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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雄彪却忽然地沉默了起来,一句话不说,默默地看着地面……
“高兄,听闻高家堡的社火,在乐州耍得最好,我此次前来,也想请高兄指点一番……“陈叫山将夫人的旨意,来年正月闹耍耍,开一个年馑熬过的丰兆,讨得一个好彩头之想法,与高雄彪说了一遍……
“风调雨顺,丰收吉瑞……”高雄彪喃喃着,“也不过是一时之象……”
这话说得充满了无尽唏嘘,换作常人,陈叫山专程前来,向高雄彪讨教社火,高雄彪这般说,会令人感觉,仿佛是讨了个没趣……但陈叫山对高雄彪其人,已然了解,断断不会觉得有何无趣了……
“上元堡的狮子,唐家庄的龙,高家堡的社火耍得红……”陈叫山说,“我明白高兄的忧虑……只是,一切绸缪,权且从脚下开始……”
“对……”高雄彪将大‘腿’一拍,“回头我琢磨琢磨,来年我们‘弄’出点儿不一样的社火来……”
高雄彪向陈叫山介绍说,高家堡的社火耍得好,其实是有原因的。
对于读书之人来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也自有教化之功!仁义礼智信,都在书中得以理解感悟。而对于普通百姓来说,又何曾能读书识字?因而,所谓的教化之功,便依仗于唱戏,在戏台上看喜怒哀乐,‘春’‘花’秋月,王侯将相,英雄佳人……由此,对于仁义礼智信,普通大众也有了自己的理解和感悟!
高家堡曾经有许多的戏班子,每年正月,高家堡的戏班子搭台唱戏,引得方圆几十里的百姓都来观看,热热闹闹的大戏,从正月初一唱到正月十五。一过十五,人们便开始‘春’耕、播种、整垄沟,进入一年之劳作。
然而,曾经的一些戏文先生,先后故去,戏台上越来越没有了新戏。而诸多的百姓,又越来越喜欢看个热闹,戏台上的东西,越来越单调、苍白,热闹是热闹了,但也有了往日的味道,所谓的教化之功,根本无从谈起,甚至成了一种笑话!
高雄彪的父亲,时常感慨唏嘘,人心不古,世风日下了……
在高雄彪小时候的记忆里,父亲曾经将许多的戏服、戏帽、马鞭、桌椅、髯口,一把火点着了,说宁可不唱戏,也不愿让戏唱得越来越呕心……
后来,高家堡的一些老者,同高雄彪的父亲商量,大家一致认为无论何时,人们对神灵是始终敬畏的,虔诚的,无论怎样的人,都不会做出亵渎神灵之举来。正如那些‘棒’客土匪,尽管杀人不眨眼,但从来也不会去庙宇里,干那些推神像、烧供台的事情……
人心之敬畏,敬畏于神灵,此敬畏之心,正是可以用于接续教化之功的!
将那些庙宇殿堂里的神灵之像,在正月里抬举而出,在大街小巷里游走,以供万人敬仰这便成了社火最初的缘由!
类如四书五经、三皇五帝、唐传说、宋人刻版传奇,以社火的形式来表现,虽是一个静止的形式,但人们出于对神灵的敬畏,其教化之功,也能随之实现。为强化这种敬畏之感,社火都是放在社火台子上,高高地举着,擎着,供人仰视……
“社火传到我这一辈,说实在话,我想把社火耍得更好……”高雄彪说,“可是,所有的老样式,老套路,都被耍遍了,我是想‘弄’出些新的‘花’样来……”
陈叫山便说,“好,高兄既有此意,我一定大力配合!”
“兄弟,容我琢磨一番,咱们一定可以‘弄’得漂漂亮亮的!”高雄彪深深叹了一气,“但愿来年的社火,能耍出新的东西,人们也能晓得这些东西……”
陈叫山忽然想到了那伙劫道的人……
同样是乐州之境,田家庄、杨家村,距离高家堡不过数十里,竟然存着天壤之别。一边是有幼悟院这样的学堂,孩子们可以学习国文、洋文,另一边兴许很多孩子连大字都不识一个;一边是绸缪忧心着未来之出路,另一边却还在干着劫道之事……
高雄彪既将张铁拳和刘神‘腿’,留在了高家堡,让高家堡这个大的熔炉,对他们进行锻造和熔炼,那么,能否将那一伙劫道的人,‘交’于这个大熔炉里,也进行一番锻造呢?
