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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罗明宽聊了这一气,在面瓜看来,似乎没有什么可疑之处了:太极湾现在在姚秉儒的带领下,正热火朝天地准备着大干一场呢!
“面瓜兄弟,有个话……我不知道当问不当问……”
“都是自家兄弟,有啥当问不当问的……”面瓜“哧”地一笑,“啥事儿,说嘛!”
“你说……”罗明宽迟疑了一下,“你说找陈大哥帮帮忙,让陈大哥给‘弄’些钱,这事儿能成么?”
“应该没啥问题吧……”面瓜不假思索地说,觉得这个问题,反正也不是自己说了算的,便索‘性’回答得很干脆,“既然姚大哥都干的是正当事儿,我们队长理应支持的……”
“唉……”罗明宽深深叹了一口气,“这只是我个人的想法,你让我大哥开口借钱,他才不呢,他那个人啊,硬气得很……”
罗明宽说,‘混’天王一死,外面很多烟馆、窑子、客栈里欠太极湾的钱,现在都没办法要了。话也说回来,就算是人家不赖账,以姚秉儒的‘性’子,认为那都是伤天害理的钱,也是不可能要的!可是,太极湾有些人一直在谣传,说‘混’天王以前藏了好多金条元宝呢,可是,鬼才晓得藏在哪里。现在,姚秉儒想‘弄’这个,想办那个,处处都要‘花’钱,可硬是没有多少活钱可用。姚秉儒给太极湾定了几大规矩:第一,坚决不准再碰鸦片!第二,坚决不准再强抢百姓!第三,坚决不要昧良心的钱,来路不正的钱!
“兄弟,有些话,也只是咱‘私’底下说说……”罗明宽唏嘘连连,“你要是觉着方便,好开口,有机会跟陈大哥提提钱的事儿,让陈大哥主动跟我大哥说钱,能帮一点是一点……大哥那人,爱认死理儿,他不开口,我们任何人都没法开这个口!为了钱的事儿,大哥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这才多长时间,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唉,看着让人既焦急,又心疼啊……”
面瓜幽幽地喝着茶水:如此看来,那一伙抢劫田家庄的‘棒’客,显然不是太极湾的人!那么,到底是什么人呢?
第251章 困守
面瓜望向窗外,摩天岭隐隐一抹黑黄相间之‘色’,冬日萧索,草木衰朽,虚水河的流声,在窗外响着,声极低,像久远的时空流淌而来……
遥想几个月前,一路取湫,抵达太极湾时,这里郁郁葱葱,山是‘肥’的,水亦不瘦,‘花’并未全然凋零,各种颜‘色’,团染着这一片天地。那时的太极湾,尚是‘混’天王的太极湾,但正如那时的节令一样,绚烂已渐去,愁惨即将到来。如今的太极湾,是姚秉儒的太极湾,一个崭新的,改天换地的太极湾,冬已至,人心却并不冻结索然,正孕育着生机,以待来年的勃发……
可是啊,正如冬季终究寒冷,‘春’天并未到来,那些‘春’天的生机,尚隐伏在土地之下,云天之外,等着‘春’雷‘春’雨,‘春’风轻拂……
既是结拜的生死兄弟,姚秉儒而今有志发展,却愁于缺钱,陈叫山理应出手相助的。
这,大许是没问题的吧?
面瓜这样想着时,觉着自己一度煞有介事,提防着这,提防着那,惟恐太极湾的人,自恃雄武,暗地了做了‘棒’客,烧杀抢掠!而今,便为自己的猜忌和提防,而感到了一丝自愧……
面瓜不禁在心底轻吁:队长,不知你现在到了何处?何时归来?待你归来时,我定会开口向你讲说如今的太极湾,讲说姚秉儒的难处……
此际,面瓜牵念着陈叫山,陈叫山亦牵念着太极湾,牵念着面瓜他们……
陈叫山一行六人,此时已经抵达了秦岭的主峰,山太大,坡太陡,且这秦岭幽深处,天气亦很怪异,正所谓,一步一气象,一山一‘阴’晴,起先上一段缓坡时,太阳尚在头顶,待上了缓坡,竟又下起了小雪,坡陡路滑,只得下来牵马而行。
鹏天从未见过这样大的山,这样陡的坡,这样险的路,用袖子抹着额头的热汗说,“这山赁大,住在这山里的人,买个针头线脑啥的,进进出出一趟,可不容易哩!”
