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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春秋也懒得理他了,该客气自然客气,他知道杨廷和与李东阳过从甚密,对此,谢迁也有过警告,所以叶春秋倒也没有和他恶言相向。
镇国新军的招募总算是有了眉目,五百个新卒入营,叶春秋亲自抵达了镇国新军营,镇国新军的章程和军规已经有了,叶春秋带着众人先至明伦堂拜了至圣先师,入营的前三日也不操练,只是每日召集起来训导。
训导的内容便是军规,什么可以做,什么不可以做,军法森森,触犯者必定受到责罚,每一个人都需将这军规牢记于心,再之后便是让他们慢慢地熟悉环境。
营房是早已收拾好了的,军服、军被乃至于靴子、武器也一一分发了下去,统一制式,甚至是锅碗瓢盆,连吃饭的筷子都是如此。
叶世宽算是叶家的远方亲戚,只中了一个县考,自此连府试都不中,而今在家中长辈的催促下,只好一路北上从戎了。
镇国新军在江南的名声不大,听到从戎,叶世宽便不免心有戚戚,若不是因为家中的长辈严词厉色,叶世宽是怎么也不想来的。
只是到了营中,倒是让叶世宽的心情好受了一些,因为这营中虽也朴素,可是给他的第一个感觉就是干净。
宁波那儿的卫所,他大致是知道一些的,那儿给人的感觉就是臭烘烘的,其实想也想得到,毕竟是一群大男人厮混一起,能干净到哪儿去?可是在这里,竟还分配了专门漱口用的青盐,除此之外,还有毛巾、刷子、皂角,这刷子不但要刷靴子,他还见那些老卒们操练之后便细心地拿着刷子刷铠甲,非要将铠甲刷得油光发亮不可,除此之外,还要拿油去拭刀,即便连刀剑的血槽都不能放过。
洗澡有专门的浴桶,便是入营睡觉,还要先提水洗了脚才可以睡。
叶世宽在训导课中,听到最多的几个词除了忠诚、勇敢之外,便是自尊和自爱,这自爱里头就包括了军容的整洁,人就是如此,当你注意自己的仪表时,便会自然而然的在乎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一个不在乎别人怎样看的人,某种程度和烂泥没什么分别,只有在乎,方才会力求做到最好。
这些东西,叶世宽也不甚懂,只是知道这军规不少,三天下来,勉强能背熟,到了第三日傍晚,便是分配的时候,每个老兵领五个人走。
叶世宽分在了一个叫许杰的手里,夜里用过了饭,这许杰露出一种很意味深长的笑容道:“今日就早些睡吧,明日……”说到明日的时候,他拉长了尾音,却不继续说下去了,似乎特意留有了某种悬念,只是那意味深长的样子,让叶世宽觉得有些古怪,贼贼的,细细回想,有一种毛骨悚然的味道。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许杰便进入了他们的营房,黑暗之中,厉吼一声:“起来了,恩师亲自督促操练,立即披衣带甲到校场集结。”
说着,许杰已点起了马灯,将马灯悬在墙壁上,叶世宽忙不迭地起来,匆匆地穿了衣,却见许杰竟是全副武装,身上至少三十斤重,他们现在倒是没有这个待遇,总算还轻快一些。
一个个被许杰驱赶着到了校场,只见叶春秋正背着手,与王守仁站在一处低声说着话。
看着这些‘弱鸡’,叶春秋抿着嘴,带着一丝恶趣味。
各队开始清点人数,叶世宽远远地看到叶春秋,有些失神,这个就是自己的‘堂侄’,嗯……辈分上来说,是的,叶世宽觉得这个家伙,似乎也没什么了不起,在他失神的时候,许杰在他面前突然厉吼一声:“打起精神,在想什么?”