第242章 小山
冬日清晨,太阳未出来前,团团幽幽的晨雾,扑罩着草木、房舍、田坎。
高雄彪和陈叫山朝高家堡以南走去,风虽清冷,但田地间的人很多,陈叫山走在田坎小径上,因雾笼着,看不远,但绵羊“咩咩”的叫声,黄牛脖项上的小铃“叮呤叮呤”声,锄头绕划出一道弧线,锄进泥土里的“啪啪”声,农人喉管里的“嘿哈嚯”暗暗使力声,铁锨铲土后,翻起时,土太硬,有人“呸呸”朝掌心吐唾沫之声,‘交’错传来,眼不看,耳仅听,已得田地劳作的欣荣之象……
有‘妇’‘女’背着背篓,与高、陈二人在田坎上相遇了,‘妇’‘女’喊了声,“堡主早!”侧身一脚踏进田里,为高雄彪和陈叫山让路,高雄彪回了声“方嫂早!”转头看见背篓里坐着的小男孩,便把手套摘了,两手捧住小男孩的胖脸蛋,“哈,这哉娃,屁股蛋蛋比我手都热乎,嗯,长大了是壮小伙!”然后又对方嫂说,“方嫂,我听人说,给你家送的羊‘奶’,哉娃喝不完,你还留到二天再喝,这可要不得!哉娃喝不完,你就喝,实在喝不完,就倒了算了,过夜的羊‘奶’,给哉娃喝了可跑肚哩……咱堡里羊‘奶’多得是,不缺那一盆半盆的,哉娃长身体哩,就跟蒸馍上气一样,马虎不得,掐疼惜疼舍不得!”
方嫂连连点着头,高雄彪一把将哉娃,从背篓里抱了出来,朝上一举,“哎哟,石头蛋蛋似的,最近可是沉多了!飞喽”高雄彪将哉娃高高抛起,接住了,再抛……
许是高雄彪抛得太高,太用力,哉娃‘裤’裆里的‘尿’布,一下垂了下来,哉娃也被抛得害了怕,大哭了起来!高雄彪便将哉娃高高举着,一左一右地拧转,拧得哉娃脖子上的项圈银铃,“叮呤呤”响个不停,“呀哈,牛牛长得快哩……”
高雄彪不提牛牛不打紧,一说牛牛,哉娃竟忽然就‘尿’了‘尿’,“簌簌簌”地浇了高雄彪一脸……
“唉呀,唉呀……”方嫂赶紧过来接哉娃,一边用‘尿’布擦哉娃大‘腿’两侧,一边嘟噜,“你娃搞啥哩,咋‘乱’‘尿’?”
高雄彪哈哈大笑起来,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尿’,笑得身子抖个不停,多亏陈叫山把他扶一把,若不然,高雄彪笑得差点摔田里,“童子‘尿’洗脸,好好好,看来我最近有好事儿哩,哈哈哈哈……”
走一段田坎,一拐,上了小路。路旁有三颗柿子树,柿子红扑扑一片,都已熟软,剥皮即可吃,有一些柿枝低垂下来,却没人摘一颗。
高雄彪一招“白鹤飞云”,双脚于地一弹,“呼”地高跃而上,伸手摘了高处的两颗柿子,递给陈叫山一颗,“兄弟,尝尝,甜得没法……”
陈叫山剥了柿子皮,咬一口,甜而沁香,无一丝涩感,滑溜溜的柿‘肉’,黏到嘴巴的角角落落,一咽,整个五脏六腑都是甜的了……
迎面走来一位老汉,牵着一头老黄牛,顺带又赶着两个小黄牛犊。
“彪娃,逛田坝哩……”老汉远远招呼着高雄彪,声音洪亮,中气足足!
“哞爷早啊……”高雄彪迎上前去,在老黄牛胯上拍了一掌,“哞爷,你这拾掇牛,就是有把式,这膘又厚了一成啊!我看将来咱堡里的牛,都让你来拾掇算了……”
“这鬼娃,你又给老汉家上眼‘药’哩么?”哞爷笑着说,“高家堡一百多头牛,我都拾掇,我都成了牛魔王了,嘿嘿……”
哞爷看见了陈叫山,便问高雄彪,“彪娃,这后生长得体面,不是咱堡的吧?”
陈叫山微笑着弯腰,“哞爷好!”
“这是乐州城的陈叫山,你知道取……”高雄彪的“湫”字还没说出来,哞爷就打断了他的话,“鬼彪娃,你当我老实话老了么?陈叫山我还是晓得哩!”
哞爷嘴里咂着烟锅,“叭嗒叭嗒”地响,吸溜了一下口水,从头到脚地打量着陈叫山,“山娃,你不简单哩!我只说取湫的人,肯定是块三棱爆翘的黑大汉哩,没想到,是个体面后生,这身胚,这眼窝,一看就是能成事的人……”
陈叫山嘴角朝一侧弯去,有些不好意思,“哞爷抬举我了……”
高雄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