猪脖子跟前的鬃‘毛’,硬实得很,有大用处哩……”唐嘉中说着,便走到簸箩前,捏了一小撮猪鬃‘毛’,用手指一拨,“你看,跟竹签似的,又比竹签更韧,做成刷子用,好用得很……”
薛静怡便用手来触‘摸’那猪鬃‘毛’,手指刚过来,唐嘉中手腕一抖,用猪鬃‘毛’在薛静怡的掌心扫了一下,顿时痒得薛静怡一下缩回了手……
“脏兮兮的,你别往我身上‘弄’啊……”薛静怡极警惕地后退了半步。
“呵呵,脏兮兮?”唐嘉中笑着偏了头,以极不认同的眼神,望了薛静怡,“这东西,就是专‘门’给爱干净的人用的,刷起衣服鞋子来,旮旮旯旯都能刷到,一点不留脏角落……”
唐嘉中说,每年开‘春’跑船时,乐州的猪鬃‘毛’,沿凌江运到汉口,再走长江水路,一下销到大江南北了,紧俏得很!
薛静怡看着唐嘉中说话时,嘴巴一动一动,带动着下巴处一点点的绒绒胡须,一上一下,一长一短,映在太阳光里,闪晃着明光,再加之唐嘉中说话专注时,眸子中的那份明澈,颧骨上积聚的力量之感,在薛静怡看来,最好看不过了……
其实,薛静怡怎不晓得猪鬃‘毛’,怎不晓得猪鬃‘毛’的用处?她就是要懵懂无知,什么都不晓得,让唐嘉中给她说,给她讲……
意‘欲’表现,言语专注的唐嘉中,是最好看的!
“我们那里刷衣服鞋子,都用上海的洋丝刷子了……”薛静怡大为感慨地,仿佛见了别有‘洞’天的新奇一般,“没想到这个东西,比洋丝刷子还好……”
唐嘉中先将一小撮猪鬃‘毛’,重新放回到了簸箩里,两掌相合,转着圈,一抹,拍拍两手,又朝薛静怡走过来,与薛静怡面对面站了,眉头凝然,牙齿刮磨着下嘴‘唇’,深深叹了口气,“其实,也不是啥东西都是洋人的好……”
唐嘉中的脊背后面,正正顶着早晨的太阳,半圆形的金‘色’光边,恰恰安在了他的肩膀上,使得唐嘉中一侧的脸,有些暗光,另一侧脸,却愈发明亮闪光,后颈处的浓密粗黑的头发,自发根处便闪着红红绿绿的阳光……
唐嘉中像是天边一般,又似咫尺之间,似在光明极致中,又似半暗半光中……
“我上学学说洋文,其实是赌着一口气的,我就想看看,想知道,洋人们说的话,到底有多高明……”唐嘉中脸上出现了自信的笑容,脸一笑,一侧脸上的阳光,便被抖散开了一样,阳光越发明亮了,多了,“等我学了洋文,我才觉得,跟国文相比,洋文简直淡得很,没力得很,差得很!洋文就像是白开水,虽然可以喝,可以解渴,但没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