许杰的样子很恐怖,叶世宽忙是站直,不敢再有怠慢。
等各队纷纷汇总了人数,叶春秋只是轻描淡写地道:“先跑一个时辰吧,跑了一个时辰再说。”
很轻松,也很惬意,比如许杰这些人,就一丁点也不觉得诧异,而接下来,叶世宽终于知道为什么昨夜许杰会意味深长地说出那番话了,接下来的几个时辰,叶世宽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了,爹娘还真够狠啊,竟把自己生在了这个世上。
累,无休止的疲倦,从晨跑到炼体术的操练,这完全是一种骨头散架的感觉,方才他还有许多的想法,还有一些好奇,偶尔还会想到自己的爹,到了后来,脑子里嗡嗡的响,就再没有什么意识了,这个世界仿佛一下子只剩下了自己,剩下了这个军营,剩下了那个叶侍学,还有那总是眼中带笑的许杰。
正午的午饭很丰盛,可是太淡,叶世宽依旧是狼吞虎咽,他是饿得狠了,吃饱喝足,只有小小休憩的时间,低声的议论却是不免传来,有几人私底下抱怨:“那叶春秋有什么了不起的,哼,早知如此,我们就不来了……”
聚在这里的都是新兵,那些生员们在督促他们用过餐之后才去用餐的,一上午下来,许多人筋疲力尽,抱怨在所难免。
叶世宽也是满肚子的委屈,若不是那叶春秋是他的堂侄,多半也早就骂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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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七十章:再生父母(第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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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这里的毕竟都是读书人,家境困苦的有,可是相比于真正的劳苦大众,生活却还是要优裕一些,现在被如此地折腾,半辈子的苦就在今日吃了,不跳起来骂娘就不错了。
可是这时候,却有人跳出来,厉声道:“你骂谁?”
说话的人,一脸的愤怒,带着明显的北地口音,捋着袖子就要动手。
那刚才调侃着说叶春秋不好的话的人迟疑了一下,有些畏惧,却还是壮着胆子想继续要说点什么,就在这时,又有一些人站了起来,只瞪大着眼睛,对这人怒目而视。
这人立即缩了缩脖子,噤若寒蝉,便埋着头不敢再说什么了。
叶世宽不由愣了一下,他明明看到站起来的几人方才也是累得跟狗一样,就差点没趴下了,怎么反而维护起了自己那远房的堂侄了?
这时候,却又有人低声议论:“这些是宣府大同的人,别惹,招募来的五百人里,有七十多个都是大同人,进了营,逢人就说叶侍学乃是他们的再生父母,在他们的面前,谁敢说一句叶侍学的不是,人家是要拼命的。”
叶世宽恍然大悟,之前的确也听说过大同天花、地崩之类的话,这些事,他多少有些印象,不过记忆不大清晰,毕竟那大同的天崩地裂、瘟疫流行距离宁波过于遥远,很难感同身受。
正午用过了饭,小憩一番,紧接其后,便是那许杰凛然入账,将一个个浑身骨头要散架的人拎起来,而后一个个被带去校场继续操练。
依旧还是炼体术,他们只是简单的炼体术,可即便如此,却依旧让叶世宽百爪挠心,痛苦不堪,许杰虽是在旁监督,却也一起操练,只是炼体术的动作,却比那些新兵的难了不知多少倍。
一日操练下来,几乎所有人都已筋疲力尽到了极点,好在饭菜供应却是充足的,倒也不至于营养跟不上。
到了夜里,便是夜课,众人席地在明伦堂坐着,由叶春秋亲自开讲,讲授的无非还是军规,仁义礼智信之类,只是和起初三天的听讲全然不同了,前三天不需操练,所以大家的心思还甚是活跃,虽是坐在那里,可有人思乡,有人想着与人打交道,有人满脑子想着如何钻营讨好老兵,可是现在,至少叶世宽觉得,自己脑子里已经空空如也了。
这是一种疲惫到脑子都不想动的感觉,所以今日夜课的灌输,和前几日不同,前几日有人教授什么,叶世宽还会在心里颇有微词一下,这条军法也太严苛了,噢,凭什么非要死战到底,我不过是拿钱当差而已,犯得着拼命吗?
可是现在,这些东西,与其说是讲授,倒不如直接说是灌输,粗暴而简单,最是疲累不堪,也是人心理防线最脆弱的时候,几乎所有的内容,足以让人牢记于心,不再有任何的心理抵抗。
读书人的花花肠子,此刻都被消磨了个干净。
一连数日都是如此,每日累得生不如死,从起初的惊喜,到后来的抱怨,再之后,就只剩下了麻木,因为他们发现,每一日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样的,天罡拂晓张开眼,叶世宽就能听到许杰熟悉的声音,他一声厉喝,所有人迅速起来,接着是晨跑,是炼体术的操练,一日又一日,时间对他们来说,似乎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
叶世宽感觉自己是隔绝于世间的,人生只剩下了操练,操练再操练。
那叶春秋在他们的眼里,也