三旺便解释说,“山里的人,跟平川坝里的人不一样,城里头用的东西,山里人能不用尽量都不用,实在要用的,出山一回,就狠了劲地买,将东西买得足足的!要不然,为个小小的东西,出一趟山,来来回回一折腾,买回来的东西,就是骡子要的马价钱了……”
七庆边走边仰头看两侧的奇峰,有的如錾子狠劲錾出来的,崖面一道槽一道槽的,有的如菜刀抹了豆腐,齐齐的,光光的,平平溜溜的,却啥都不长,就是黑乎乎的石头,而有的,就似白案师父的妙手,生生一捏,一提,提出来那么一道柱状,细溜溜的,孤零零的……七庆不禁感慨,“这****的地方,要是住一伙‘棒’客,若想清剿,来多少人也把人家没法,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光是站山顶上朝下扔石头,就够人喝一壶的……”
满仓认为七庆说话不吉利:在深山里走,本来就害怕‘棒’客土匪的,你可倒好,人家没出现,你倒先说哩,嫌人家躲起来,没到你眼边头来么?满仓便说,“扯……瞎……瞎扯……”
骆帮主明白满仓的担忧,便说,“这一带是没有‘棒’客的!”七庆便问为啥,骆帮主说,“‘棒’客要是住这里,早就凄惶死了,焦心死了……”
大家一提说起‘棒’客,陈叫山便想起了太极湾,想起了面瓜他们……
陈叫山的眉‘毛’上粘着一层雪‘花’,嘴巴里呼出的白汽,扑罩一团,脸上的汗水,与热量融化的雪水,顺着脸颊淌,不禁心底忧虑着:也不知道面瓜他们究竟怎样了?只去了他们四个人,万一有个事儿,如何能应付?
雪居然越下越大了,起初的雪‘花’,尚未落到人身上,便自己消化了去,而越朝山上头走,雪‘花’竟渐渐变大,也变瓷实了似的,落了人和马一身,不大会儿工夫,山道上就有了六个雪人,六匹雪马。
“叫山,不行啊,咱得找个地方避一避……”骆帮主抹了一把脸上的水说,“照这样走一阵,咱衣服都湿完了哩!”
陈叫山停住脚步,朝天上看去,雪‘花’纷纷洒,天空‘阴’沉沉,看这架势,的确一时半会儿停不了雪……骆帮主本就着了凉,并未痊愈,如今再将衣服湿透,怕就更严重了!
山道一侧,有一条斜斜向下的岔道,骆帮主说,“就这边吧,找个能避雪的地方去……”
众人牵马下了岔道,缓缓向下走。大雪纷飞,岔道不宽,没有官道上垫着的山渣和片石,湿滑不堪!满仓体重,刚走两步,一个斜滑,险些栽进岔道右边的深沟里去!几匹马也显得有些惊惧,蹄子踏在湿滑路面上,一踏两滑,后‘腿’便频频地打弯,仿佛不敢再朝前走……
沿岔道进到沟底,拐过一座矮矮圆圆的小山,陈叫山看见了一个黑乎乎的山‘洞’,众人便走了过去。
山‘洞’不大,亦不深,但足以容下六人六马,且山‘洞’里异常干燥,暖和,雪‘花’飘不进,倒是个避雪的好所在。
三旺、满仓、七庆、鹏天,去山‘洞’一侧的沟里,拾拣干柴,顺带为马捋一些草草叶叶。陈叫山见骆帮主脸‘色’通红,身子却微微地发颤,便将山‘洞’里的枯叶朽柴聚拢了,掏出打火机来,点了一堆火。
“骆帮主,衣服脱了烤烤,别冻着……”陈叫山说,“我去外面再拾些大柴来。”
六个人围着一堆大火,将外衣脱了在火边烤,火光飘摆着,摇移着人影,斜斜地‘交’错着,恍惚着,投在山‘洞’岩壁上,愈发显出岩壁之错落狰狞。
三旺蹲着,手里捏着小柴棍,一下下地拨‘弄’着火堆,感到浑身暖乎乎的,颇有些庆幸地说,“队长,得亏你有个打火机哩,要不咱现在还真麻烦,就是身上装了洋火,这么大的雪,洋火怕也就湿得擦不着了哩!”
陈叫山没说话,将打火机在掌心里横着放,竖着放,端详着这是三小姐‘弄’的打火机,正宗的洋货!取湫之路上,多少次因为有打火机,众人才得以解困……而今,要去接三小姐了,这打火机偏还就又派上了用场……
七庆蹲得久了,脚麻,找了干柴垫着,一屁股坐在地上,便问骆帮主,“骆帮主,三小姐长啥样?皙气不?嘿嘿……”
鹏天一指头弹到了七庆脑袋上,侧脸看七庆,并未说话,但那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